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在达达利亚家经历过的短暂时光如同电影的间幕一样,草草了结,最终只剩下记忆。


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打开门走进去看到多托雷坐在沙发上,我自觉地放轻脚步走过去,将自己的视线收好,跪到多托雷的脚边。


“主人,我回来了。”


多托雷手里拿着一本东西在看,或许是实验报告,也或者是一些名字长到让人看不懂的专业书籍。


他没有理我,只是依然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然后伸出手指压着纸边翻过一页。


从书页翻过的声音和速度来看,我更倾向于多托雷正在看的是一本书。


书页被翻过了好几页,我注意着那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膝盖隔着一层薄布料跪在地上渐渐感受到不适,但比起膝盖,此刻对我更加摧残的是多托雷对我的冷落。


无论是从身体还是精神。


我将头低得更低,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的位置,腰背挺直与地面呈一个合适的夹角。这样的姿势显得更加低顺,也更加乖巧。


正片空间静的只能听到多托雷翻书的声音,被冷落的时间越是持续,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发加深,我开始胡乱思考是不是因为去了达达利亚家赴宴而犯错,又或者是前几天哪次侍候没能完美完成。


直到过了很久,至少在我的感觉上,那已经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长到令人几乎难以忍受的时候,多托雷才放下书。


“今天的结果如何?”


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我由衷地对多托雷终于肯理我这件事感到高兴。稍微压制心中喷涌而出的愉快,我低头回答。


“我去了一趟海勒西斯,但没有在那里找到Beta大人,不过有实验体被送到斗台实验,结果很不好。”


“嗯。”多托雷平淡地应了一声,那翻书的声音继续响起。


不紧不慢。


我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主人,还有一件事……”


“哦?什么事?”多托雷的语气都没怎么变,仿若对我的事情并不如何在意,只是随意反问了一句。


我却心慌地不行:“在海勒西斯遇到了【公子】大人,【公子】大人邀请我前往他的住处共进晚餐,我答应了……”


话语出口的一瞬间我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悔意,恨不得将已经说出口的句子拽回来,揉吧揉吧再吞回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这是不可能的,况且,多托雷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我根本不可能在他的手下有什么小动作,与其被迫承认,不如主动坦白。


多托雷一向讨厌被隐瞒和欺骗。尤其是对我。


我咬紧了牙关,像是犯下罪孽的囚犯被判处最终的处罚之前一样坐立难安,等待来自多托雷的最终“判决”。


“这样。”我听到多托雷如此开口,“我似乎没给过你自作主张的权利。解释一下吧,为什么没有事先征求我的同意。”


按照多托雷对我的命令和要求,处于允许范围之内的事情可以完全不过问他的意见,比如实验室的安排等等,这些都在副官的职责具体要求明细里有详细的规定,即使多托雷有自己的偏好和想法,五百年的时间也早已足够我记清楚他的习惯,若有变动,多托雷都是会提前告诉我的。


但在此之外,涉及我的“私人问题”,多托雷会要求我“保持坦诚,不许欺骗”。这一条的宽松程度会随着多托雷在一定时期对我的态度和纵容程度产生变化。最宽松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在完成多托雷的命令和实验室的事务后,自主规划空闲时间,无需事事都像多托雷汇报。


但很显然,最近的多托雷对我的要求收紧了很多。


我喉咙耸动,交叠的双手紧张到扣挖起来。


“抱歉,主人,我忘了要事先征求您的同意就擅自答应了【公子】大人的邀请。”


“我想听的解释不是这个。塔德纳,不要试图在我这里蒙混过关。”


我抿了抿唇,手心全是汗,指甲陷进肉里也感受不到。


“是,是因为【公子】大人家人的邀请,我不想拒绝,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多托雷伸出脚在我的腰侧踢了一下,“我现在对你的耐心有限,塔德纳,不要继续含糊其辞。”


我闭了闭眼,从进门开始跪在脚边的压力至此几乎要完全压垮我,让我近乎崩溃。


“因为我想去,不提前告诉主人是因为害怕被主人拒绝。”我几乎要撑不起自己的腰背,“呜……对不起,对不起,主人,我再也不敢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盈满整个眼眶,涨得酸胀难受,莫名的负罪感压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像是在惩罚我“违背命令”一样。


我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气,紧接着下颌被捏着抬起,多托雷用手掌抚摸着我的侧脸,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


“只是让你长个记性而已,怎么哭得这么狠。”此刻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副温柔的样子,似乎因为theta对我这段时间的冷酷和严苛全部都消失不见。


多托雷像是无奈:“我从没有禁止过你与其他人的交际不是吗?你并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对我有所隐瞒。”


确实……


除了私自陪Alpha放烟花结果导致Alpha被远派须弥,无视“要和切片保持距离”的命令和theta纠缠还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被狠狠惩罚了一顿,除切片之外,多托雷并未约束过我的人际交往。


甚至就算是算上来渊源颇深的斯卡拉姆奇,多托雷也放任了我和他的一切交际,并不干涉或是禁止。


虽然斯卡拉姆奇单方面对我很冷淡,哪哪都看不顺眼以至于有往厌恶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当然,这或许也只是我的个人错觉加深后的印象,毕竟从其他愚人众那里的评价来看,斯卡拉姆奇是平等地讨厌所有人,多托雷在所有被讨厌的人里面位居第一,一骑绝尘。


所以……是我错了……


吗?


我呆呆地看着多托雷,眼角的泪水虽然被多托雷拭去,但眼球上堆积的泪水还是将视线遮挡得完完全全,连这么近的距离看多托雷也看不太清楚。


多托雷伸手将我的手腕拉起来,手掌覆着我的手背,将纠缠的双手分开。


干燥微凉的指间轻抚着掐出来的凹陷。


多托雷问我:“玩得开心吗今天?”


凹陷被抚摸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痛,我直视着多托雷猩红色的双眼,那双眼睛也注视着我。


“开心……”


“开心就好。塔德纳,我不会干涉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够对我坦诚。限制你和切片的往来只是因为切片的不稳定性太多,担心你被牵连受到伤害。”


“是……这样吗?”


我有些晕乎乎的。


多托雷抚摸我的脖颈:“omega切片对你的毁灭欲已经到了我不能完全控制的地步,他是我全盛时期的切片,对你动手轻而易举,而Beta切片对你的态度也一直偏向暴力。塔德纳,切片是我的‘视角’,也是不完全可控的可能与个体,我无法完全保证你在他们手底下的安全性,所以才会让你这段时间尽量远离他们。”


“原来是……这样……”


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什么声音,但我此刻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了,耳边唯余多托雷的话语。


我抓住多托雷手臂上的布料,由衷地道歉:“对不起,主人,是我做了错事,我不该因为随意揣测您会‘拒绝我的请求’而故意隐瞒这件事情不告诉您。”


多托雷的指间落在我的耳垂上,拨动那里的耳饰。


他叹气:“塔德纳,你有点让我伤心了。你害怕我,也不信任我,对吗?”


“不……”


我下意识地拒绝。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许多记忆,在监狱的一切,从监狱出来后再次成为副官,和各个切片的纠缠推诿,以及,慢慢变得对我温柔宽容的多托雷。


更远的……记忆?或许是记忆吧。


残存的教令院建筑,遇到的被众人排斥的少年,少年和我一起,在教令院,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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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厌恶中长大成青年,然后一起被驱逐出须弥,来到至冬……


我痛苦地舒出口气,与眼前之人并肩至此五百年的记忆和心中对多托雷那句诘问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慌不择路地抓住多托雷胸口的衣服将自己塞进并不温暖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主人,我错了,我不该害怕您,也不该不信任您。对不起……您罚我吧,您惩罚我吧,我是不乖的小狗。”


多托雷按着我乱动的后脑勺,像是安抚小动物一般。


“看着我,塔德纳。”头发被一股力扯住拉远。


我被迫重新与多托雷对视。


身体在轻微颤抖着。


“塔德纳,我说过的,我会一直接纳你。还记得吗?”


脑海中闪过更加年轻的多托雷的面容。


我点头:“记……记得。”


多托雷将我重新揽进怀里。


“这次我不会惩罚你,但是,塔德纳,不要再害怕我,对我完全信任,好吗?”


“好……”我伸出手臂挂上多托雷的肩膀,将自己的重量完全放在上面,“主人。”


……


那之后又过了两天,便是定好的前往蒙德的日子。


和多托雷告别之后我没有选择去找Beta切片,而是去了至冬往蒙德的使团,和使团的负责人报到交接。


使团的负责人是一位中年男人,对我的到来谨小慎微,倒是与我听说到的关于这位新上任的新官的见闻大相径庭。


不过曲意逢迎的事情无论是在哪里都常见的很,我没有兴趣纠结这类的事情,和负责人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后被安排在准备好的隔间休憩。


从至冬往蒙德,要先从港口坐船,到陆上后再坐车到蒙德城。出使他国的船自然是按照最好的配置建造的,分成多个等级的房间,而特殊的高级房,一般都是为执行官准备的。


若只是单纯的副官,最多也只能被安排在稍好的房间里,不过,凭借着多托雷的那层特殊的关系,被恭维着请上了执行官专属的房间之一。


我对此接受良好,一是这种情况对我而言是家常便饭,我是多托雷几百年来唯一的副官,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特殊,虽然因为多托雷做的那些坏事替他挨了很多骂,但也会因为多托雷被更恭敬地对待。第二则是——


有好房间不住实在是脑子有坑。


我决计不是脑子有坑的人,物理和比喻意上皆是如此。所以拿到钥匙之后就心安理得地住进了执行官才能使用的房间里并一觉睡到了半夜。


等醒来的时候,船已经行驶了很久,广阔的海面仅有船上唯一的光源,显得孤独且阴森。


我打开门,准备在外面逛逛,遇到的巡逻的愚人众士兵向我行礼。


“副官大人。”


我摆了摆手,刚起床尚还停留在睡意里的身体提不起力气用更亲和的态度对待这些士兵。


等到了甲板的时候,我才发现半夜不待在房间起来吹冷风的人竟然不只有我一个,我走近,有些迟钝的大脑反应着,莫名觉得那背对我靠着栏杆的身影有些眼熟。


脚步印在甲板上的声音有些大声,前面的人转过了身。


那熟悉的猩红色眼睛透过怪异的面具看我。


“是你?”


赞迪克咧嘴一笑:“上船的时候一直没看见你,还以为‘本体’要毁约。我可是连回去质问‘本体’的话都想好了。”


我停下脚步,在离Beta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微微弯腰行礼。


“主人说过,这一次我会跟随使团一起在蒙德行动。当然,如果Beta大人届时有任何要求的话,在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我都会完成的。”


“这可不是我的要求。”


“可是,据我从主人那里得到的内容,您提出的只是‘要求我与您一起前往蒙德一次’,不是吗?”


赞迪克:“……”


半晌,他冷笑一声:“看来‘本体’真是把你训好了,张嘴闭嘴都是他,真是条忠诚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