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麻匪夜袭丰陵县,阿六清晨探虚实

告别陈二狗,陈怀安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百草居。*3-y\e-w·u~./c_o-m¨

外城现在什么情况,他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但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丰陵县百十来年都没有麻匪攻城的事情发生了,这警钟同样百年来都未曾响过了。

“陈把头,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些什么?”石猴子问了一句。

他是林柏杨派来的五个采药人之一,名为侯三郎,大家喜欢称呼为石猴子。

石猴子原本是个弃婴,被丢到了伏龙山外围,据说被猿猴抚养,到了十几岁时,林家采药队进山,起初当做凶兽捕获,后来发现是个人,林柏杨便留在了身边。

他身材矮小,五尺左右,垂臂过膝,肤如古铜,眉骨凸起与猿猴一样,常年赤足,穿不惯鞋子。

徒手攀岩,如履平地,曾拜独眼阿四为师,略通采药手技。

“那些个麻匪,一个个身强体壮,有的还是练家子,我们都只是些普通的采药人,能准备什么?都各自回去睡觉休息,谁也不准出百草居!”

陈怀安冷声说着,当把头,就该有把头的威严,他现在不是光杆司令,平日里也得做出样子。

那林富是个笑面虎,而陈怀安则是冷面生,说不上哪个更令人畏惧。

实际上,陈怀安心里也十分忐忑,毕竟,这麻匪要真的攻下了县城,那自己这把头位置还没热乎,就要丢了。

若是换个这么大的县城,小小麻匪,自然不足为虑。

可丰陵县是个很特殊的存在,禁武,就代表着战力有限,五千镇武司就是整个丰陵县武备力量,若是被击溃,那丰陵县就会瞬间易主。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想这些也没用,我现在的能力,又改变不了什么!若那麻匪真的冲了进来,咱爷俩就跑路!”

陈怀安看了眼正在喝着兽奶的女婴,将自己放钱的“小金库”打开来,把所有银两都用麻布包起来,放进了药篓里。

暗格里,还有林富收藏的暗器,陈怀安也都穿戴在身上,把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只要觉得苗头不对,他直接带着女婴,从南门出城,去乡下躲上一阵子。

这、只可惜,还没有到达练气,否则也能多些实力!

陈怀安一直对自己没有感受到“气”而烦躁,洛云霜都看不下去,前日夜晚又在他新换的汗巾上留字,告诫他要戒骄戒躁,并且留了一个可以辅助练气的药草名,那是陈怀安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让他更加毫无头绪。?0?4?7^0-w·h′l/y..~c!o-m¨

这一个晚上,陈怀安几乎没有合眼,洛云霜倒是睡得很香甜。

直到天明时分,外面依然十分安静。

“不能再等下去了,这里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如果麻匪真的攻下了县城,到时候必定封锁所有出口,那时候想要跑就来不及了!”

陈怀安抱起还在熟睡的洛云霜,放进了药篓里,背了起来,便向外走去。

采药队五人,同样一夜未眠,陈怀安见他们凑在院子里。

“我去打探消息,你们留在这里不要乱走,我离开后,将大门也反锁上!”

交代了一句后,陈怀安离开百草居。

清晨时分,寒风阵阵,街道之上,也是冷冷清清。

陈怀安轻车熟路,到了林柏杨府外,大门紧闭。

他上前轻敲,无人开门。

“难道这老小子已经跑路了?”

“不行,我也得跑了,再晚些,怕是来不及了!”

“咯吱……”

陈怀安刚准备离开,大门被缓缓打开。

“陈把头,今儿个来得这么早?”

门童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困惑地看向门口的陈怀安。

最近,陈怀安每日都来给林柏杨针灸,门童都已习惯,但今天来得确实有些早了。

“今天要换个法子,需在日出开始,不知大人是否在府?”

“大人昨晚出府,天亮前才回来,这会可能正在休息!”

“那我等晚些过来!”陈怀安点了点头。

“等一下,大人刚才不是交代了?陈把头要是过来的话,就让他进去候着!”另一个门童走了出来。

“哦!是这么说的,我方才迷糊了,陈把头见谅!”

“无妨,无妨,那我先去偏厅候着!”

陈怀安不用门童领路,自己前往了偏厅。

他刚坐下没多久,穿着紫纹袍的林柏杨就缓步走了出来,相较于数日前,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精神,而且干枯的手掌,也有了些许血肉。,狐′恋,文,学¨ \追^最¢新′章?节·

“来得这么早,是想打听麻匪的事情?”

林柏杨似乎看穿了陈怀安的小心思。

“大人,这丰陵县有镇武司守着,还轮不到小人担忧,只不过,今天已经是为大人施针的第五天了,需要在日出时,以火疗之法,助升体内之阳气!”

什么火疗,什么阳气,只不过是陈怀安临时想出的借口而已。

“火疗

?何为火疗?”

与拔火罐、针灸类似。

针所不为,灸之所宜。

前世的中医扁鹊有言:“人于无病时,常灸虽未得长生,亦可保百余年寿矣!”

“大人,这火疗最关键的是药绳,是用二十多味药草浸泡的经络绳,放到背上,再盖上两层湿毛巾,倒上烈酒,用火点燃,依着药绳放置的形状,烧成了一条火龙……”

陈怀安详细地解释道。

“这火疗听上去倒是简单!”

“可不简单的,什么病症在哪个穴位,火烧时间长短的控制等都至关重要!”

“那你施术吧!”

杨柏林点了点头。

实际上,火疗能够起到的效果,仅仅是聊胜于无,这只是陈怀安的一个幌子。

见到杨柏林如此淡然,陈怀安明白,这麻匪攻城,算不得大事了!

“昨晚钟响,吓着了吧?”

杨柏林躺在特制的床上,感受身上的温热,确实舒服。

他也是忙了大半晚都没来得及休息,如果没有陈怀安前几日帮着调理身子,怕是已经熬不住了。

如今,对这个陈阿六,他是越发喜欢起来,虽然收为义子也不可能继承自己的产业,但多给些好处,还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确实有些怕了,但这丰陵县有大人这般人物罩着,天就塌不下来!想到这些,便又不觉得怕了!”

伴君如伴虎,这大家族子弟,比恶虎更甚。

说些违心的话,上面的人舒服了,自己过得也好些,有了余力,还能帮衬些下面的人。

没有实力之前,说话做事,自当小心谨慎,三思而行,谋定而动。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林柏杨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赵家养寇自重,结果玩鹰,玩大了,给自己的眼都啄了!”

“那黑龙寨的人,养了百余年,把心气养出来了,以为弄了些毒药,学了些下等的武技,就能进城当老爷了,太异想天开了!”

“不过,这次镇武司损失惨重,还有北城的百姓,这么多年没有出现战乱,警钟突然响起,又见黑龙寨乘船直接攻下了风陵渡,全都慌了神,相互踩踏也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黑龙寨被击退了,后面这烂摊子,才难收拾!”

林柏杨叹息一声,陈怀安恭敬地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百草居的药库里,还有多少治疗内外伤的药草?”

“回大人,明面上还有三千石,可实际上……一石都拿不出来,九成的药材都被林富换成了枯草!”

陈怀安成为采药队把头后,就去查看了百草居的库房,这笔账在林富的账簿上也有记载。

世林药坊在丰陵县有五大存放草药的地方,东南西北城各一处,而最大的就是百草居这里的,其中最低等和寻常的草药,便都放在百草居的药库之中。

这种药草采摘很容易,平日里消耗较少,林柏杨也不在乎。

可这次受伤以平民为主,正需要这种药草。

林家家主下令,世林药坊开铺熬药,为丰陵县受伤民众,免费发放汤药。

这也算是刷一刷名望,毕竟丰陵县四大善人之一,出了这种事情,必当有所反应,况且那药草本就不值钱。

“这个林富!咳咳……”

林柏杨这也才想起陈怀安送来的账簿,顿时有些急火攻心。

“大人,万万不可动怒,您这身子刚调理好,若是动了怒气,小人也……没法子了!”

“家主让我开铺放药,现在药都没了,怎么放?总不能像孙家那样,施粥时,掺上一半的沙子吧?”

丰陵县里,连要饭的都不去领救济粮,孙家也想当个善人,只可惜传了一城的臭名。

何况,这药汤可是治病救命用的,若掺了假,那世林药坊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林家虽然也有很多不当人的时候,可在药草这一方面,向来都讲究货真价实,这一点是丰陵县公认的。

货真价实,也是林家的金字招牌。

世林药坊的生意,不仅仅局限于这丰陵县,靠山吃山,有着伏龙山这得天独厚的条件,林家的药草生意,遍布江灵郡的七个县,而赤天府的下面共有五大郡,除了江灵郡,其它的郡县,也有少量林家的生意。

所以,相比其它三大家族,林家更需要一个能传播出去的好名声,否则也不会时常为丰陵县的百姓免费发药了。

除了这次疗伤的药,还有这个冬天御寒的药,也没有库存了!

“大人,这些普通药草,也不珍惜,伏龙山外围有的是,现在派人去采,应该也来得及!”

“来得及?哪找这么多的采药人?药草虽多,可没个识药的,再采些毒药回来,事情就更大了!”

“阿六愿为大人解忧!”

“你有办法?”

实际上,林柏杨知道如何解决。

高价收购各种普通药草。

重赏之下,整个丰陵县的采药人都会蜂拥而至,不出两日,这药

草就能采够!

可是如此,成本开销就实在太大了!

但为了林家的声誉,维持这份口碑,林柏杨也只得咬咬牙。

“哎!真是看走了眼,收了林富这个畜生!”

“阿六,你合计一下,大约需要多少银两,我稍后让各处掌柜统计一下今年盈余,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小的身为采药队把头,采药调度,是分内之事,怎能再向大人伸手要银两?”

“什……什么意思?”

林柏杨愣了愣,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整个北城的药草供应,至少几百石的量,还不算御寒的草药,这需要上千采药人进山,才可能在两三天内采够。

即便不算人工,这几百石的药草,也是一笔巨额的开销。

“大人,这么多的药草,是绝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想要运到城外,守卫的那一关就过不去!小人猜测,这些草药必定还在城中!”

“你能找到?”

“凡事皆有迹可循,大人给我三日时间,我必定找到这草药的去处!”

“你有多大把握?”

“若三日之内无法找到,这把头之职……”

“不用说了,你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