27. 第二十七章

叶慈眉头微皱,自曾念薇落水后,她便被赵渊下了狱,地牢看守严格,从不允许探视,因此曾念薇始终没来过。


她知道,曾念薇对仇嬷嬷和赵明予没有威胁,那二人没必要害她,因此也没担心过她的安危,这二人便渐渐从她生活中淡去了。


但是此时,叶慈刚回到侯府,这二人便忙不迭前来探视,一时让叶慈有些拿不准来意。


她不知后来曾家人是如何理解落水事件的原委的,仇嬷嬷自是不会替自己说话,因此,若说他二人此番是来寻仇的,那也是有可能的。


叶慈想了想,对芳语道:“拿上千钧剑,我去见上一见。”


天色已晚,客人通常都不会在这时候造访,除非一听说叶慈出狱便急急上门来。


这么着急见她,定是为了曾念薇落水一事。


叶慈有些拿不准曾家兄妹的态度,因此吩咐芳语拿上千钧剑,若对方真不讲理,那她也不得不用这把从曾家得来的剑来对付曾家人了。


然而事实证明,自从经历过赵明予的事情之后,叶慈虽习惯性地把所有的人事物都往最坏、恶意最大的方向想,但事实证明,在这暗潮汹涌的茌宁城中,权势滔天的武林盟和武安侯府中,确实还存有几分真情。


叶慈几乎刚现身,便被一道粉色的身影一个飞扑,险些摔倒在地上。


曾念薇哇哇大哭:“叶姐姐,他们怎么能那么冤枉你!”


曾安礼也急忙赶过来,几乎是把曾念薇从叶慈身上扒了下来:“念薇,你莫要乱来,叶姑娘万一有伤在身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了,那茌宁地牢的条件要多差有多差,进去以后脱个三层皮都是小事,叶姑娘才刚出来,你小心……”


他话才刚说一半,曾念薇便忽地弹开,又扒拉着叶慈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她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算是看错赵明予了!”她这才想起来正事,怒道,“仇嬷嬷和赵伯伯错怪你就算了,他竟然也不替你说话,要不是我身体也才刚恢复过来,我必须要当面把他骂醒!”


叶慈看这二人情真意切,神态不似作伪,应当确实不知道赵明予装傻的事情,但她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二人事情的真相,若是被仇嬷嬷知道她泄露了赵明予的秘密,估计又要取她性命了,这回可没人能来救她。


她如今仍在侯府之中,还是自保更重要。


于是她淡淡一笑:“都过去了。”


“叶姐姐……”曾念薇又拉起她的手,眼神由下至上觑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神情,“你没生我的气吧?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掉到水里面去了,就感觉背后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我知道不是你!我掉下去的时候,还看到你站在远处,想要来救我呢!”


叶慈想起自己那时有一瞬间,是真的想要牺牲曾念薇而保全自己的,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她抬手摸摸曾念薇的头顶,而对方则像小猫一般乖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惹得她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这种意外谁都无法预料,我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怪你?”


“嘿嘿,那就好!”


叶慈见她活蹦乱跳的,又问:“身体没事了吧?”


曾念薇重重地点点头:“已经好全了!不信,叶姐姐来检查一下!”


“好啊——”叶慈笑着,猝不及防地伸手挠了一把曾念薇的痒痒肉,把她逗得尖叫着跑开,又不甘心地跑回来“报仇”,二人便这么闹作一团。


曾安礼将折扇一摇,看着眼前场景,也终于弯了嘴角。


等二人闹累了,他才开口道:“天已黑了,不若我做东,请叶姑娘去城中最大的酒楼鸿运楼吃饭如何,不知叶姑娘可愿赏光?”


叶慈刚想答应,一旁的燕声便提醒道:“夫人,仇嬷嬷嘱咐了,在世子回来之前,没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尤其是您。”


这是怕她跑了,又将赵明予的秘密泄露出去,叶慈想着,又觉得仇嬷嬷和赵明予二人行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么怕她泄露秘密,却不杀她,在地牢中甚至吩咐人好吃好喝地伺候她,是怕她报复吗?


但她一个孤女,既无背景,武功也比不过他们,这二人究竟在顾虑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看到曾家兄妹还在等她的答复,便随口找了个借口道:“不如留在侯府吃吧,我听说你们来了,早前已吩咐丫鬟将饭菜备好了。”


“也好,也好。”曾安礼道,“那我便下次再约请叶姑娘,还望不要推辞。”


叶慈笑着答应了。


赵明予不在,仇嬷嬷被琐事缠得脱不开身,三人吃得开心了,她便叫燕声上了壶温酒,与曾念薇和曾安礼薄饮了几杯,三人一直欢声笑语直至中宵。


一直到宵禁,才堪堪散场,叶慈留二人住宿,曾念薇便央着叶慈,软磨硬泡着求她想和她睡一张床,叶慈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叶慈从小便和乔二生活在山上,不仅没有过和同龄小姐妹一同逛街玩闹的经历,连同龄人的朋友都没有,更遑论和这种同龄小姐妹同塌而眠了。


二人刚梳洗好躺上|床,曾念薇便小狗一般凑过来,裹着被子露出个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看着叶慈。


叶慈被盯得颇为不自在,移开目光,问:“怎么靠这么近?”


“叶姐姐。”曾念薇眯着眼睛笑起来,笑容中颇有几分狡黠,“你对我哥怎么看?”


“你哥?”叶慈不明所以,用手支起脑袋来,回答道,“嗯……人温和有礼,身为曾家家主,又掌管兵器堂,自然是惊才绝艳,是当世第一等的人物。”


曾念薇笑得更放肆了:“那要不……你跟明予哥哥和离,嫁给我哥,怎么样?”


叶慈胳膊一滑,险些从床上掉下去,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曾念薇眨巴着大眼睛:“叶姐姐与明予哥哥也没有夫妻之实吧?从前我觉得你们之间多少也有些情分,但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你难道就不生他的气吗?”


叶慈沉默了下来,说不生气,当然是假的,只不过她并不是气赵明予作伪证,而是气他肆意摆弄别人的命运,更是气他撒谎欺瞒、将她的真心实意全都弃若敝履。


“叶姐姐,说实话,我觉得我哥对你有意思。”


叶慈更惊讶了,哑然道:“……你说什么?”


曾念薇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觉得我哥对你有意思。”


接着,她又仿佛害怕叶慈不相信一般,如数家珍地说起了理由:“有些事情,叶姐姐你可能没注意过,我可是看得清楚!每次几乎有你在场的时候,我哥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你!而且啊,他还特别爱看着你笑,他看我的时候都没那样,你说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


“说实话,叶姐姐,我觉得我哥喜欢你也是很正常的,你也知道我哥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每次看到别的同龄人习武、玩耍,都羡慕得很,所以他从小就特别喜欢和那些有活力的人玩在一处。叶姐姐你这么坚强有头脑,还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当然让我哥不喜欢都难啊!”


曾念薇话糙理不糙,叶慈她太生机勃勃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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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般无穷无尽,仿佛不管处于何种境地都能坚强地活下去的生机,是在任何人身上都少有的。


叶慈更加沉默了起来,她半晌没说话,急得曾念薇龇牙咧嘴地直让她说句话,半晌才道:“念薇,我不愿意让你伤心,但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告诉你,不管你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你哥所想,我都不可能答应你。”


曾念薇听了,似乎略有些失落,瘪了瘪嘴,但也没如叶慈预想中一般撒泼打滚,而是放轻了语气问道:“叶姐姐是对明予哥哥还有留恋?”


叶慈微笑着摇摇头:“无论是侯府,还是兵器堂,说到底都不是我的归宿。”


曾念薇歪了歪脑袋:“那哪里才是?”


“哪里都不是。”叶慈声调沉沉,语气却仿佛阔远,“我想闯荡江湖,找找自己的根。”


她在这个世界并无来处,如今乔二没了踪迹,茅屋也被烧成了灰烬,于是也没了归处。


生如天地一浮萍,若是找不到这二者,人是没办法安心生活的。


她也学着曾念薇一样眯着眼睛笑起来,将食指竖在唇前:“不要告诉别人哦。”


曾念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叶姐姐可是要逃出侯府去,到外面走江湖?”


虽然与曾念薇亲近,叶慈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是开玩笑一般地说:“还不知道呢,或许你哪天再来侯府找我,就找不到了呢?”


曾念薇闻言更加抱紧了叶慈的腰,笑嘻嘻地说:“那我可要更珍惜现在和叶姐姐相处的时间了!”


说完,二人又闹作一团,笑语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息下来。


第二日快到中午二人才走,叶慈虽听曾念薇代替兄长向她一番剖白,但她心中却并无绮念,因此面对曾安礼也没什么别扭的感觉。


她想,或许这就是那些读书人所说的“君子之交”?


赵明予扶灵回京用了七天,将赵渊下葬后便被皇帝留在了京中,为他准备加冠礼。


由于赵家十数年前已被灭门,如今赵渊又死了,皇帝怜悯赵明予孩童心智又在这世上没了亲人,原本准备亲自为他行加冠之礼,孟临却自告奋勇,称自己与赵渊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愿代赵渊替赵明予加冠,皇帝自然是欣然答应,但还是派了心腹筹办这次典礼,朝中众人都甚是重视。


消息从京中传来,赵明予愈得皇帝重视,叶慈在府中便愈加被轻视、不满。


所有人都觉得叶慈的身份配不上赵明予,从前有赵渊这个家主拍板,没人敢说什么,如今赵渊不在了,赵明予又从未在人前给她撑过腰,叶慈自然得不到侯府众人的认可。


不过好在先前李婆子来找事时,叶慈也算杀鸡儆猴,给了这些惹是生非者一个下马威,但仍不免有些碎嘴子总在侯府内甚至城中说三道四,只说她身份低下又私德败坏,配不上未来的小侯爷,早晚要被休。


芳语与燕声很是不平,但叶慈却不在乎,一心只想找机会从侯府逃出去,奈何仇嬷嬷掐准了她的心思,侯府守卫只一日比一日严,却从没有松懈的道理。


这是要她死也要死在侯府里。


直到消息传来的那一天。


那日,芳语出门采买,没过半个时辰便大惊失色地回来,说茌宁城中已沸反盈天了,所有人都在议论两件事。


第一件,是小侯爷突然在加冠礼上恢复了神智。


第二件,则是小侯爷昭告天下,说自己与院子里的农妇之间不过儿戏,做不得数。


这两件事叶慈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明白,终于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