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权力碾压
楼内三十六盏羊角灯将楠木梁柱镀成琥珀色,舞姬腰间的金铃随旋身叮咚作响,正应和着台前老乐师指间流淌的《阳关三叠》。
“牧大人,天字厢给您留着呢!”鸨母殷勤引着众人登楼,猩红长裙扫过台阶时带起一阵略微刺鼻的香风。
八位百夫长的铁甲在雅间烛火下泛着幽光,唯有长青一袭暗纹墨缎常服,袖口银线绣的玄武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酒过三巡,长青忽将犀角杯往紫檀案几上轻轻一磕。
正给钱勇斟酒的舞姬识趣退开,满室丝竹声戛然而止。
“今日请诸位来,是要引荐两位兄弟。”
他抬手击掌,厢门应声而开。韩元玄色劲装,王猛虎纹皮甲下肌肉虬结。
“见过诸位大人!”二人抱拳时腕甲相撞的铿锵声惊飞了檐下寒鸦。
“韩元擅百战枪法,断水刀法,王猛精七伤拳术和断水刀法。”
长青指尖摩挲着杯沿冰裂纹,烛火在那双桃花眼里跳成两簇幽焰:“他们是我兄弟,即日起补任空缺的百夫长之职,以后还望诸位多多照拂。”
周武突然朗笑举杯:“当年杨氏武馆协助剿灭黑风寨,韩兄弟一杆银枪挑落七名马贼的英姿,周某至今难忘!”
他特意将“七名”二字咬得极重,斜睨着脸色铁青的赵冬——当年那战功正是被赵家冒领的。
王霸见状忙打圆场:“王兄弟这身板,怕是没有几个小娘子承受得住。”他故作夸张地比划着,引得满堂哄笑。
这场酒宴有人喝的开心,有人喝得憋屈,也有人心事重重,各有不同。
酒宴持续了两个时辰,众人各自回去。
寒风呼啸,细雪如针,赤岭县的街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清。赵冬踉踉跄跄地走在石板路上,酒气熏天,脸色阴沉如铁。
勾栏听曲的酒宴上,牧长青那春风得意的模样,韩元、王猛两个新晋百夫长的耀武扬威,还有周武那阴阳怪气的嘲讽,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头。
“牧长青……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骑在我头上!”赵冬一脚踢飞路边的碎冰,冰碴子溅在墙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远处,一盏微弱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隐约传来老人疲惫的咳嗽声和少女低声的安慰。
“爹,您慢些走,地上滑。”少女搀扶着佝偻的老人,小心翼翼地避开积雪覆盖的坑洼。
赵冬眯起醉眼,借着灯笼昏黄的光,看清了那少女的模样——约莫十六七岁,虽穿着粗布棉袄,却掩不住清秀的眉眼。她脸颊被冻得通红,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赵冬心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步上前,拦住了父女二人的去路。
“这位军爷……有何贵干?”老人警惕地将女儿护在身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赵冬咧嘴一笑,酒气喷在老人脸上:“老东西,你这闺女长得不错啊,陪本官喝两杯如何?”
少女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袖:“爹……我们快走……”
“军爷,小女年纪尚小,不懂事,您高抬贵手……”老人赔着笑,拉着女儿想绕开赵冬。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老人脸上,打得他踉跄几步,跌坐在雪地里。
灯笼摔落,火苗瞬间被积雪吞没。
“爹!”少女惊呼一声,扑过去扶起老人。
赵冬一把揪住少女的头发,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放开我女儿!”老人挣扎着爬起来,扑向赵冬。
“滚!”赵冬抬脚狠狠踹在老人胸口。
老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角,一口鲜血喷在雪地上,染红了一片。
“爹——!”少女撕心裂肺地哭喊,拼命挣扎,却被赵冬死死钳住手腕。
“叫啊,继续叫!看看谁敢管老子的闲事?”赵冬狂笑着,拖着少女往自己的宅邸走去。少女的哭求声淹没在风雪中,只留下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和老人微弱的呻吟。
翌日清晨,县衙大门前,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抱着早已冰冷的少女尸体,跪在雪地中嚎啕大哭。
“青天大老爷!求您给小女做主啊,赵冬强抢民女,杀我女儿——”
老人的哭喊声引来了路人的围观。有人认出,那少女正是城南卖烧饼的老张头的女儿小翠。
县令牧长明皱着眉头走出衙门,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自然知道赵冬——赵家的嫡系,赵擒虎的族人。
如今赵家虽势弱,但在赤岭县中仍有根基,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老人家,此事可有证据?”牧长明故作关切地问道。
老人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沾血的腰牌,正是赵冬昨夜遗落的百夫长令牌。
“是赵冬!那畜生……他活活打死了我闺女啊!”老人声嘶力竭,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鲜血顺着皱纹流下。
牧长明眼神闪烁,心中暗骂赵冬蠢货,做事竟留下把柄。
他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为难之色:“此事涉及县兵,按律当由县尉处置,来人,带这位老丈去县尉府!”
县尉府内,长青正翻阅军务册子,忽听门外一阵骚动。
“大人!不好了!”
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冲进来:“有个老人抱着女儿的尸体,说是赵百夫长行凶,县令大人让您处理此案!”
长青眉头一皱,放下册子。赵冬这些人不安分,但是没想到敢在自己这个风口闹出人命。
大堂上,老人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地控诉赵冬的暴行。
县兵们窃窃私语,有人面露愤慨,也有人低头不语——赵家的余威仍在。
长青听完,冷冷扫视众人:“赵冬何在?”
“回大人,赵百夫长……告病在家。”一名县兵支支吾吾道。
“告病?”长青冷笑:“传我令,即刻缉拿赵冬到案!若敢抗命,以谋逆论处!”
赵宅大门被王猛一脚踹开。赵冬正搂着美妾饮酒作乐,见众人闯入,勃然大怒:“谁敢闯我府邸!”
韩元亮出拘捕令:“赵冬,你涉嫌奸杀民女,县尉大人命你即刻受审!”
“放屁!”赵冬拍案而起:“老子是赵家的人,牧长青算什么东西,也配审我?”
修为已经踏入炼气八重天的王猛懒得废话,突袭一拳砸在赵冬脸上,打得他鼻血横流。
赵冬的仆人刚要动手,却被韩元带人团团围住。
“谁敢动,格杀勿论!”韩元长枪一指,杀气凛然。
赵冬被五花大绑押到县尉府。
公堂上,他仍趾高气扬:“牧长青,你别忘了,县兵中有多少是我赵家的人!你敢动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长青面无表情,将老人提供的腰牌丢在他面前:“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赵冬嗤笑:“一块破牌子能证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这老东西偷我牌子栽赃!”
“他一个凡人能偷你堂堂炼气九重天的牌子?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认为我是傻子?”
长青不再多言,挥手道:“按《大周律》,奸杀民女者,当处死。赵冬罪证确凿,七日后午时,菜市口行刑!”
赵冬脸色骤变,疯狂挣扎:“你敢!县尉府军粮都是我赵家提供,赤岭县富豪,百姓有五成人口的粮食来源都是我赵家粮仓,牧长青,你不过是个泥腿子,真以为当了县尉就能为所欲为?”
长青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低语:“你说得对,权力就是用来为所欲为的——你们赵家不一直如此对待百姓?比如现在,我要你死,你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