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越千山?”叶慈听了,大惊,“您便是药堂那位不世出的天才?”


“天才不敢当,只是在医之一道,比旁人更能融会贯通罢了。”越千山并不以为意,“再说了,什么天才不天才的,现在不还是被那位盟主和侯爷打为什么……‘白衣党’吗?”


叶慈在武安侯府时,曾听曾家兄妹提起过,越千山身为神医,却始终想为那位前武林盟主阮流逸翻案,以至于被打为“白衣党”之流,逐出了武林盟。


没想到,这般好似只存在于江湖传言中的人物,竟与她做了这么久的狱友。


“失敬了,没想到竟然是越前辈。”


“小友,你怎么也来这一套。人生在世,大家并无不同,切莫被这些虚名困住了!”


叶慈从曾家兄妹口中知道越千山其人后,其实对他颇为好奇,也曾在一些文人墨客的游历散记中查过关于他的江湖传说。


那些书中,大部分都对他颇有赞许之词,有人说他有真正的“侠”者风范,有人说他“游戏三昧”,乃是真正的潇洒与自由。


叶慈从前不以为然,如今一看,倒真如此。


她便也放松下来道:“越前辈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她在心中默默记下越千山方才提到的地名,决心等重获自由身后,也要去游历一番。


又过了三日,武安侯府中传来讣告,说侯爷薨了。


这一消息传来,打得叶慈猝不及防。有了前些天狱卒报信,她虽对于武安侯之死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来得竟这么快,想必是赵明予等不及了,只是叶慈却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究竟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装成痴傻孩童蛰伏六年,怎么眼见功成却沉不住气了?


对这一消息感到震惊的不止叶慈,连狱卒们也觉得颇为蹊跷,茶余饭后总在议论这件事,只是无一人怀疑过武安侯那痴傻的儿子赵明予。


“哎哟,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这武安侯的死状可不正常。”一个狱卒神神秘秘地说。


“是啊,城里头都传开了,说侯爷死时七窍流血,像是练了什么邪功,静脉爆裂而亡啊!”另一人接话道。


“可不嘛,我有一兄弟在侯府当差,据说发现侯爷尸体时,他就在现场,他说侯爷是在自己书房里死的,死时书桌上摊着本来路不明的武功秘籍,正翻到一半呢!”


“嘶——你们说侯爷功夫已然登峰造极,怎么还要练这些邪门的东西啊?”


“嘘……你可小声点!我听说啊,这习武之人多有心魔,若是无法勘破,下场大多……”


“唉,只是这侯爷去得突然,也不知小世子可怎么办啊。”


“是啊,这小世子心智不全,侯爷一去,不知道多少对侯府虎视眈眈的人便要下手了……”


“所以才要放这名义上的媳妇儿出去撑撑场面吧……”


他们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却不知习武之人耳目清明,他们说的话全都只字不落地传到了叶慈耳朵里,她在心中冷笑,小世子可精着呢,用不着列位操心,不仅如此,她既然敢让武安侯暴毙,想必心中早想好了后招,以他的心计,那些想对侯府下手的人,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正想着,隔壁传来敲墙声,接着越千山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小友,你给这武安侯当过儿媳妇,你怎么看?”


叶慈想了想,小声道:“前辈,不知前辈可听说过《七脉秘功》?”


越千山沉默半晌:“听过是听过,但这功夫邪得很,你从哪看来的?”


“还有《居阴秘引》、《灵蛊遂源》。”叶慈补充道。


“小友。”越千山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这些书你都是从哪找来的,这江湖邪功虽听着厉害,短时间内也确实能增加功力,但若是练久了,不仅体内内力相克,严重时甚至会真气乱窜,七窍流血而亡。”


“这死法可堪称是最难受的死法啊,你可别想走捷径,练武一道,最是忌讳这些……等等,这死法怎么听着这么熟悉?”越千山正要喋喋不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赵渊?”


叶慈道:“对,我曾经……去过武安侯的书房,那时是夜里,他或许没想到有人会看到,便把书都大剌剌地放在了桌面上,正是我说的这几本。”


“那怪不得了……”越千山喃喃道,“但是就算是练了这些功夫,也不该死得这么快啊,不然这些邪功一练就死,谁还会去练?”


“嘶……倒是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被人喂了强健筋脉的药。”


叶慈想到一个人,通医理,且不会被赵渊防备,但不知该不该说,便没吭声。


越千山仍在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太久没人陪着说话了还是如何,这些天他时常这样,叶慈都习惯了,只静静听着。


“单喝药,和单练功,都不会造成筋脉爆裂而亡这么又急又猛的效果,但若是在练功的同时喝下强健筋脉的补药,邪功练成的真气便会更刚猛,在体内乱窜时便更无法控制,如此,便会久练邪功之人本就筋脉紊乱,再加上无法控制的真气,暴毙也不奇怪了。”


叶慈听着,大致对赵明予的杀人过程有了个猜测。


“这么杀人,倒是精妙,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既利用了赵渊这些年来的心魔,又能杀人于无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是个聪明人,若以后有机会,定要认识认识。”


叶慈在他的话中咂摸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前辈,你知道赵渊的心魔是什么?”她问。


越千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不过是将一个人当成了假想敌罢了。那人生前,他比不过,死后,却发现自己更不如他了,久而久之,便疯魔了。”


“这假想敌……是谁?”叶慈问。


越千山:“……得了藏渊剑法真传的人。”


“这藏渊剑法还有真传?”她想起乔二教她的劈柴剑法,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我师父……”


“他的路子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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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真传。”


二人都沉默半晌,叶慈在等越千山的解释,越千山却是不愿再说了。


他转移话题道:“这些狱卒将内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倒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


“我也觉得是。”叶慈道,她心中还在想着藏渊剑法的事,一时有些出神。


“看来小友心中对此事已有猜测了。”越千山道。


叶慈这才回过神来,她略想了想,觉得越千山似乎与自己的师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应当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况且,他事事对自己和盘托出,自己也不该瞒他。


“其实我此番下狱,最主要便是因为听到了赵明予的秘密。”她压低声音,说道。


“小世子他,是装傻的。”


越千山那边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道:“所以,你是猜测,给赵渊下药的人,是他儿子赵明予?”


“不是猜测。”叶慈道,“我很确定,就是他做的。”


越千山又沉默片刻,接着连说了好几声“原来如此”,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前辈想到了什么?”叶慈问。


“你可知道,赵明予的母亲安宁公主?”越千山问。


“知道,据说在他十三岁那年便去世了。”叶慈想到什么,突然道,“我曾听他和别人说起什么,赵渊与他有‘杀母之仇’,难道?”


“对。”越千山道,“赵渊心狠手辣,是个伪君子,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安宁公主,而赵明予大概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


“聊什么呢!”二人正说着,越千山却突然噤了声,是狱卒走了过来,狠狠瞪了越千山一眼。


他对叶慈的态度却很恭敬,甚至有些谄媚,弓着身子对叶慈道:“夫人,侯府来了消息,世子不日要扶灵回京,今日便来接您出去了,请您随我走吧。”


“现在?”叶慈好奇越千山为何对侯府秘辛知道得如何清楚,本想趁着他话匣子打开了好好问一问,却没想到赵明予竟然这会儿来接她了。


“是。”狱卒边说边为她打开牢门,“世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说临走前,还想与您见一面。”


他见叶慈似乎并不情愿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世子还说了,您先前犯的错便一笔勾销了,从此以后您好好做您的夫人,世子也定会好好待您的。”


他说完又兀自感慨道:“哎哟,没想到这小世子,不对,该说是未来的侯爷了,虽然心智有缺,却是个会疼人的,夫人,您可真有福气啊!”


叶慈不愿理会他,只是跟着他出了牢门。


临走前,她看向隔壁牢门内,越千山仍靠墙坐着,头发被悉数束了起来,牢房中没有梳洗的条件,有几绺散落下来,却不显得乱,反倒为他平添几分恣意潇洒。


他像是知道叶慈会与他道别,一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只抬起一只手,随意地摆了摆。


像是在说——


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