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记忆深处
凌宇的眼珠，甚至没有转过一个微小的角度。
旁边的虞九溟，身体却已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她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快步走到床边，抓起床上的薄被。
动作间没有丝毫犹豫。
虞九溟快步返回，将薄被轻轻展开，仔细地裹在了魄曜真身那光洁如玉的胴体之上。
遮蔽了那惊心动魄的美丽。
魄曜本人，或许并不会在意这些。
虞九溟、裴雪折他们，想必也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异样的想法。
不过，凌宇毕竟还是个正常人。
基本的尊重，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凌宇的目光，从被薄被仔细裹好的魄曜真身上移开。
他现在，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骸影岛最初如何成功隔绝魄曜意识的答案。
虞九溟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这个秘密，很大概率就藏在魄曜本身的记忆之中。
即便其意识主体早已消散，化为一片纯粹的空白。
承载记忆的根基，应该还在。
凌宇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的意识，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通过【两心同】那无形的链接，径直探入魄曜真身那片死寂的记忆之海。
几乎是接触的瞬间。
凌宇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炸开。
卧槽。
太庞大了。
太驳杂了。
这片记忆，简直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宇宙洪流。
无数画面，无数信息，无数早已被时光遗忘的片段，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涌入。
这段记忆，存在的岁月太过久远。
其本身的长度，也达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程度。
凌宇飞快地在心中进行了一个粗略的比较。
嗯……
如果单论时间跨度，这段记忆，大概……
也就勉强能和他之前陪着虞九溟她们“熬鹰”的那段漫长岁月，打个五五开。
可即便如此，这也绝对是一段惊人到恐怖的时光记录。
让他自已一点点去翻阅？
那恐怕真的要看到宇宙毁灭，纪元终结了。
凌宇没有丝毫犹豫。
“元子。”
他在意识深处，直接呼唤。
“到！”
“老板，您有何吩咐？元子随时待命！”
元子那标志性的，略带中二又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些记忆。”
凌宇的指令清晰而直接。
“给我整理一份导演剪辑版。”
“精华中的精华，把那些九成九的无用信息，全都给我扬了。”
元子办事，凌宇向来放心。
这小子虽然平时不着四六，但活儿是真地道。
下一秒。
凌宇眼前的无尽记忆洪流猛地加速。
无数光影碎片飞速掠过。
最终，画面一定。
凌宇发现自已飘了。
真的飘了。
悬浮在高空之上，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广袤无垠的原始大地，在他脚下徐徐展开。
凌宇顺着元子“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片苍凉的荒原之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那人影，和之前被虞九溟“榨干”了的钟百炼，瘦下来之后的样子，有七八分相似。
不，应该说，钟百炼瘦下来后，像他。
“这位，就是战尊了。”
“他的本名是，昭晖。”
“在出现人类之后，才被尊称为血武战尊，。”
眼前的战尊，身形挺拔如山，浑身散发着一股铁血与沧桑的气息。
战尊缓缓抬起手。
他的掌心，一团难以形容的璀璨光芒开始凝聚。
那光芒柔和却不刺眼，充满了创生的气息。
光芒渐渐凝实。
最终，化为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
女孩赤着双足，静静悬浮在战尊掌上。
她的容貌，与虞九溟，与魄曜真身，一般无二。
只是此刻的她，双眸清澈，如初生的婴儿，带着对世界最纯粹的好奇与懵懂。
这就是最初的魄曜。
元子开始了他的现场解说。
“战尊在捏出这个魄曜的时候，没把太始文明那些糟心事儿的记忆共享给她。”
“我估摸着，战尊是不想让这小丫头一睁眼，就背上‘文明流放者’的心理包袱。”
“那种被全世界拉黑，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可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
凌宇的目光，从新生的魄曜身上，缓缓投向这片古老的天地。
天空，是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倾覆下来。
大地上，植被原始而粗犷，透着一股野蛮生长的劲头。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时不时，远方会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怪物嘶吼，让这片死寂的土地显得更加恐怖。
“那时候的蓝星，还没有人的影子。”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基本都是从渊域裂缝里钻出来的玩意儿。”
画面陡然一转。
战尊的身影，开始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洪荒大地上移动。
他带着年幼的魄曜。
沉默地行走。
沉默地战斗。
渊域怪物从地底钻出，狰狞咆哮。
战尊面无表情，一拳轰出。
大地塌陷，怪物化为齑粉。
巨大的飞行种怪物撕裂长空，投下阴影。
战尊眼神平静，隔空一握。
怪物哀鸣着爆成一团血雾。
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又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清理着那些威胁着初生世界嫩芽的恐怖存在。
魄曜就跟在他的身后。
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却始终紧紧跟随。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也充满了对战尊那毁天灭地般力量的……依赖。
偶尔，战尊会在战斗的间隙停下。
他会指着一株从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小草，或者一只瑟瑟发抖的弱小生物，对魄曜低声说些什么。
凌宇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但能从战尊那略显笨拙的动作，以及魄曜那似懂非懂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小心翼翼的传承。
一种在绝望与毁灭之中，努力维系的，关于“生命”的希望。
元子的声音在凌宇脑海中淡去。
眼前的记忆画面，仍在继续。
光阴荏苒。
画面中的小魄曜，一点点长大。
她的身形不再那般娇小玲珑。
渐渐地，出落得亭亭玉立。
眉眼间的稚气褪去不少，多了几分少女的英气与沉静。
她不再总是躲在战尊身后。
开始学着战尊的模样，笨拙地挥舞着小拳头。
每一次挥拳，都带着一丝微弱却纯粹的力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