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许久没见过外面的阳光,刚出地牢,叶慈的眼睛有些适应不了太过刺眼的阳光,便抬起手微微遮了一下。


她眯着眼睛,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只是并不见赵明予的身影。


方才狱卒的话让她生了歧义,还以为赵明予亲自来了,如今没看到他,叶慈又觉得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甚是可笑。


那狱卒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解释道:“夫人,侯爷刚没,府中事务繁多,小世子一时脱不开身。”


叶慈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即便赵明予此刻还不能暴露自己其实并非心智有缺的事实,但即便是冲个门面,侯府中也需要他这个傀儡。


但这种仿佛物件一般可以随意被人从侯府丢到地牢,又从地牢拿回侯府的感觉,叶慈不喜欢。


很不喜欢。


不过这次,她选择顺从。


布防严密的地牢她逃不出去,一个乱成一锅粥的侯府她还逃不出去吗?


叶慈稳稳地走上马车,这一次,不,从今以后,她都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了。


赵渊的暴毙,不仅让侯府内人心惶惶,连茌宁城中的侠客与百姓也议论纷纷。一路走来,叶慈听到几乎人人口中都在议论此事。


“这武安侯死得蹊跷,茌宁怕不是要乱了吧?”


“哎呀,这老侯爷去世,小世子又不中用,天下武林怕不是要由武林盟一家独大了吧?”


“你说这老侯爷,究竟是不是中了什么奸计,被人害死了?”


……


“也不知侯府是不是后继无人了,且看小世子此番扶灵回京,皇上怎么说吧。”


“我听说小世子这次回去,皇上要为他亲自主持加冠礼,这是要让他袭爵的意思啊!”


“这怎么成!小世子那脑子……唉,若真如此,这天下岂不要乱了套了!”


……


“你听说了吗?好像昨晚那武林盟主已经有所行动了,怕不是……”


“盟主仁厚,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那可说不准,据说老侯爷生前,那盟主便按捺不住了,似乎还为了统一魔教的事和侯爷争执颇大呢!”


“嘘!你不要命了,小心武林盟的人听见了,今晚你这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


叶慈听着,只觉得这看似祥和的茌宁城中,实则全依靠武林盟与武安侯着两方势力制衡,若一方不济,那便是暗潮汹涌。


武安侯府中丧气的气氛仿佛感染了整个茌宁城,连街市都不如往日热闹,叶慈觉得无趣,便放下车帘,闭目养神了。


地牢为方便看管犯人建在城郊,好在茌宁城并不大,片刻便到了武安侯府。


昔日繁华的武安侯府此刻一片缟素,总是悬挂在门楣上的大红灯笼也被撤了下来,换成了白色的。


芳语和燕声在门口迎接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堪,看见她,眼眶当即就红了。


“夫人,你受苦了……”芳语哽咽着说。


“是啊夫人,我们都知道你是冤枉的,那仇嬷嬷一向看您不顺眼……”


燕声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芳语拉拉袖子制止了:“嘘!侯府里现在到处都是仇嬷嬷的眼线,若让她听见,你就完了!”


叶慈心里有了些数,如今侯府的形式果然与她想的差不多。


像芳语燕声这种侍女小厮,现在应当都还不知道赵明予一直在装傻的事实,还以为这侯府如今虽名义上的主人是赵明予,却实际上是由他亲近的仇嬷嬷掌权。


她默默想:这小子扮猪吃老虎还真有一套。


“夫人看着都瘦了,燕声今晚定叫厨房给夫人做点好的,好好补补。”燕声道,又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只是现下,还请夫人随奴婢沐浴更衣,小世子奉皇命扶灵回京,今日便要启程了。他说走之前,还想再见夫人一面。”


叶慈点点头,她虽不知赵明予这唱的是哪一出,不过他既然将戏台子都搭好了,那她也不介意陪他登台唱上一唱。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武安侯府这个四方院子已被阳光渡得金黄。


前厅被作为灵堂暂用,房梁柱子上都挂满了灵幡,风一吹,那些白布便飘起来,瞧着像是不知谁要来索命了一般。


马车已备好,停在了府门前,只待赵明予一声令下,便可发棺。而此刻那玉一般的人儿一身缟素,站在马车旁,额头上还缚了条白布抹额。


他眼下微红,一双眼睛中透着惊慌,像只被人抓住耳朵的白兔。


乍看过去,真有几分家中突然遭逢变故的贵公子,慌乱无措的样子。


叶慈看着他,心中竟然不着边际地想:那些人说,要想俏,一身孝,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赵明予望过来,正好对上她的眼睛,一双眼倏地亮了,忙快跑几步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将她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了一遍,道:“娘子,我好想你。”


叶慈冷冷地想:还在装。


她连一副好脸都懒得给赵明予,只想看他这一出独角戏该怎么继续往下唱。


赵明予见她不理,眼眶又红了,似乎很是痛心疾首地道:“娘子,我知道你怪我,但从前我是迫不得已,如今……再没什么东西能阻碍我们了,你相信我,等我从京城回来,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补偿你,好不好?”


“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字字泣血,叶慈却只觉得好笑。


赵明予似乎觉得玩弄别人的真心很有意思,她恶劣地想,那便也让他体会一下被人玩弄的感觉好了。


于是她咧开嘴,尽力挤出一个看似感动的笑容,道:“好。”


赵明予的瞳孔震了震,接着,他像是震惊,又像是狂喜,竟抑制不住情绪一般,一把将叶慈拽进了怀里,一双手臂将她箍得生疼。


“娘子原谅我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


他又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将木偶一般的叶慈紧紧抱在怀中,直到侍卫催促,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又牵起叶慈的手,直到上马车的前一刻,还舍不得放开。


自始至终,叶慈也没明白他临行前把她叫来,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是做戏给外人看,亦或又是他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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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另一盘棋?


叶慈不知道,但赵明予的演技实在精湛,他惊喜的神情不似作假,倒好像是,他真的只是想在临行前见她一面。


赵明予上了马车,叶慈也敛了装出来的感动神情,木然地立在旁边。


“起棺——”礼官中气十足地喊道。


连绵的车队动了,赵明予坐在最前面那辆上,不知怎么的,那马车刚走几步,他却突然似有所感一般一把掀开车帘,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世子危险!”护在旁边的侍卫道。


赵明予却并未理会,他探身离叶慈近了,几乎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疾风骤起,将二人的头发都吹乱了,夕阳的余晖洒下来,将发丝映得近乎透明,他不知是不是被尘土迷了眼,似乎噙着泪光,向即将被马车抛在后面的叶慈伸出手去——


他珍而重之地抬起手,却只是为她将一绺鬓发别到了耳后。


叶慈突然意识到,那正是自己与他定下婚约时,割下的那一绺。


赵明予似乎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马车已经行进起来,他只来得及给叶慈留下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缱绻极了,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不知怎么的,叶慈觉得那一瞬间,赵明予没在演戏。


不过时至今日,无论他究竟是不是在演戏,叶慈都已不愿再与他有所牵扯了。


她接下来的打算,便是在侯府中修整几日,然后就趁着侯府无主逃出去,从此江湖逍遥,再也不必管这些蝇营狗苟。


燕声陪她来给赵明予送行,芳语则留在房中为她准备吃食,二人刚到院门前,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我们夫人怎么说也是侯府如今唯一的女主人,我不过是去你们厨房要点阿胶,想拿来给我们夫人补补身子,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哎哟,芳语姑娘。”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甚是不舒服。


“这阿胶可是珙县进贡的阿胶,天下都难得,这还是皇上亲自赏给侯爷的,你主子不过是个野丫头,也配吃这种好东西?”


“你!你说谁是野丫头!”芳语的声音像是气极了,“我们夫人就算出身不好,但此时此刻,也是世子的正牌夫人,在这府里论地位,是你的主子,主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轮得到你这个老太婆来管?”


“你个疯丫头说谁是老太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见怪,你们要是真识相,还不如早点寻个别家当主子。如今世子入京可不只是扶灵,皇帝那是要给他加冠的,加冠完了就是袭爵,你真当将来的武安侯夫人能让一个乡下野丫头来当啊?要知道,世子的亲生母亲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安宁公主,世子生来便身份尊贵,怎么也得配个郡主县主的,你那主子,我看顶天了能当个山大王!”


她说罢,像是把自己逗乐了一半,哈哈大笑起来,芳语说不过她,急得半晌除了“你”之外憋不出别的话来。


正当这时,院门外却传来一道女声,声音略低,不怒自威。


“怎么,你是想效仿仇嬷嬷,来教训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