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圆盘大佬粗

第四百零九章 老光棍

高尚这一次,会在长安住上半个月,就住在范阳进奏院。

他每天都会进宫,在宫里百无聊赖的耗上一天,然后回去跟安庆宗诉苦,意思是朝臣们大多支持二州归平卢,圣旨估摸着都快到范阳了,挽回是肯定挽回不了了,面对吧。

与安庆宗一起留在长安的,是张忠志、康孝忠、刘骆谷,自打高尚来了之后,财物方面进奏院是全力支持,交给高尚,让高尚带着陛下潜邸之臣的光环,四处求助大臣。

高尚也是个有趣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他送钱给谁了?严迪、韩滉、郭子琇、严希庄、郭幼明、韦昭训、卢奂、高力士、吴怀实......

这些人也都照单全收,一点没跟他客气,但是事儿,是一点没办。

“钱是花出去了,话,人家也帮咱们说了,事情办不成,也是天意,只能留着这份香火情,今后再麻烦人家了,”

高尚在进奏院,已经准备收拾行李返回河北了,范阳这一次算是棋输一着,都因为薛嵩。

康孝忠脸色阴沉:

“刚开始,咱们还能进的去右相府,自从薛嵩的奏疏一到,几乎所有官员都对我们大门紧闭,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薛家在范阳受了多大的益,到头来却是反戈一击,薛贼实乃范阳千古罪人。”

“可不是嘛,”高尚摇头叹息:

“这事本来就难办,陛下原本就属意二州归平卢,咱们想要过来,难度一直都不小,好在安帅运筹帷幄,先一步拿下契丹,这样一来,陛下碍于我军将士皆效死命,拼死才拿下契丹的份上,多少会倾向于我们一些,结果冒出来一个内鬼,这下好了,朝廷都觉得,既然你们范阳都肯让了,陛下初心也是归平卢,顷刻之间,一个帮咱们说话的都没有了。”

刘骆谷咬牙切齿道:

“薛嵩本就与大帅不对付,如今去了一个李光弼,估摸着是想联合对方一起对抗大帅,可恶至极。”

“呵呵......”张忠志冷哼道:

“他不过就是想逢迎陛下罢了,谁不知道这个人是身在范阳心在长安,如今故意出卖范阳讨好长安,就是想回来,可惜了......陛下对这样的人,想来也是不喜的,所以仍旧留职蓟州,我看他今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高尚抬手打断道:

“不要胡言妄语,不管怎么说,陛下是授了光禄大夫,拜御史中丞的,此贼之权在范阳已是仅次于安帅了,动他,就是跟朝廷做对,跟陛下做对,你们骂几句出出邪火还可以,但是别动真格的。”

安庆宗一脸忧愁道:

“我们身在长安,想动他也够不着啊,就怕我阿爷身边那几个人,按捺不住怒火,做出出格的事。”

“这方面,我回去会劝说大帅的,”高尚朝安庆宗道:

“我托人打听清楚了,尹子奇被召回长安,大概会出任右骁卫将军,他回来了,你们也多个帮手。”

安庆宗几人点了点头,一起将高尚送出了进奏院。

做为安禄山两大谋臣之一,高尚在范阳颇为受人尊敬,仗着自己顶级的城府心机,在那边也是相当吃得开。

这一次,等于是范阳花了大钱、出了大力,但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当然了,没办成事,他们也不能去将钱再要回来,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

......

韦妮儿也确实是一个闲不住的主,服丧两年,对于她这样的性子,确实是一场煎熬。

所以隔三岔五,她就会在初一或者十五返京,到大兴善寺给先帝追福。

这个借口名正言顺,虽然基哥是道家子弟,但是来自佛家的福报他肯定也是想享受的。

每次去大兴善寺,韦妮儿都会叫上王韫秀,但这次不行了,因为对方生孩子了,正在坐月子,元载喜得贵子,王忠嗣还没孙子,先来了外孙。

初一十五烧香,这是佛教在传入中土后形成的习俗,在天竺肯定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毕竟天竺跟大唐的历法也不一样。

那么为什么是初一十五呢,因为这两天在整个华夏古代,官方说法,说什么神仙会在这两天降临,又或者这两天代表新月和满月,是阴阳二气最充盈的时候。

实际上,是因为古人总结出,这两天发生自然灾害的次数最多,所以为了规避灾害,才会在这两天拜神。

这是完全有科学依据的,初一,太阳、月亮和地球在一条线上,月亮居中,两大天体对地球造成了相叠加的挤压力量,容易引起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

到了十五,三者还在一条线上,换成了地球居中,依然是相叠加的挤压效果,同样灾害频发。

单以地震而论,大多数地震都发生在初一和十五周围那几天,因此华夏很多地方都延续了初一十五拜佛求神的习俗。

韦妮儿这次回来,除了拜佛之外,还有就是提前收拾自己的宫殿,珠镜殿。

这座宫殿,原先是基哥常常用来排练乐舞的地方,所以娱乐设施不少

,地方也大,也是前殿后寝的布局。

韦妮儿本来就是个精通各项娱乐项目的玩主,所以颇为喜欢这里,只需更换一下自己喜欢的装饰之物即可,无需大修。

既然回了宫,自然是要见一见丈夫的,而她又是带着儿子回来的。

“陛下去了中书门下,四娘在我这里等一会吧,”郭淑主动将韦妮儿的儿子李仁拉至身边,笑呵呵朝韦妮儿道:

“孩子会学语了吗?”

韦妮儿坐在下方:“贵人语迟,尚且只懂得咿咿呀呀。”

老大李佶,今年三岁半,老二李仁,今年两岁,除此之外,李琩就只有一个闺女李茵了。

不过武露玉与崔姮,也都怀孕了,今年年底之前,李琩将会新增两个儿女。

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嫡子才一个。

所以郭淑基当下特别在意自己的日子,一旦日子到了,就会与丈夫缠绵好几天,以确保早点怀上二胎。

在她看来,她至少都需要生下三个皇嗣,才能高枕无忧。

毕竟儿子肯定会有没出息的,但是数量多了的话,总能挑出一个优秀的,矮子里面找大个嘛。

眼下已经是三月,再过一个月,韦妮儿就能彻底脱掉丧服,郭淑心知,自己两年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别看宫内被她整理的井井有条,韦妮儿但凡回来,要是想在哪些地方有所改动,她是拦不住的,也不好拦。

究其原因,因为两人是前后脚嫁给李琩的,时间上相差不多,在隋王宅的时候,韦妮儿的地位也是远远超过杨绛的。

就好比一个单位,同一年进来两个职工,那么这两个人在今后的工作中,都会多少顾及迁就一些对方,但如果你比另外一个早几年进来,情况就不一样了,你会像老员工对待新手那样,对她指手画脚。

所以已经注定,郭淑这辈子唯一忌惮的,惟有韦妮儿,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也就一个月了,仲郎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回去了,省的来回折腾,”

郭淑一直在跟李仁交流,她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对方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反正惯着孩子就对了,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韦妮儿摇头道:“不行,只剩下一个月了,更该谨守礼法,届时我会带着福郎一起回来。”

老大李佶,小字福郎,本来是杨绛一直在守陵村那边照顾着,但是自从怀孕之后,韦妮儿就接手了这份工作,以至于郭淑多少有些心惊胆战。

当然了,她也清楚,韦妮儿不是那种人,没那个心,也绝对没那个胆子在丈夫的儿子身上打主意。

没错,确实是这样,韦妮儿就算一心想给儿子谋划未来,也最多只是期盼李佶将来笨一点,不被丈夫喜欢,绝对不会希望李佶出事或是夭折。

她的争,是寄望于和平的争,不是什么宫廷流血,兄弟阋墙,在她看来,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丈夫,那么李仁想要获得丈夫的青睐,惟有变得非常优秀。

所以她已经拜托族内,给李仁找一个顶尖的师父。

“听说陛下已经给福郎寻好了老师,是河北人?”韦妮儿问道。

郭淑点了点头:

“世居长安的博陵崔氏,司门郎中崔涣,他的儿子,就是即将尚善安的崔纵。”

“这个人文华不显,在长安并不显赫啊,他够资格吗?”韦妮儿诧异道。

实际上,崔涣是很牛逼的,人称:学义精洞,文词典丽,道高王佐,才茂国华,绝对算得上顶级文化人。

郭淑笑道:

“他只是辅佐,导师另有其人,也是来自河北,集贤院修撰赵冬曦,涿郡赵氏。”

“我就说嘛,”韦妮儿点了点头,这个姓赵的她自然听说过了,上一任的国子祭酒。

这两个人选,韦妮儿都记住了,她会在私下里好好查查,然后给自己的儿子找两个不弱于这两人的优秀老师。

尤其是要趁着丈夫还没给老二定下,她自己就得先设法寻摸到,然后奏请丈夫同意就好了。

翌日,韦妮儿便早早的离宫,去见了自己的父亲和大伯韦昭信。

“我半年前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呵呵......许是我人微言轻,你们不将我的话当回事吧,”

韦妮儿坐在她的娘家,对着自己两个长辈颐指气使的。

大伯右骁卫大将军韦昭信无奈摊手道:

“寻一个人,如大海捞针,哪有那么容易?我和你阿爷是能打听的都打听了,该询问也都询问了,终南山和洛阳那边的王屋山,也一直在派人搜寻,至今杳无音讯,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韦妮儿看中的这个人是谁呢?名叫褚庭诲,圣人李隆基的授业恩师褚无量次子,这个人比他大哥舒国公褚庭询出名多了,人称小褚。

但是呢,人家退隐了,从京兆少尹的位置上退隐的,有传去了终南山,有传去了王屋山,就连他亲大哥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反

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没个书信,只当是死了。

韦家的势力多庞大,在终南山都把李泌给挖出来了,就是找不到褚庭诲。

“李泌,或可一用,陛下对这个人,应该印象还是不错的,”韦昭训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此番寻到此人之后,我亲自见了见,确实不一般,难怪当年巡游被各部争相抢夺。”

韦妮儿嗤鼻一笑:“太年轻了,名气还是不够大,元德秀呢?你们说服他了没有?”

韦昭训摊了摊手:

“我没有那个本事,贵妃啊,你能选几个容易的吗?褚庭诲、元德秀,一个是找不到,一个是请不动,那元德秀都退隐十年了,怎么可能轻易被我给说服呢?”

韦妮儿不满道:

“那就给我绑回来,道不行,乘桴浮于海,隐居避世之徒,不就是因为不得志吗?郁郁颓靡,恨自己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我都给他,告诉他,来了就让他去国子监。”

元德秀这个人,相当牛逼,进士及第,就干了一届县令,就再也不干了,寄情于山水之间,超然于尘俗之外,隐居在洛阳边上的一处深山当中,是河南名气最大的老光棍。

“做不到!”大伯韦昭信道:

“事情哪能这么办?绑缚一位贤哲,成何体统?贵妃就打消这个念头吧,这个人能请动的话,李适之当年就请来了。”

韦妮儿是非常执拗的,认定的事情,不撞破南墙绝对不回头,闻言起身道:

“两个月,两个月后,我必须见到此人,不敢绑?会不会骗啊?脑子转一转,办法多的是,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届时我见不到人,呵呵......”

说罢,韦妮儿便气呼呼的走了。

韦氏兄弟苦笑着对视一眼,都觉无可奈何。

“妮儿性子也太霸道了,我好歹也是她大伯,瞧瞧她刚才指斥我那样?”韦昭信双臂抱肩,坐在那里发牢骚。

韦昭训皱眉道:

“我还是他亲爹呢,不说如今尊卑有别,放在以前她也是这么训我的,都是为了皇嗣,咱们也该体谅体谅。”

韦昭信点了点头:

“这事交给我吧,既然妮儿都说了,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此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月内,我就将人带来。”

做为勋国公房除了韦陟之外,最被家族看重的第二号人物,韦昭信的能耐也是不小的。

人家现在可看不上当下的职位,他一直在谋划着进中枢,这就是他和韦昭训的区别。

他是真有那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