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交叠成结

“我曾对她说过，善果，恶果，皆为因果。”

龙女遥望着下界的小姑娘，语气平淡，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欣慰。

她对青鲤亦师亦友，若非脾性相投，又如何能相处至今？故而，她从不干涉青鲤的选择，只是告诉她道理，静待她走出自己的路。

“倒是中坛元帅，变了不少。”

她微微一笑，行了一礼，见哪吒只是瞥了她一眼，倒也不恼。

“百年前你从我南海连鱼带缸把小鲤抢走，如今倒是分你我了。”

语气不见讽刺，更多是意外，亦或是单纯想触触少年的霉头。话落便不再多留，只冲少司命略一颔首，便随风而去。

山顶云雾翻涌，少司命目光淡淡落在那小姑娘身上，见她并未折返村中，而是直接往山林外去了，无奈道：“都说是白救，就这两根小骨头，没出山便死了。”

她话音未落，忽听耳旁风声骤起，回头便见哪吒脚下火光燃起，下一瞬，红影破云而出，疾掠而去。

神女挑眉，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在她面前装有个什么用？“急”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正要收回目光，却见自己那小徒弟也悄悄往哪吒离开的方向挪去，模样十分鸡贼。

——“柴童。”

小童子脚步一僵，回头一瞧，便见师父与几位师兄正盯着他，笑容可掬，直叫他浑身汗毛倒竖。

“哎，哎！师父……”

少司命神色温和，语气却不容拒绝：“我瞧元帅这清闲得很，不如你也早些随为师回宫，替为师分忧？”

柴童脸色一变，险些脱口而出“我不要！”

好不容易过上几天清闲日子，哪能再愿意回去累死累活？可惜元帅早已跑没影了，师父的眼刀却无处可躲。

他僵硬地扯出个笑，比哭还难看：“……徒儿遵命。”

目送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跟上师父，几位师兄皆忍笑不语，倒是少司命眯了眯眼，望向天边火光渐远的方向，意味不明地一笑，转而离去。

......

青鲤远远望见那小姑娘消失在山间，松了口气，转头刚走两步，却见远处那熟悉的朱红降落于白雾中，似云间骄阳，若隐若现。

“三太子！”

她眨了眨眼，心头猛然一热，脚步比脑子快了半分，抓起裙摆直接朝少年奔去。

哪吒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青影一闪，下一瞬，柔软的身子便直直撞进了他怀里。

不知是不是她修炼得有了些力气，力道之大，竟让无防备的他一个趔趄，险些被她带得后退一步。

少年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肩，低头便见她整个人埋在自己怀里，手甚至顺势揪住了他的衣襟，亲昵至极，毫无防备。

他一怔，耳边是她细微的喘息，怀里是她温热的气息，甚至还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急促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下接一下，撞得人心口微麻。

可瞬时间，少女却似只受惊的兔子般猛然抬头，想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鼻尖险些撞上他的下颌。她一惊，欲脱身，却忘了脚底卵石结霜，身子一滑，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哪吒也是迷糊间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抓，反被她一带，一同滚落在地。偏偏那处是个斜坡，青鲤只觉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自己已然趴在少年胸口。

青鲤想要爬起，目光却猝不及防撞上哪吒。见他金冠落地，双髻尽散，一头乌发铺散开来，与她也摔得凌乱的发丝缠在一处，几缕交叠成结，乱得不像话。

这哪是神仙的样子。

她想到这，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却又意识到失态，脸上倏地烧了起来，慌忙垂下眼，不敢去看他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解释：“三太子，我一高兴便忘了……”

她一边狼狈地解着二人缠在一起的长发，一边语无伦次。

“我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聒噪。”

她话未说完，哪吒眉目倏然沉了几分，下一瞬，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按回怀中，怀抱之紧，几乎将她彻底圈住。

青鲤怔住，最后那两个字尽数淹没在他肩头，唇瓣微张，呼吸一滞，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风声骤然止息，雪花无声飘落，天地在这一刻仿佛沉入静寂，只余莲花香气淡淡萦绕鼻尖。她听见“砰砰”心跳震颤，本以为是自己失态暴露，谁知稍一侧耳，少年胸口的鼓动竟也与她一般，急促而凌乱。

如同缠结的发丝，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