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我摸索着向前，手指碰到了江芮外套的布料。
那材质出奇地冰冷，几乎不像是活人穿的衣服。
楼妄似乎也抓住了她的另一侧，我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走。”江芮简短地说，然后开始向前移动。
我们就这样闭着眼睛，在迷雾中穿行。
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感觉都在变化，有时是坚硬的石板，有时是松软的泥土。
甚至有几次我感觉自己踩在了某种有弹性的、类似血肉的物质上。
周围的低语声越来越大，渐渐能分辨出其中的只言片语。
“……不该回来……”
“……诅咒……”
“……都会死……”
这些话语如同毒蛇般钻入耳朵，在脑海中回荡。
更可怕的是，有些声音听起来异常熟悉，像是我早已遗忘的故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带着浓重的腐臭味。
江芮的脚步加快了。
“别停。”她急促地说。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后颈。
那触感如此真实，我差点惊叫出声。
紧接着，一个湿冷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耳朵，呼出的气息带着坟墓的腐朽：“睁开眼……看看我……”
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颤抖，不过还是咬着牙继续往前面走。
我们加快了步伐，但那些无形的存在似乎更加猖獗了。
四面八方都传来抓挠声和低笑声，有时近在咫尺，有时又远在天边。
最可怕的是，我感觉到迷雾中的"东西"越来越多，它们围绕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包围圈。
“江芮……”楼妄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张，“它们越来越多了。”
“我知道，”江芮的声音紧绷，“我们快到大门了。再坚持一下。”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震动。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松开抓着江芮衣角的手。
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某种巨大的门正在开启。
“到了！”江芮喊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
她的话戛然而止。
一阵强风突然袭来，几乎要把我们吹离地面。
无数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四肢和躯干，拉扯着，撕扯着，仿佛要把我分食殆尽。
最可怕的是，我感觉到江芮的衣角正从我的指间滑脱。
“江芮！”我惊恐地喊道，但声音立刻被风声吞没。
没有回应，我死死闭着眼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来抵抗睁眼的冲动。
我只能闭着眼往前走，可身上的寒意越发刺骨。
挂在胸前的玉佩不断散发出温润的清凉，好像江轻尘在帮我抵抗那无形的寒气。
压抑感如同实质般挤压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江轻尘……”我轻声呼唤，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玉佩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紧接着，一丝凉意顺着耳廓滑入耳道。“不要怕。”江轻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更加清晰。
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继续摸索着向前。
但周围的哀嚎和哭号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棺材拖地的沉重摩擦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跟在我身后，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它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上，带着腐肉和霉变的气息。
我摸索着加快脚步，却不小心踢到了某个坚硬的物体。
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去，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穿过我的腰间，稳稳扶住了我。
“把眼睛睁开吧。”江轻尘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正环抱着我的腰。
抬头望去，江轻尘就站在我身侧，他的身形在这里更加凝实，与活人无异。
但那肤色没有血色，在灰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
环顾四周，我震惊地发现我们已经不在镇子上。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断裂的砖石间爬满不知名的黑色藤蔓，那些植物表面布满细小的凸起，像是无数只闭着的眼睛。
天空被厚重的灰黄色雾气笼罩，能见度极低，整个世界仿佛浸泡在浑浊的毒液中。
“这里很危险，要小心。”江轻尘松开手，站到我身侧。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眉头似在紧锁。
我们开始谨慎前行，脚下的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灰雾中不时闪过诡异的身影，它们异常高大，轮廓扭曲，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像信号不良的视频画面。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只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江轻尘的身上。
随着深入，雾气中的人影越来越多。
它们没有靠近，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仿佛在等待某个时机。
江轻尘的步伐也变得迟疑，他忽然停下，侧耳倾听片刻，低声警告：“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管。”
他拉着我快速移动到一堵坍塌的石墙后。
这里的阴冷更甚，我搓着手臂，突然想起江芮的话？
进入遗址后要寻找一座白山。
但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令人窒息的灰黄，哪有什么白山？
“我们进来后就走散了。”我喃喃自语，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显然超出了江芮的预料，但考虑到她已经多年未归，遗址内发生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我转向江轻尘，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锋利。
“你能感觉到什么吗？”我问道。
江轻尘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他环顾四周，声音恍惚。
“有一些感觉……”他的声音飘忽不定，“但分辨不出方向。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为什么会这样？”我追问，“你还听到那个呼唤你的声音了吗？”
他摇头，迷茫的站在原地眺望周围：“进入这里后，那个声音就消失了。但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心头一震，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但随即我又陷入新的忧虑，江轻尘魂魄离体太久，按照常理，活人魂魄离体三天就无法回归，何况他已经这么多年。
或许……只有再次听到那个呼唤声，他才能找到尸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