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丫头有心，如海无意
林夫人之前的一番话，虽未明说，可提芭蕉与樱桃做林如海的通房丫头，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明白，又给布匹又给首饰，一时之间，捧着赏赐回澄心堂的芭蕉与樱桃，都有些飘飘然。本文搜：当看书 免费阅读
只不过，这份飘飘然的心情，很快便被林如海打落下来。
芭蕉与樱桃虽说在澄心堂做大丫头，却并不近身服侍，寻常大户人家的公子，沐浴都要婢女服侍，更甭提上夜。
然而这之前，林如海是不要二人服侍沐浴的，上夜也不用她们，都是小厮在外间值夜，原来这规矩，是林夫人定的，林如海也从未说过要更改，所以，芭蕉与樱桃，便从未主动揽过这些事。
如今林夫人既发了话，樱桃与芭蕉便会在每晚铺床时，问上一问，可林如海都说不必她们上夜。
芭蕉便打住了。
至于沐浴服侍，她不好意思问。樱桃却比她胆大，过了半月，见林如海从未提过，便借着一日找换洗衣物时，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大爷，奴婢服侍你沐浴吧。奴婢特意跟沈嬷嬷学了洗头按摩的手艺，还从来没服侍过大爷呢。”
林如海不动声色看了樱桃一眼，说：“不必。我不累，不需要人按摩头。”
一句话便把樱桃给堵了回来。
樱桃虽有绮丽的心思，到底是个大姑娘，一时脸皮也没那么厚，便未再多说。想着大爷兴许最近没这个心思，不如等一等。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
这天林如海上值后，二婢照旧没什么事可做，樱桃便拿了各色的丝带出来，和芭蕉商量，新打一些络子：“如今秋天了，天气也凉下来了，该给大爷打几条新络子，也好配新的衣裳。”
编络子时，芭蕉想了想，便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道来：“樱桃姐姐，我看，太太的打算，只怕大爷没那个意思。”
樱桃手一停：“怎么，你这丫头，比我还着急，你比我还小一岁呢。“
芭蕉脸一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问姐姐，我瞧大爷还和从前一样，并不要我们近身服侍，只怕大爷未必要如太太的意思，收通房丫头呢。“
”为什么这么说？“
芭蕉想起曾见过两面的贾妍：”听说，贾三姑娘读很多书，还会弹琴、画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腹有诗书，气自华，是这么说的吧？“
樱桃笑了：”亏你还记得这句话，你不是也不爱读书嘛。“
”我是不爱读书，可这话，不是外头人形容我们大爷的嘛，我自然记得啦。“
芭蕉说：”贾三姑娘长的也漂亮，跟画上的人一般，大爷看不上我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看了看樱桃，见樱桃笑的很甜，说：”再说，你长的漂亮，兴许大爷还会看得上，我就很普通了，我前两天不是休了一天假，回家去，同我爹娘说了这事。我爹说，既是太太的主意，便听太太的安排。不过这事，最终还得看大爷的意思，要是大爷没有收我做通房的意思，让我别自做主张，认真当差就是，大爷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
樱桃皱起眉头，望着芭蕉，可芭蕉却没有注意到，她看着手中的络子，认真仔细地编织着，说：”爹说，要是大爷看得上，自然是好的。如今收了太太的头面，万一将来大爷看不上，要放我出去配人，到时再把头面退还给太太就是。“
樱桃本来满心欢喜，等着林如海收她入房，现在却是被这席话给扰得心乱的很。
她可是一心一意，等着做大爷的通房的，至于将来嘛，她相信，凭她的容貌，还有她做事的本领，将来做一个姨娘，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她之前回去，家里爹娘听说了这件喜事，都高兴的不得了。都盘算好了，虽说照林家的规矩，如今大爷二十岁，当家主母嫁进来的前五年，她这个通房丫头，都得喝避子汤，可是有什么关系，不管她爹还是她娘家，都是很能生，像她，有三个兄弟，还有一个妹妹，她妹妹原是喝了避子汤，都没有打掉的。将来她总能生下大爷的儿女的。
芭蕉见樱桃好长时间没说话，这才抬头看：“樱桃姐姐，你怎么了？”
她连叫了两声，樱桃才回过神来，赶紧摇头说：“我没事。”
芭蕉并不傻，知道自己说的话，只怕惹了祸，忙笑着说：“樱桃姐姐，你长的这么漂亮，我刚才说的是我，你别放心上。”
“你和我又不一样，要是我是大爷，我肯定也会喜欢姐姐的。”
樱桃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她一首知道自己长的很漂亮，之前在庄子上，别人就说，十里八村的，她都是数得出的美人坯子。不过当着芭蕉的面，她还得谦虚：“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你长的清秀，很文气，说不定啊，大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呢。”
芭蕉摇头：“樱桃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己经想好了。要是大爷不主动收我入房，等到了年纪，我便出去配人。虽然嫁不了像大爷这样出色的人，可能做正头娘子，也不错。”
樱桃笑了：“哎哟，还真不害羞，居然说起嫁人来了。
”
芭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要是大爷要收用姐姐，姐姐还能因为害羞，就拒绝大爷？”
樱桃：“你这丫头，嘴不饶人，我说不过你。“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飞红云。
等过了几日，轮到她休息时，回了庄子上去，将自己存的疑问与担忧同娘一讲，她娘便替她出了好几个主意，暂且不提。
林如海并非完全不知两个大丫头的心思活动，可这种事情，既然是他母亲的打算，他又打算拖，如今樱桃与芭蕉都还安份，他便想着，且这么拖着，等娶了贾妍进门，之后再放丫头出去配人，也名正言顺。
却不知，樱桃己经不只是心里想，而是己经在实打实地盘算，如何打他的如意算盘了。
林如海眼下有更担心的事，他虽在翰林院当差，可前几天，黄河泛滥，多处受灾的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到京中来，如今朝堂上，都在为这事争吵。他自然是并不清楚情况的，托同科状元陆诚在文德殿奉笔，休沐日大家聚了一聚，他才知道此事。
不仅如此，长江多地也极可能会有水灾，如今灾情虽未报上来，但此前报，几处关隘城镇，都是连日暴雨，容不得人不忧心。
若是长江那几处城镇当真发生决堤，今年不知多少州县的百姓，要受灾。
横渠西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林如海科举入仕的志向。如今却只能在翰林院抄抄文书，整理文章，他人微言轻，便是有想法，除了几个同科面前能说一说，连上折子的权力都没有，也怨不得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