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项链送人

靳家子息不丰,三房都是独生,这些年人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将来靳家这偌大的家业恐怕都要交到靳宴礼手里。

外人对此尚有微词,但靳家里,却没人说闲话,都默认了这件事。

靳宴礼有能耐。

所以他的婚事、妻子人选,大房二房也想使力,而亲妈魏婉音当然也有看中的人选。

是她姐姐夫家的侄女。女孩儿手握斯坦福和哈佛两大名校学位,长得如花似玉。父母都是律师,总之是政商世家梦寐以求的儿媳人选。

但靳宴礼不喜欢。

先是和魏婉音大吵一架。

就连她生日,他也只是让祝汲送了礼物过来,没露面,电话也没打。他的做派让魏婉音伤透了心,逢人就说靳宴礼不孝。

而后更是先斩后奏,和破落户出身的年轻女孩在一个小地方扯了证。

——还是那句话,论才学家世个人能力,初鸾这个儿媳没有一样入得了魏婉音的法眼,不仅比不上她中意的人选,就连二房三房举荐的那两位千金,也远胜新儿媳许多。

这让魏婉音心里很是窝火。

她觉得靳宴礼故意和她作对,连带的对看不上眼的新儿媳也态度冷淡。

却没想到她竟还肯主动献殷勤。

伸手不打笑脸人,魏婉音纵使再不喜她,也不会当众给她难堪。

她慢慢地吃下了那块燕翅豆腐。

梁晴蒲和祝琼芳见鬼似的看着她。她们比谁都清楚,魏婉音有多不喜欢初鸾。

初鸾将她们的神情看在眼里,觉得怪异,但也没放在心上。她自觉做好了该做的事,就埋头畅吃起来。

今天照例是她搁了筷子,靳宴礼就牵着她的手起身与长辈们告辞。

夫妻俩走后,老爷子才吩咐王妈:“以后家宴的菜式多加一道炸小鱼。”

出了靳家,初鸾和靳宴礼走在巷子里,仍然是被他牵着手。

她现在已经很习惯这件事,就像他说的,人前人后,家里家外,她都要当好靳太太。

只是牵手而已。

她低下头,看两个人在月色下交叠的手。靳宴礼手指颀长,骨节分明,温白如玉。她的手也不算小,被他牵着,却像是小孩。

她心无旁骛,靳宴礼却觉得难捱,于是和她说话,借以转移注意力:“小鸾,有件事我得和你坦白。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怎么了?”

他口吻郑重,初鸾也收了散漫的心思,静听他书接上文。

靳宴礼问她:“还记不记得林霁远之前向你赔罪,给你送了一条祖母绿的项链?”

“前几天一位叔叔为女儿举办生日宴,我早就接到邀约,却忘记叫祝汲去买礼物。只能临时从你的衣帽间里把它拿去送了人。我已经让祝汲去物色了成色更好的向你赔罪。”

话是这样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看那条项链不顺眼。

初鸾当然不会生气。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得益于靳宴礼,她没有生气的资格。况且她也不在意那条项链。

不过,“我怎么记得你说过这件事?”

初鸾想了一下,越发肯定,他已经在手机上给她发过消息。

靳宴礼“啊”了一声,反问她:“是么?”

又说:“或许是因为你没有回,我下意识觉得你不知情,于是旧事重提。”

初鸾轻咳一声,慌张地抬头看天。

她在荔山的时候,靳宴礼老是给她发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比如有人送了他一副顾绣,挂在枕山半岛好像不太合适;再比如他想改动一下别墅的格局,在后花园里挖一片湖出来。

这些都不是需要她拿主意的事,她有时候看到了就回,有时候也忘记。

拿了她的项链借花献佛也是,他做了主,她不用发表意见。

不过没回消息确实是她消极怠工,初鸾想为自己开脱,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怎么说,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上了车。

靳宴礼要先去公司拿东西,于是司机先载他们去了柏霆国际。

车到楼下,初鸾也想跟着下去,在路边走走。奈何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她只能坐在车里,低头和季明蕊聊天。

知道她今天回望京,季明蕊给她叫了个闪送,让她记得签收。

过了七八分钟,靳宴礼就从楼上下来。

值夜班的保安认识他,看他没带伞,说什么也要把他送上车。

车门从外面被拉开,听见靳宴礼道谢,初鸾下意识关了手机,抬起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去看送他上车的那名保安,男人五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很面善。

她收回目光,在司机发动引擎后,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靳宴礼的距离。

夜雨来得急,又似瓢泼,就算有人为他撑伞,也避免不了他满身潮气。

察觉她的小动作,靳宴礼挑眉。

没良心。

又看见她捧着手机,粉白的脸上眉心紧拧,眼皮微掀,问:“在看什么?”

初鸾声音轻涩:“没什么,偶然刷到三环路上出车祸的新闻。”

她说完,靠着座椅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中忽然闪过当年车祸的片段,她心猛地一跳,神情惊惧地醒来。

“做噩梦了?”靳宴礼这样问,却又觉得不像。

他见过她做噩梦的样子。

她喜欢看恐怖片,但一个人从来没这个胆子,于是专挑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有时候半夜看完恐怖片做噩梦被吓醒,她就紧紧抱住他,好像这样妖魔鬼怪就统统不得近身了。

但刚刚她醒来,第一反应却不是要找什么东西抱住,整个人看起来也是仓惶失落居多。

究竟是什么样的噩梦,把她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