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番外 童养夫(8)
一滴滚烫落在手背上,意识到自已掉了眼泪,裴璟慌忙转身,抬起袖口,在眼角胡乱蹭了几下。
烤盘滑到桌子上,许辞音三两下拽掉手套,震惊地走过去。
裴璟眼角通红,见她过来,还试图用袖口遮住。
许辞音吓得不行。
“怎么了?”
在她印象里,从小到大,裴璟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这几年,他越来越内敛,许辞音总觉得这是青春期独有的固执,过了这阵就好了。
泪滴在下巴处凝聚,裴璟垂眼,盯着她递来的纸看了一会,才伸手接过来。
许辞音疯狂回忆刚才的聊天内容,发现问题来源好像是没答应陪他看电影,便试探道:
“要不然,我明天再陪你看一次?”
毕竟今天下午,她和相宜出去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看电影,肯定不能带着裴璟。
裴璟摇头,垂眼望着她,眼眶红红的,声音越来越落寞。
“不是因为电影。”
“你刚才说,长大以后,聚少离多。”
“之前,你跟我说,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都是骗我的吗?”
许辞音怔怔地眨眼,开始思考,他口中的“之前”,到底是几年以前,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她刚才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裴璟现在的状态......怎么跟失恋了似的?
这么说有点不恰当,对上他失魂落魄的眼神,许辞音顿了顿,不解道:
“我们是一家人啊,只是外出工作而已,又不是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这算什么分开?”
裴璟抿紧嘴唇,望着她的眼,声音有点倔:
“从小到大,你一直拿我当家人吗?”
许辞音很认真地点头,肯定道:
“当然了,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她心里,裴璟早就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怎么会不算家人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出这句话后,他的眼眶更红了。
估计是被感动的。
很早以前,许辞音就看出来了,裴璟是个很敏感的倔脾气,他不会把情绪摆在明面上,只在私底下偷偷消化。
所以,他这次情绪外露,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事,来不及细想,许辞音放缓了声音,耐心道:
“裴璟,就算长大了,我们的感情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会变的,家里永远有你的位置,明白吗?”
32.
裴璟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又酸又涨。
他看着许辞音的嘴一张一合,音调很缓,像极了小时候哄他那样。
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误会了她。
成长是需要很多爱的,叔叔阿姨的爱被工作分走了大半,她习惯去为他们着想,但不代表她不需要爱。
她是把最渴望得到的爱投射到他了身上,她把他当家人,也只是家人。
裴璟微微仰头,避开许辞音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开口,藏在背后的手攥得发紧。
“小时候听他们说,我是外公捡来给......给你当童养夫的,我还当真了。”
“要不然,为什么莫名其妙照顾一个陌生人,这么多年......”
皱眉叹一口气,许辞音没说话。
紧接着,她抬起双手,捏住裴璟两侧的耳朵,看着他的表情瞬间由失落变为怔愣。
捏着耳朵晃了晃他的脑袋,许辞音咬牙切齿。
“这也没水声啊,怎么说话跟脑子进水了一样。”
“都什么年代了,还童养夫童养夫,你跟哥一样,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啊?他们说的话你记得一清二楚,我跟你说的你倒是全忘了。”
胳膊举得有点酸,她顺手拧了两下裴璟的脸颊。
完全是小时候捏习惯了,没想到现在是这种手感,许辞音愣了半秒,紧接着把手收了回去。
也就是这几年抽条快,小的时候,裴璟的脸软软嫩嫩的,白团子一样。
当时,他还不同意她碰,窝窝囊囊地耷拉着脸,后来也屈服了。
久违地被她捏了脸,裴璟傻在那,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已的侧脸,又碰碰两边的耳朵。
有点烫。
又像是被什么给抚平了似的,他心里莫名的恐慌消散了不少。
“我没忘。”
33.
被裴璟那几滴泪打断,戚风出炉时没震模,稍微有点回塌。
一叉子扎下去,柔软的蛋糕胚,混着掺蓝莓酱的奶油奶酪,相宜眯了眯眼。
电影还没开场,两人在大厅坐着,看许辞音抱着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凑过去。
“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放个假,从出来就蔫了吧唧的。”
许辞音摇头,把聊天框里的一大串字悉数删掉,坦白道:
“我想给周琰发消息来着,但又不知道问什么。”
简单跟相宜描述了一番上午发生的事,许辞音皱眉,纠结道:
“你不觉得吗,裴璟最近很奇怪啊,我感觉他现在比小时候还闷,很多事都不跟家里说,所以我就想,能不能问问周琰。”
季相宜转头看她,重重地叹一口气。
继续沉浸在胡思乱想里,许辞音打开浏览器,开始搜抑郁症的症状。
“对爱好突然失去兴趣,情绪像过山车,上一秒正常,下一秒崩溃,自我价值感下降......”
“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说,裴璟不会是得抑郁症了吧......”
跟她头对着头,盯着许辞音的屏幕,相宜拧眉,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
“木头。”
许辞音疑惑。
“什么木头?”
相宜忍无可忍。
“我说你是木头,不仅你,你们家一堆木头,祖传的木头。”
把许辞音的手机倒扣在大腿上,季相宜揽过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我问你,这么多年了,你完全感觉不到不对劲吗。”
“你前几天跟我说,觉得裴璟是没安全感,怕你们家不要他,才一直对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
“我就问一件事,咱们刚认识那年,你哥逃课,翻墙的时候把腿摔骨折了,裴璟有担心得不得了,专门请假守在医院照顾他吗?”
许辞音摇头,接着弱弱解释:
“家里有苏姨她们照顾......”
相宜挑眉,继续道:
“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发烧请假那次,他自已来学校,结果上了没两节课,也跟着请假回去了?”
“怎么着,你家保姆能照顾得了骨折,照顾不了发烧啊。”
“这还不算完,从第二天开始,连着一个星期,他每天定时定点的,拎着个药盒来催你喝药,还有切好的水果,饭后点心......”
“你自已想,就这种,在你们家,除了你,他还对谁这样?”
敲了敲她的脑袋,相宜悠悠道:
“我就这么跟你说,你家里有没有让他当童养夫的想法我不知道,就单说裴璟自已,别说童养夫了,他要是只狗,在你面前,尾巴早就摇成螺旋桨了。”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喜欢你,傻子都能看出来。”
如坐针毡地看完一场电影,许辞音脑子乱得跟浆糊一样,完全忘了相宜叫她出来的原因。
她不是迟钝、不懂这些。
只是,从小到大,谈恋爱这三个字,许辞音压根没跟裴璟联系在一起过。
相宜旁观者清。
“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喜欢就在一块,不喜欢就拒绝呗,以前那几个给你递情书的,你不都是直接跟他们说明白的吗,怎么着,换到裴璟身上就不适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