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圆盘大佬粗

第三百九十九章 钱起

今天参加科举的士子明显感觉到与以往不同了,考场层层设卡,交头接耳是不要想了,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房间等着吧。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为了避免泄题,卢奂直到开考的前一天,都没有想到该出什么题。

随便吧,到时候想到什么算什么。

贡院就设置在礼部的南院,因为科举以前是礼部管着,实际上呢,最早的时候是吏部,主考官只是区区的吏部考功员外郎,才六品。

可见大唐一开始,对科举也不怎么重视,是后来才发现,原来科举对皇帝的作用十分巨大,这才将主考官提到了侍郎一级。

后来发生礼吏之争,科举才从吏部移到了礼部,但是当下,又成了吏部,因为吏部尚书卢奂是进士党,谁是进士党,谁来管。

今年的科举延迟了两个月,七月初九正式开始。

贡院为所有的考生们准备了干粮、饮水、木烛,往年的时候因为在五月,还会准备炉子和木炭。

考试的时间,是从早上辰时开始至傍晚酉时,中午管饭,但是呢,如果你在酉时还没有答完,会再给你增加三个加时,每一个加时以一根木烛燃烧殆尽的时间计算。

大唐以前的科举,有一个非常可笑的地方,那就是开卷考,允许你带着书籍材料进去,史书记载:礼部试进士,例许用书策。

进士、明经是两大主科,进士侧重策问和诗赋,明经侧重帖经和墨义。

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进士是最难的。

策问:以经义或政事等设问要求解答以试士。

诗赋为考官临时起意出题,便是所谓的“诗赋题不皆有所出,或自以意为之”,诗赋的常例为十二句,共六韵。

所以整个科举,最难的就是诗赋,但是最容易打分的也是诗赋,因为一眼能判断出好坏嘛,策问就不容易了,好还是不好,是需要考官们探讨商议的。

而今年进士科的策问题目,是李琩亲自来出,开考之前,中书门下才会将题目送来。

这样一来,泄题是不存在了,这都卯时了,李林甫都还不知道今天出啥题呢。

贡院,以卢奂的考官团队,已经在安排考生入场了,今天只是进士科,参加的考生四千七百八十人。

不要担心贡院放不下,贡院大了去了。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时辰,韦陟单手举着考卷匆匆来了,这是大唐迄今为止,最为被重视的一届考生,大官们好多都露面了,这种情况在以前是不存在的。

“考卷来了,誊抄吧,”韦陟将考卷交给卢奂,后者立即令人敲响了第一声铜锣,意在提醒所有考生做好准备。

接着,上百名官吏开始将李琩钦定的考卷誊抄下来,在每一排考生前面张贴一张,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记住考试内容。

今年的题目如下:

“朕观古之王者,受命君人,兢兢业业.......我国家光宅四海,六圣宏化,自武德而始至今文德,已历百二十六载,有国者必以人为本,固本者必以食为先......前圣所以分其五土,劝农之道,实在于斯,督耕植之农业,恤编户之流亡,阅大田之众寡,举何策而可以紊我大纲?用何道而可以爰及所繇?既往之失,何者宜惩?将来之虞,何者当戒?”

很明显,这是一篇关于农耕的策问,而皇帝的出题,也是在为大唐未来在田亩的政策方向寻求突破之路。

换句话说,今年谁及第,基本上就会被安排在这个方向。

而同时,卢奂也出了诗赋题:“湘灵鼓瑟”,要求写六韵十二句的五言排律。(摘抄历史篡改的)

宣政殿,今天的朝会,将一直持续到进士科结束。

今天是个大日子嘛,从上午十点开始,便陆陆续续有考生的卷子被送了进来,送进来的这些,都是卢奂的考官团队在商量之后认为不错的,其实就算是递送殿试了。

那些不咋样的,卢奂都压着了。

任何考试,都有那些交卷早的和交卷晚的,交早的不代表人家不行,交晚的也一样,主要是看性格,以及考试经验。

交的早的这几篇,李琩已经发下去与众臣欣赏了,考生清一色来自于关中之外的地方。

为啥呢?因为没经验啊,因为最早交上来的试卷,很容易会被考官当做打分的模板,会被来来回回挑刺,寻找瑕疵,所以极为容易被针对,分数可能会不高。

而关中这边,都有家里长辈提醒,所以就算早早答完,也要拖到最后才交。

今年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被李琩划归为宗室成员的李太白了。

翰林待诏嘛,不是正经路子,李白还是希望考中进士的,而且他的卷子交的也早,不过在大家看过之后,失望之情尽显。

他的诗是这样的:

湘水何冷冷,灵妃拂素琴。

一弦清响发,万壑暮烟沉。

鸾叫苍梧野,金鸣紫府阴。

影摇银汉落,光

动斗牛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闻。

哀音遍天地,春雪落纷纷。

逸响穿云去,余音随彩云。

乘舟弄月去,仙乐杳难寻。(ai写的)

李适之就很不满,指着卷子道:

“冷冷、纷纷用了叠字,云字、去字重复使用两次,他是不懂应试诗的规矩吗?”

裴宽也是摇头道:“诗赋还好说,重文叠字无伤大雅,但是他这篇策问,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及第是想都别想了。”

殿内,很多人都在为李白感到惋惜,诗赋就不说了,水平还是可以的,除了有几处地方犯规之外,其它质量还是过硬的,但是策问,在座的官员们一眼就能看出,李白不适合做官,至少不适合做行政官。

他对农耕田制方面的认识,实在是太差劲了。

李琩也很失望,大致清楚了李白的水平所在,写诗行,但绝对不是当官的料,这倒也怨不着李白,没办法,没人教啊。

你看人家王维,家里随便走个亲戚,都能谈论一堆政事,李白行吗?没有那个成长环境啊。

而且李琩知道,自打自己上台,很多牛逼人物的牛逼诗篇恐怕是不会出现了,比如杜甫,基本上算是完了,因为杜甫是在安史之乱后,达到巅峰,风格偏向于悲慨、深挚、郁结、抑塞。

现在都没有了,就算他有九阳神功,也被李琩给废了。

但是李白还是有机会的,可以让他再惨一点。

“让他流外,连最基本的耕农之道都搞不清楚,就来参加进士,”李琩冷冷道:

“给他找个凉快地,让他好好去磨砺磨砺。”

李林甫点头道:“是,臣会给他安排的。”

到了傍晚,终于有一篇大作,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考生来自江南,出身吴兴钱氏,名叫钱起,他们老钱家,在新中国,可是出了一名超级超级,超级再超级的顶级再顶级科学家,中国航天之父、中国导弹之父、火箭之王,钱学森先生。

这位钱起的策问答卷,得到了很多大佬的认可。

记住了,只是认可而已。

一个士子,对国家政策方面的认知绝对是有限的,除非他出自高门大阀又或者家里有中枢级大官,深知朝廷动向,才有可能让大官们满意。

认可和满意,这是两回事。

钱起的策问是中上之选,但是诗赋很牛逼: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潇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他这篇诗赋也用了重复字,有两个“不”字,但是没有人在意了,直到所有考生答完试卷,钱起的诗赋被公推为今年第一。

至于策问,被公推为第一的,是来自博陵崔氏第二房的崔祐甫。

人家的策问,怎么就能答到所有人的心坎上呢,因为他死去的爹崔沔,做过中书侍郎。

瞧见没,这就是优势,寒门没有这个优势,但凡策问带时政,答的好的几乎都来自于高门大阀。

那么今年的状元,李琩定下了,就是崔祐甫,第二名才是钱起,第三杨护,第四韦光耀......

......

王忠嗣要离京了,这次走之前,他特意空出很多时间,与自己儿女沟通相处。

而王韫秀呢,希望自己的老爹在走之前,见见元载的父母。

是的,直到现在,王忠嗣都没有跟元载的父母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主要是地位悬殊太大了。

人家的闺女都是上嫁,就我的是下嫁,还是嫁给一个地主。

不过当下的王忠嗣,很多事情上面也都看开了,无所谓了,儿子闺女平平安安,高高兴兴比什么都强,闺女都不嫌弃,我嫌弃个毛啊。

所以王韫秀将自己的老爹请至家里,由她的婆婆郝氏亲自下厨,给王忠嗣整了一桌子菜。

饭桌上,元载的父亲元昇和妻子郝氏,显得非常的拘谨,他们在老家岐山县,也是有资格跟县令喝酒的。

县令嘛,经常都会与当地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结交,方便他管理地方,并不是真心拿那些人当朋友,也并非真心看得起这些人,只是业务需要罢了。

不过自从元载娶了王忠嗣的女儿之后,岐山县令反过来得巴结元昇了,不过这个巴结也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王忠嗣被贬而结束。

如今好了,王忠嗣这次上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基本上下不去了。

所以元氏夫妇是非常激动的,儿子在江南有了节度使女婿这层身份,做起事来肯定会容易很多。

“服丧之年,不能饮酒,小人夫妇以茶代酒,敬大将军一杯,”元昇夫妇起身,朝着王忠嗣笑道,态度非常卑微。

王忠嗣看了女儿一眼,发现王韫秀一直在给他

使眼色,于是微笑起身,举杯道:

“都是一家人,今后无需客气,亲家有用得着忠嗣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女蛮横,给二位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十二娘金枝玉叶,是我们家委屈了她才对,”说罢,三人将手里的茶水喝光。

王韫秀对她爹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一旁的王震不满意,因为他觉得他爹不能这么示好,越是表现的好说话,小心元载的爹妈蹬鼻子上脸。

其实不会的,因为两家不是门当户对,如果是一桩段位匹配的婚姻,王忠嗣肯定要表现的强硬一点,给闺女站台,但是不匹配的话,他无论多么客气,对方都不敢耍花样。

自己的一个家奴,都能将元家收拾了,这样的差距,他们怎么敢欺负自己的闺女呢?

闲聊之下,王忠嗣发现,自己确实与对方有着很深的代沟,说句难听的,元氏夫妇甚至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这么一对老农民,是怎么教导出一个状元郎的?

看样子,还是元载本身太过于优秀,与家庭环境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顿饭菜,吃的也是没滋没味,强颜欢笑硬撑了两个时辰,王忠嗣终于离开了。

“阿爷不要伤心,女儿自己选的,无怨无悔,元郎家里对女儿极为忍让,吃不了亏的,”

出来送自己老爹的王韫秀,自然也看出王忠嗣这顿饭吃的别扭至极,几次没话找话题,对面都接不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实在是无法交流。

王忠嗣叹息一声:“元载若不负你,一切好说,他要是敢有丝毫薄待于你,我定然砍了他。”

他的女儿,就算是离婚,也是不愁嫁的,事实上,王韫秀再嫁一百回,也不可能再比元载差了。

所以在王忠嗣看来,女儿是有退路的,元载没有。

“阿爷离京往河东,必经泰陵,最好见见贵妃,”王韫秀道:

“阿爷之所以能够返京,贵妃必然是说上话了,自你被贬之后,咱们家全靠贵妃撑着,都说人走茶凉,但是贵妃待我与元郎却是始终如一,这份恩情,咱们一定要还。”

王震也在旁边附和道:

“贵妃对咱们家,真是没的说,自打与十二娘相识,人家帮了咱们多少,数都数不过来了,阿爷被贬,唯二愿与咱们交往的,只有贵妃和盛王,其他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咱们不能负了人家。”

王忠嗣点了点头,其实自打他回京之后,拜把子兄弟,也就是王府管家周成,什么都跟他说了,元载本来在门下省,结果被陈希烈给踢了出来。

以至于王忠嗣这次起复之后,恭贺的人那么多,唯独没有陈希烈,因为陈希烈清楚,他跟王忠嗣算是结下梁子了,就算舔着脸过去示好,以王忠嗣的性格,恐怕会给他摆脸子。

“我早便有此想法,人生在世,若不思知恩图报,岂不为天下人唾弃?”王忠嗣翻身上马,朝王韫秀道:

“后日离京,为父必往见贵妃,你有什么需要代传的吗?”

王韫秀摇了摇头:“阿爷不要扯上我们,这只是你与贵妃的一次见面,无干其它。”

王忠嗣双目一眯,没有说话,就怎么策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