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神仙下凡

夜色沉沉，天边仅余一抹暗金，寺庙的朱漆大门已合一半，只留一道缝隙透出摇曳的烛光。

只见一俊冶少年站在门外，微微皱起眉宇，抬眼望了望门匾上“太子殿”三字，神色莫辨。

“要锁门了，求神明日再来罢。”

天色渐晚，信众已散得差不多，那老祭司正在供桌前收拾着香灰与贡品，听见身后跨入门槛的脚步声，当是寻常香客，便随意说道。

“趁着天色未暗赶快下山，夜路可不好走。”

“我找人。”

他听一略带淡漠之气的少年音色从身后传来，这才转头朝他望来，却随之愣了手脚，险些打翻桌上海灯。

庙堂幽暗，只剩供桌前昏黄烛火映出少年，殿内扑朔火光恰好揉平那眉眼之间锐气，化倨傲之眸为几分温润。

“像啊...”

哪吒转眸，见那老祭司惊愕着眯起眼，仔细端详着他，不可思议喃喃道。

老祭司盯着他静默不语，又揉了揉眼睛。

他定是老了眼花，亦或是夜色作祟令他心神恍惚，只觉面前少年俊冶的脸庞在灯火摇曳之下竟与身后巍然不动的神像渐渐重叠，一瞬间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少年听闻他嘀咕声，微微一顿，却未曾回应。

“你可见过一这般高的女子？”

淡漠之音出口，烛火微晃，错觉便如浮光掠影般散去，老祭司骤然回神，喉头微微发紧，望着那少年面孔自嘲般摇了摇脑袋。

他方才竟觉得那立于烛光中的少年是神像显灵，活了过来。

“哎，噢，可是总是穿个青衣的？”

老翁问道，视线却还是没能离开面前少年。

青衣？

哪吒挑眉，竟一时不知回答是否。

老翁见面前少年沉默半刻，才说道：“定是，这没别的来过的这年纪的姑娘了，这一年我见了她少有几十次，每次来还掏出一叠纸，跪在三太子像前跟照着念经似的，可是这姑娘？”

“...正是。”他想不出其他人会干这事了。

“那姑娘一个时辰前急匆匆走的，好似回去了？”老祭司颇有些担忧地说道，又问道：“小哥可是她家里人？”

“不算。”哪吒说罢转身，并无留恋：“既不在这，那便叨扰了。”

“郎君留步，可是小娘子没回家？可是出岔子了？”

他回首，却见那老翁急急忙忙地点起一盏灯笼，似要跟着他去一起找。

“老汉我跟你一道去，早知如此，那时便该留她住上一晚...”他看着那老伯嘀咕道，本脾气暴躁的少年此刻却并未发声。

“不必，你在这待着便可。”

“无妨，那小娘子虔诚，有三太子庇佑定可无事，我帮小哥供个香火，必定灵验…”

哪吒淡漠地看着那老伯双手合十朝金身神像一鞠躬，心中默念之词透过神像那微垂双目，清晰落入少年心底。

尽是祈求平安之语。

他缓缓偏过头看向供桌上的神像。三头六臂、眉目凌厉，恍惚间确实像是铜镜中自己，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丝凡人臆想出的悲悯。

不是原来那尊了。

他未发一语，却径直离开。等眨眼间那老翁转过头去时，身后早已没有那俊冶少年，而是只剩下顺着门框飘落进殿的雷雨，冲洗踪迹，亦真亦幻。

他见罢，转身又看到身后那被照亮的金身塑像，摇着头惊愕呢喃道。

“莫非是神仙下凡...”

......

青鲤驾云而行，心里却七上八下，握着衣角的手微微泛白。

“别看，别看...”她在心里嘀咕，勉强定了定神，死死盯着前方，生怕再分神便坠落云间，却好在紧张没几刻后，便沿着海水瞧见了真正的普陀山，这才松了口气。

雨过天晴后的夜空格外明朗，她憋着口气总算落地，带着些许狼狈地跨入道场院中，却瞧见急得转来转去的龙女和跪在地上黑着张脸的灵儿。

“灵儿？”她走近他，诧异道，见着白衣少年愤愤眼神，莫名心虚道：“你怎么跪这了？”

“小鲤！”

还没等灵儿回答她，龙女却一把将她抓住，急忙抓着她看有没有受伤，却又颇为疑惑地看向她空空如也的身后。

“元帅呢？”

“谁？”

“当然是中坛元帅，你的好三太子。”

她不解道，见面前的青鲤也是不明所以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这俩人是全然错过了。

“三太子？我不知道三太子在哪里啊？”青鲤被问的一头雾水，却见龙女猛然叹气。

“你自然不知道他在哪里，可他知道你在哪里，他方才来此不见你，担忧你风暴里腾云驾雾，这才反着找你去了。”

三太子来找她了？

青鲤听罢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却随之心中莫名一跳，随即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地克制住了不合时宜上扬的嘴角。

“那个，姐姐，先别这么对灵儿了。”她低着脑袋小声说道：“本就是我没守约定，误了时间才会如此。”

“可这天降暴雨，着泼皮对你闻不问便回来了，你说当不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