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诛心的功劳给人下跪的滋味,比这更恶……

他撑着刀在帐篷侧方站着,脑子里被分成了两半。


左边的脑子想,宋知鸢认错倒是认得快,只不过他不应该原谅她,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右边的脑子想,她已知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想着想着,又要想,他现下根本不曾原谅他,但她依旧为了他拒绝了旁人的示爱,这少年郎虽然官职不高,但生的颇好,年岁又青,嫩的像是枝头新叶,她依旧不曾心动,只守着他,这应当是真的喜爱他。


这样一想来,这个该片成人彘的吴公子瞧着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但他又怕宋知鸢骗他。


万一,万一...又是骗局怎么办?


耶律青野实在是疑心重,心思多,旁人看来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事,他自己能给自己挖一个大坑跌进去爬个三十天还不肯出来。


涉及到情爱,他比之赵灵川好不到哪里去。


赵灵川是一只没长脑袋吐着舌头乱舔的狗,他是一头能把自己撞死的倔驴,反正各有各的难言之处。


当宋知鸢转头往帐篷处回过去的时候,脚步声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巧的响声,站在帐篷侧的耶律青野听见动静,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他是来**的,但是眼下这场合已经没心思**了,他甚至还没心思去见宋知鸢。


眼下见了宋知鸢,那他就要立刻直面这一个把他陷进去的大坑了。


**怎么爬上去,不知道该不该爬上去,所以耶律青野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竟然——转身跑了。


他落荒而逃。


耶律青野以前也是个坦坦荡荡的将军,虽然行事算不上光明磊落慈悲为怀,但好歹自问是个男人,从来都是直面危机的,结果眼下碰见了宋知鸢,每日不是躲就是跑,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人都站不稳了,拄着刀跑的!但凡跑慢一点,都要被宋知鸢瞧见了!


这人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帐篷里的将军们一个都没敢走——谁也不知道王爷提刀出去是要杀谁,谁也不敢去看,又怕一会儿万一走漏了什么风声,自己就成了嫌疑人,所以一直安安静静的等在这。


等着等着,没等到外面传来什么人**的消息,只瞧见王爷又提着把刀回来了。


王爷走的时候神色铁青步伐踉跄,回来的时候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刀上也没见血,只沾了泥土,他走进帐篷来,先将刀扔给一旁站着的亲兵,随后立刻翻身上榻。


他身上余毒未清,腿脚还不利索,翻上榻时略显笨拙,人一躺上去,呼吸便也平稳,眼眸也闭起来了,瞧着跟没醒似得。


一旁帐篷里的将军们都不知道王爷的葫芦里卖的哪门子药,只眼睁睁看着王爷出去了,又眼睁


睁看着王爷回来了,也不知道王爷做了什么,更不敢去问。


一双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看出来什么。


而这时候,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爷前脚刚躺下,后脚外面就走进来一位宋大人。


宋大人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进来时左右环顾一圈,最后走到床榻旁,瞧着还“昏迷”着的耶律青野,一脸愁容的问:“王爷还不曾醒来吗?”


周遭一圈围着的人们都低下了头。


在这一刻,不管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还是久经鲜血的军医,都有片刻的沉默。


上战场杀敌没那么难,因为敌人不会用一双担忧的眼眸问你,你也不需要去欺骗她。


“王爷...”最终,还是一旁的亲兵扛下了所有,他低垂着头,道:“回宋大人话,王爷还不曾醒来。”


看看啊!还得是出生入死的亲兵啊!这混账话都敢说的出口!


宋大人听了这话,果然越发难过。


她那张娇艳的面拧在一起,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模样,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旁,一直陪着榻上的耶律青野。


外面这群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即去外面的帐篷自己开私会了。


王爷之前能不能醒过来他们不知道,但现在确定是醒不过来了,王爷醒不过来,仗还得打,他们出去打就是了。


这一群人离去之后,帐篷内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宋知鸢瞧着榻上的耶律青野,瞧着瞧着,又要掉眼泪了。


小猫又开始舔脸了。


——


北定王的帐篷静悄悄、湿漉漉的,而此时,永安也走到了母后的帐篷里。


母后本来是没有帐篷的,后来母后突然回来,这营地之中便临时扎了一个,里面东西也不够多,永安进去的时候,母后正在和那位万将军含笑言谈。


他们在谈局势。


帐篷是用厚厚的羊毛皮搭建成的,没有开天窗,其内昏暗,所以日夜都要用火柱照明。


火柱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器,相当于一个蜡烛架子被放大数倍,其内烧的也不是蜡烛,是柴火,又可取暖又可照明。


冬日里的柴火难免有些湿润,上被淋烧了一层易燃的油,火一起,木柴便噼里啪啦的烧。


这烈烈火光中,映着两道身影,一坐一站。


“区区几个反贼,不足为虑。”太后坐在案后,眉眼中皆是傲气与对万将军的欣赏:“万将军此举,皆为大陈百姓。”


站在案前的万将军便低头行礼,对太后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一切都是长公主的功劳,陈不敢居功。”


太后又问:“圣上此时打算如何做?”


万将军便摇头:“回太后娘娘的话


,圣上并不曾给微臣什么指令,估


摸着还得等皇上的信儿过来。”


太后人是坐在案后的,面上是带着笑的,但那眼底里却好像凝着一团火,她焦躁,她忍耐,她愤怒,但她却对这个局势无可奈何。


廖寒商**。


廖寒商**!


这个王八蛋,来的时候没告诉她半点,让她措手不及损失惨重,走的时候更是撂挑子就走,他是**,她却还活着呢!


没了廖寒商,她无法收服廖家军,没了廖家军,她就只能回到大陈,而眼下,她的李家也是支离破碎,无法给她助力,她只能选择去做她的太后,去夸赞她的女儿,去大骂廖寒商的逆贼,表明她的立场。


可是,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永昌帝知道,万将军知道,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廖寒商根本就不是永安杀的,是永昌帝杀的。


永昌帝除掉了廖寒商,那他对和廖寒商一样在一起的太后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在洛阳的日日夜夜里,他自然知道太后与廖寒商情投意合,他前脚答应太后绝不再开战,后脚就以自己姐姐为诱饵来刺杀廖寒商,他连亲姐姐都能杀,那太后呢?


他到底想拿太后怎么样?


李万花当然要来问一问。


她这个好儿子,继承了宣和帝的阴狠毒辣与算计,他何其聪明,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用最简单的计谋,打出了对他来说最完美的一局棋。


李万花现在只要一想到永昌帝,就忍不住想到宣和帝,想到她当初在后宫里痛苦挣扎的岁月。


以前掐着她脖子逼着她下跪磕头、还得扬起笑脸来跪谢的是宣和帝,现在好了,成了宣和帝的儿子。


她命与大陈相克,每一任皇帝,都要来找她的不痛快,都要折辱她,都要她张嘴去接别人吐出来的浓痰,都要让她一辈子直不起腰,做不得人,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她有什么好东西,旁人都要抢过去踩碎了,然后告知她,这是对她的恩典。


洛阳两月,黄粱一梦,她沉醉在爱意里,几乎都要忘了,她那儿子究竟是谁的孽种了。


太后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用权势掐住脖颈、喘不上气的感觉了,以至于她现在说话时的每一个字儿里,都透着浓浓的杀气,她无法克制自己,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是带着恨的。


而站在面前的万将军却有一张极严的嘴。


他很老了,六十来岁的老东西,跟宣和帝是一个年纪,万将军瞧着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乌龟,那一层龟壳摆在这,他只要慢慢的缩回去,旁人就绝不可能将其打碎。


太后硬是一句话都撬不出来。


万将军早些年跟宣和帝是好友,也知道李万花的来历,更知道李万花这些年做的事。


当初宣和帝要立李万花为后的时候,万将军就劝过,因为李万花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抚养孩子的人,从她之前害死别人的孩子,不断在宫里兴风作浪就能看出来,她不是个能当皇后的人。


甚至,万将军那时候就感觉到了,李万花害宣和帝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女人嫉妒,也不是为了打压别的党派,她就是恨。


她就是恨!


她就是恨!


恨宣和帝强夺了她,改变了她的一生,让她与爱人分离,让她进宫来伏低做小,所以她就要让宣和帝不好过,她要让宣和帝**,宣和帝当初的那些后妃,孩子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都是李万花动的手。


谁爱宣和帝,她往死里弄谁,当初先皇后的下场可见一斑,宣和帝爱谁,她接着往死里弄谁,宣和帝的大皇子可见一斑。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尖锐,放肆,满身戾气,谁敢叫她受一点委屈,她就要像是疯子一样窜起来,用尽办法,咬断对方的喉咙。


那些人说爱她,也只是看到了她那张美丽的脸,被她的柔情蜜意所迷惑了容易,剥开那层皮,她里面藏着的是一只恶鬼啊!


再后来李万花熬**宣和帝后,万将军就聪明的往下退了。


他知道李万花恨宣和帝,初掌朝政,一定会杀不少宣和帝身边的人,所以他不招惹李万花,老老实实地去守皇陵了,顺带把自己的孩子往长安外送,让他们在外面做官,休养生息,二十年内不准回长安。


因为退的早,万将军的族院中,到现在竟然都没被李万花祸害死一个人,也算是本事。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装死,现在,李万花风雨飘摇,他就又提刀来了。


因为他知道,跟外面的什么战乱纷争比起来,李万花才是那个最不愿意看大陈皇嗣过的好的那个,廖寒商只不过是外乱,李万花却是直接控住了皇族的血脉啊!


所以他只打李万花。


李万花**,廖寒商都不算什么了。


看看啊,这是个多能忍的聪明人啊!


李万花得势他退让,朝堂打起来他当看不见,寿王党前段时间跟长公主党都快把裤衩子撕下来了,他还在那儿慢悠悠的守皇陵,偶尔给宣和帝倒一杯酒呢,直到现在,李万花落势了。


李万花前脚落势,后脚他提刀就来,从头到尾,他都积攒力量对准最该弄死的那个人,从来不曾被别的牵扯。


李万花要有他一半能忍、会筹谋、懂进退,现在都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


两人打了半天机锋,谁都没说出


一句对方想听的话来,彼此偶尔抬起眼眸对视一眼,看见的都是一张很讨厌的脸。


就像是永安讨厌宋知鸢身边的齐山玉一样,万将军也讨厌宣和帝找的李万花。


永安觉得齐山玉给宋知鸢下蛊了,把宋知鸢迷得神魂颠倒为他受尽委屈,万将军也觉得李万花给宣和帝下蛊了,否则宣和帝怎么能捧这么个女人坐上后位,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害死自己宫中大半子嗣呢?


瞧瞧这个女人啊,她前脚刚**情郎,后脚就能坐在这里,义正言辞的将一切都怪罪在死去的情郎身上,口口声声说她是被胁迫,她有半点真情吗?


在万将军眼里,宣和帝娶了她,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简直给大陈江山留了一个巨大隐患。


他们俩互相都是纯厌,只要一看到对方的脸,就会想起来这么多年对方干过的事儿,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连场面话都说不下去了。


毕竟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知道的太深了,一旦开始揣摩对方的想法,就会想到对方给自己使的绊子,又会记起来对方的狠毒计策,便很难再开口夸赞对方。


所以帐篷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两个老狐狸都有点不爱装了,反正周遭也没什么人,只用两双同样厌恶的、阴沉沉的眼互相对视。


这种沉默里,又莫名的加了几分剑拔**张的硝烟味儿。


永安就是在这种沉默里面走进来的。


她手里还提着鸡汤,站在门口的时候,眼眸中还带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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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恍惚,声线都略有些磕绊,道:“儿臣见过母后。”


永安进来后,这俩人连最后一点都懒得装了,万将军立刻告退,李万花都懒得去做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将目光投落到永安身上,道:“过来。”


永安提着食盒走过来,在案旁边坐下,将食盒之中的鸡汤从盒子里端给太后,然后说李观棋教她的话。


“母后劳累许久。”她道:“喝口汤,缓缓吧。”


她将食盒拿出来的时候,都不敢看太后的脸,但太后却一直看着她。


永安的脸明媚妖艳,与太后是如出一辙的美,浓墨重彩的像是一只真正的凤凰。


这是她的女儿。


这是她和廖寒商的女儿。


见了永安,太后之前一直被压在最下面、死死摁着的痛苦又开始慢慢的翻腾起来。


那些痛苦太细密,像是针刺着心脏,好像没有那么痛,但是它连绵不绝,总是在午夜的缝隙、发呆的时候,看到落梅的瞬间冒出来,折磨着太后的心。


爱人的离去是一场暴雪,随后,是一生无法融化的坚冰。


这时候,永安将鸡汤摆放在了母后的面前,她依旧不敢抬头,但是


她知道她必须抬头,有些话,她要问。


但永安又不太敢问,她怂怂的跪在案边,扣着自己的手指头,最终选了一个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尖锐的话题。


她问:“母后方才与万将军说了什么啊?


这个话题,比廖寒商之死和弟弟的背叛,好像更轻松一些。


但永安太天真了,眼下没有任何轻松的时候,只有一件比一件更重,更沉,更要命。


“我在问他。李太后将那一碗鸡汤拿过来,用羹勺慢慢的舀起一口送到唇边,她不愿吃东西,但逼着自己硬吃,一勺过后,轻声道:“永昌帝想怎么处置我。


“处置这两个字太重了,重到永安浑身打了个颤。


谁能处置她的母亲。


谁又凭什么来处置她的母亲?


“你应当不知晓。


永安知道,宋知鸢说过。


但她没想到母后会直接挑明了和她说。


以前每每有什么事,母后都是让她躲在母后身后的,母后从来不曾让她直面过这些,所以她的前十六年过的都像是神仙一样。


若不是后来出了大别山一事,她到现在,也不会有半点改变。


她愣愣的听着,还有点不太熟悉这种“得知母后秘密、“母后把她当个能商量的人来看的感觉。


所以她睁着那双眼,无措的看着李万花。


但李万花没有等她缓过劲儿来,而是直接继续道:“你弟弟兴许是觉得我在他们二人之间游走,让他不舒服了,他杀了廖寒商,下一步就该是处置我。


永安听不得这样的话,她会觉得她的天要塌了。


之前还是好好的母子姐弟,怎么一转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的弟弟和母后翻了脸,而她身为他们两个的女儿和姐姐,每一个她都爱,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知道该如何选。


但更可怕的马上就来了。


“还有,你是廖寒商的孩子。


永安听到这一句,只觉得天终于塌了。


她白着脸,跪在哪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几乎能看到她干裂的唇瓣。


“所以你弟弟才会伤你,他已经不是你弟弟了,他现在是宣和帝的儿子。


李万花用完最后一口鸡汤,一双沉甸甸的狐眼之中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轻声道:“永安,从现在开始,你就应该自己为自己想办法了,你的弟弟不再是你的靠/山了,这长安,以后你要靠自己的本事扎根了。


以前她可以当太后的小公主,当永昌帝的好姐


姐,但现在不能了。


太后全族被谋逆之事卷了一次,虽然手底下还有一些虾兵蟹将能勉强立一立,但是永昌帝把万将军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抬出来了,谁知道这老东西还藏了什么后手,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她都不好过,自然不能庇佑永安,若是永安又犯了什么错,叫永昌帝抓到,找个理由去弄块封地,如同当初宣和帝对寿王一样,将人扔到一个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一辈子,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永安也得夹着尾巴活。


永安听的两眼发直,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以为她把弟弟接回来了,就一切都好了,但实际上,她真的把弟弟接回来了,发现还不如不接回来。


“不要害怕,永安。”太后谆谆教诲她:“你现在不是没机会的,你刚刚杀了廖寒商,其余人都会认为这是你的功劳。”


没错,哪怕这件事情是永昌帝安排的,但是功劳却落到永安身上。


只是这份功劳烫手,还诛心。


女儿杀了父亲,又要拿这个功劳傍身,用以换一条活路,谁听了会好受?


以后永安真的拿这件事去当做跟永昌帝斗争的资本的时候,永昌帝又会如何看她?


他们俩都知道啊,这是功劳吗?这是一块已经烂掉了的腐肉,上面爬满了蛆虫,永安却还要将它顶到头上,当成是自己的勋章,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


永安几乎闻到了那一股臭味儿,她几乎感觉到虫子在脸上爬过。


永昌帝会觉得她很可笑,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夺眶而出,她听见自己说:“母后,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


帐篷内陷入一阵死寂。


太后坐在案后,看着刚被自己喝完的鸡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做不到,就要被赶出长安,剥**利,要失去一切,永安,给人下跪的滋味,比这更恶心,现在只是一个人踩在你头上,你做不到,就会有一群人踩在你头上。”


母女之间一阵无言。


人生就是如此,哭着,笑着,沉默着,熬过每一个夜。


——


她们母女俩的痛苦无人知道,只能各自忍受。


而在另一个帐篷中,宋知鸢还在照看耶律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