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江轻尘猛地将我拉到身后,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防御姿态。
“这地方很古怪。”他压低声音,“我现在恐怕无法应对。”
我看着周围翻滚的灰雾,突然想到镇上的规律。
白天清明,夜晚被迷雾笼罩。
这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变化?
“在这种雾气里走下去太危险了。”我小声说,“而且找到他们的希望渺茫。如果遇到什么东西的话。”
我没说完,但江轻尘了然地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等雾气散去?”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天空,“但这里的时间可能与外界不同。”
“总比当无头苍蝇强。”我坚持道,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江芮一定会来找我们。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江轻尘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指尖冰凉,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有东西过来了。”他轻声道,目光锁定在右侧的浓雾中,“别出声。”
我屏住呼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灰雾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一个人形,却有着不成比例的长臂,几乎垂到地面。
它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左右摇摆着,似乎在嗅探空气中的气味。
就在这时,我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阵几乎听不见的高频嗡鸣。
江轻尘的身体猛地僵直,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怎么了?”我用口型问道。
他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那个声音……”
我听到江轻尘的低语,心脏骤然加速跳动。
他听到了那个呼唤他的声音!
但随即理智压过了激动,在这片诡异的灰雾中贸然追逐声音,无异于自寻死路。
“先别管那个声音。”我压低语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他的衣袖,“等和江芮汇合后再……”
话音未落,江轻尘的手突然从我掌心滑出。
那触感就像抓住了一把流沙,无论如何用力都留不住。
我惊愕转头,只见他正机械地迈开脚步,朝着灰雾深处走去。
“江轻尘!”我失声喊道。
他没有回应。
那张常年戴着面具的脸此刻转向迷雾深处,步伐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灰雾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身体,眨眼间就吞噬了他的半边身影。
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我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就在我踏入雾气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骨寒意,有什么东西正贴在我背后呼吸。
那气息冰冷潮湿,带着腐烂的甜腥味。我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江轻尘!”我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拖拽。
他的皮肤冷得像冰,浑身紧绷如石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透过青铜面具的缝隙,我看到他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空洞的灰暗。
他对我视若无睹,继续向前迈步。
我的拖拽对他毫无影响,反而被他带着踉跄前行。这种失控感让我浑身发冷。
江轻尘从未这样对我视而不见,我们之间的羁绊被生生切断。
我的心沉到谷底。
江芮的话在耳边回响。
融合失败,他将永远留在这个地狱。
融合成功,他也可能会忘记一切。
而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快步绕到他面前,张开双臂阻拦:“江轻尘,你怎么了?”
我的声音竟不由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依然毫无反应,径直朝我走来。
我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却像螳臂当车。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推着我不断后退。
鞋跟磕在碎石上,险些摔倒。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忽然想起颈间的玉佩,那上面有他的一缕魂魄,有我们血脉相融的印记。
这是我们如今最后的联系。
我颤抖着扯出玉佩,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
鲜血滴落在玉佩上的瞬间,异变陡生。
血珠没有滑落,而是被玉质缓缓吸收。
一道刺目的红光从玉佩内部迸发,如同燃烧的晚霞将我们笼罩。
在这血色光晕中,灰雾像是遇到天敌般急速退散。
江轻尘的脚步猛然顿住。
“江轻尘!”我再次呼唤,声音哽咽。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青铜面具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当红光渐弱时,我看到他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却又迅速被某种深切的恐惧占据。
“那是……”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的声音,是我的尸体在呼唤我。”
尸身和魂魄是本能有种相互吸引的魔力,尤其是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种相吸的能量就会越大。
就好像是两块磁铁,在这里已经离的很近了,江轻尘才会陷入刚才的状态。
我惊恐的说,“你的尸身跟你有感应。尸身感应到你来了,所以在牵引里回去。”
江轻尘点了点头,他跟尸身的意识都是相同的。
最起码现在都是一样的,彼此之间都想要融合。
我颤抖的说,“可是我们现在不能回去,在灰雾里这样走,我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而且没有江芮的话,肯定会有危险。”
江轻尘也深知这一点,不过他却跟我说,在尸身呼唤当中,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刚才要不是我用阴宴之间的联系斩断了尸身对他的呼唤,恐怕现在会不停地被牵引到那个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在没有找到江芮和楼妄前,我们一定不要去。”我心里好恐惧。
害怕江轻尘出现任何差池,而且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一切都透着不正常。
扭头看向玉佩的时候,已经成了血玉,不过好像我跟江轻尘之间的联系更深了。
我紧张的把玉佩收好,但在这个时候,江轻尘又开始变得僵硬了,眼神在迷茫和清醒之间挣扎。
他喃喃地说,“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