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
虞九溟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她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
那是一种深可见骨的动摇。
元子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的痛处，也描绘了她从未敢奢望的未来。
效忠凌宇。
这个念头依旧让她本能地抗拒。
可另一边，是永无止境的囚禁与随时可能降临的彻底湮灭。
两相比较，答案似乎并不难选。
只是，亿万年的骄傲与独立意识，让她难以轻易低头。
但元子说得没错。
她的现状，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所谓自由，早已是镜花水月。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一个或许不完美，却能让她摆脱最深层恐惧的机会。
心动。
是的，她心动了。
那颗被禁锢了亿万年的心，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即便如此，这个决定也很难做出。
虞九溟精致的面容上，慵懒与媚意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挣扎。
亿万年的禁锢与骄傲，此刻化作无形的枷锁，缠绕着她的灵魂。
“让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想一想。”
凌宇没有催促。
元子的光团也安静地悬浮着。
这片混沌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凌宇的意念，悄然触碰了一下元子。
“她会同意吗？”
元子的光团闪烁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难说。”
它的意念波动带着一种少有的凝重。
“尽人事，听天命吧。”
“虞九溟他们，除了还受那执念的影响，本质上，已经是独立的灵魂了。”
“人心难测，我算不到。”
“只能把自已能算到的每一步，算到最好。”
就在这时——
轰隆！！！
整个精神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这震动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战斗余波。
它来自更深层，更核心的地方！
仿佛这片由战尊神躯和魄曜意志构筑的世界，根基正在动摇！
混沌能量疯狂翻涌，空间壁垒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虞九溟脸上的挣扎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取代！
她的精神体剧烈晃动，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
“不……不可能！”
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惶。
“是祂！”
“祂的意识……要复苏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恐惧了。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彻底湮灭的恐惧！
凌宇眼神一凝。
他看向元子那依旧稳定的光团。
果然。
这也是元子算计中的一环。
或者说，是它预料到的，最可能加速事态发展的一步。
现实世界中，恐怕发生了剧变。
白起玄……
打过来了吗？
渊域的气息，刺激到了沉睡的战尊神躯，也惊动了那份更深层的，属于魄曜的空白意识！
心慌则乱。
虞九溟此刻的状态，再清晰不过地印证了这一点。
在这种灭顶之灾般的恐惧面前，什么骄傲，什么犹豫，都显得苍白无力。
凌宇看着那个身形不稳，几乎要溃散的绝美女子。
他知道。
对方的心防，已经在这一刻，彻底支离破碎了。
震动仍在持续，虽然幅度减弱，却像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个意识体的核心。
虞九溟破碎的精神体勉强聚合，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开始出现清晰可见的泪痕。
湿润的痕迹划过脸颊，带着亿万年不曾有过的脆弱。
她抬起眼，看向凌宇，也看向元子。
那双总是含着媚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以及一丝决绝。
“我……”
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还有破碎后的沙哑。
“我同意。”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可以作为引导者。”
“帮你们……接触祂的本体。”
“进行【异构】。”
混沌能量在她身边不安地流动，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
“但是，你们必须快！”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了几分，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我只是碎片意识。”
“贸然回归主体，接触那片空白……”
“随时可能被彻底抹去！”
“我没有时间！”
“我也没有选择！”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泣诉。
凌宇看着她，看着这个骄傲了亿万年的存在，第一次如此彻底地低头。
他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
他的精神体挺立，目光坚定。
“我向你保证。”
凌宇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会做到。”
“一定。”
这份笃定，来源于他最大的底牌——时间回溯。
失败？他可以再来。
虞九溟怔怔地看着他。
她本能地想嗤笑，想说一句“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亿万年的时光，无数强者的陨落，连她自已都束手无策的局面，凭什么这个年轻人敢如此断言？
可她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因为凌宇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分的逞强。
只有纯粹的，绝对的自信。
仿佛他不是在许诺一个艰难的目标，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好像……真的坚信自已能够做到。
这种毫无保留的自信，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
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星辰。
虞九溟看着那双眼睛，呼吸微微一滞。
亿万年来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
那双充满绝对自信的眼睛……
深深地吸引了她。
她不再犹豫。
残留的骄傲，在彻底湮灭的威胁面前，化为齑粉。
她向前一步。
精神体依旧有些不稳，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
虞九溟伸出双臂。
动作缓慢，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
没有了平日的妖娆魅惑。
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轻轻抱住了凌宇的精神体。
冰凉的触感传来，又似乎带着灵魂深处的温度。
两人的意识，在接触的刹那开始交融。
没有激烈碰撞。
更像水流汇入大海，自然而然。
凌宇感到一股庞大驳杂的意念涌入。
其中有恐惧，有不甘，有亿万年的孤寂。
还有通往那片核心空白区域的路径。
就在意识彻底融合的瞬间。
凌宇感觉到两人的精神体深处，某种一直存在的束缚，悄然消失了。
如同卸下了无形的枷锁。
思维变得更加清明，精神力的运转也流畅了许多。
抑制剂的效果，结束了。
恰好在此时此地。
时间卡的真准啊！
凌宇的意识没有波动，内心却掀起一点波澜。
这也是在你计划之中的吗，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