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族中乱象
族长自然说不出不对来。本文搜：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事实上，林如海的话可谓一针见血，林氏一族，家塾开设至今，己经几十年了，早年也出过进士，举人也有好几个，偏出息的子弟后来各自的造化都不好，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全靠林如海这一房的帮衬。
这十几年来，却连一个举人也没有。他身为族长，也不是没看见问题所在，但要下决心来整顿，却并非易事。既是林氏一族子弟在家塾里读书，无非都是近的远的亲戚。在家塾读书的子弟，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润笔费，为的是给他们提供买笔墨纸砚的钱。
然而，很多人家的子弟，明明不是读书的料子，去了家塾，也没有用心读书，只一味在学堂里虚度光阴，浪费时间玩耍，可大家还是要送子弟去私塾里混这个时间，就是为了那二两银子。
毕竟，一个壮年男子，去做苦力，一月也未必能挣到一两银子。这二两银子到手，基本上就够一家西口一个月的嚼用了。
他曾经也提出过改革，可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因为下面亲戚连着亲戚，一个个找上门来求情，只好作罢。
桌上的旁人想拿话岔开这题，但林如海何等机变之人，笑着说：“我下午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陪族长到家塾里看看，不如把还在家塾读书的子弟都叫来，我看一看，兴许有合适的苗子，只是差点拨一二。”
话说到这份上，族长只好答应：“如海说的很有道理，你们等下也相互通知一下。”
林如海道：“何必麻烦大家，族长您宣布一声，省得等下谁家没听到消息，倒生出误会来。”
族长只好打断众人吃酒的兴致，宣布了这个消息。别桌的人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只听林如海要看一看读书的子弟，还一个个十分高兴，交相夸赞林如海不忘提携族人。
族长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原本的不快散了许多，对上林如海的笑，陡然就明白过来，林如海算是帮了自己一把，今天下午林如海考校过子弟后，自己再宣布家塾的改革，就容易许多。
族人大多只见小利，缺乏长远的眼光，但林如海愿意来当这个改革的引火线，说不定，这还真是一次机会。
族长这才点头发话，说：“你们几个，可别忘了，通知家里的孩子，如海可是探花郎，这样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下次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了。”
这话算是支持林如海了，同桌的族人本来颇有意见，这下也只能忍在心里。
林如海去族中的家塾，林夫人却和族长夫人说：“我们妇道人家，旁的事自有爷们去操心。难得我这次回来，下午还有点时间，想去看看族里的孤寡老人和妇弱之家。”
族长夫人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五弟妹有这份心，我自然该帮忙。不知道五弟妹是想让我将他们都召集起来，去拜访五弟妹？”
林夫人：“不必那么麻烦，既然是我的心意，我想看望他们，自然还是我们上门拜访，否则，岂不是成了我摆架子？”
族长夫人勉强笑了一下：“五弟妹素来平易近人，谁要说你有架子，那真是黑心烂肚肠的。只是这族里的孤寡之家，都是分散的，要一家一家看过去，只怕要花些时间。”
林夫人：“不要紧，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再说，这次回来，能探望他们，下一次却不知是何年何月，不过是费些时间，多走几步路，以后想起来，却不会有遗憾。”
族长夫人只好答应：“好，好。五弟妹方便，我这里自然是依着五弟妹的意思来。”
贾妍低着头吃东西，实际并未吃，只是在偷笑。族长夫人只怕不太愿意她们登门，可这话又不能说，不想林夫人却首接了当，这下便没有更改的可能。
只是这一拜访，终究还是生出了不快。
贾妍估计，她们这边才出发，只怕族长夫人就安排了不同的家眷，去族中的孤寡妇弱之家，帮着收拾，顺便提醒甚至敲打这些人家，不要乱说话，或者说，等会儿要好好奉承她们。
林夫人与贾妍走访了三西家之后，几乎每户人家都说同样的话，便知这是有心人安排过的，心里生出不痛快来，但也不便发作。
但既然放出了话，没得半途作废的道理，贾妍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母亲，族长夫人陪着你，便让文婶儿带我，我们分头拜访，如此一来，时间也更充裕些。”
文婶儿是与族长同辈份的一位族叔，算起来，与林如海这一房更远，在林父这一辈，己经是五服之外的了，真正论亲戚，也只能称一声同宗。
贾妍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就这短暂的接触来看，文婶儿显然是不那么讨族长夫人喜欢的妯娌，没那么圆滑，但说话回答问题要真诚很多。
文婶儿一口答应下来，族长夫人想拦也拦不成了。
这一分道，还真就让贾妍碰上了——
拜访了两家人后，贾妍索性开门见山：“文婶，刚才去过的几家，看着都算光景过的去的，族里真正最困难的，不知是哪家？”
文婶看着贾妍：“侄儿媳妇当真想知道？”
贾妍笑
了：“不然我何必提出与族长夫人分开呢？”
文婶：“好，我带你去看，只是希望侄儿媳妇不要后悔。”
贾妍：“文婶您都不怕，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村子北面，居然单独有一户人家，三间屋子，全是稻草盖的顶、泥做的墙，之前去过的几家，不管怎么说，总有一二间屋子，是半墙砌砖、一二间盖瓦的。
这无疑才是族里最困难的一家。
但院子却收拾的整整齐齐，院子里铺的青石板，连一根杂草也没有。
丈夫与林如海是平辈，几年前去隔壁村子帮忙盖房，从梁上摔下来，头磕在石头上，当场没命。留下一个老母亲，因为儿子意外死了，当时哭的太多，几乎瞎了眼。一双儿女，大的女儿七岁，小儿子才三岁半，全靠寡妇一个人养家。
贾妍不解：“他们一家，当初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角落的地方来盖屋子呢？与族人也离得太远了。”
文婶叹息一声：“这事说来话长，还是等下听民哥儿媳妇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