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廖寒商大送请柬(上)今夜,他绝不会……

这一夜,良宵淡月。


宋知鸢浑身疲惫的离了大庆殿,回到方府,匆忙洗漱后裹着锦被睡下。


被中温暖,人一躺进来,骨肉都舒展开来,缓解了周身的酸麻,但并不能缓和她心头的压抑。


明日即将随军出征,她还不曾见过战事呢。


宋知鸢带着对战事的忐忑与不安,坠入到梦乡中。


她入睡时,窗沿外风声渐起,床榻间呼吸渐稳。


秋夜风寒,冷意透云帐,声静灯灭,宝篆烟浮。


正是一片寂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又、又来!


本就浅眠的宋知鸢猛然坐起,人才刚到门口,她便已经爬起来了,匆忙喊道:“谁来了?是要去大庆殿吗?”


她以为又要去议政。


“启禀姑娘。”门外来的是家里的管家,隔着一道门,向里面的宋知鸢道:“不是宫里那头来人了,是城外那头的铺子掌柜进来了。”


昨日北定王下令广开城门,外面的流民便蜂拥入城。


人数太多,密密麻麻,后被各个官员安排去入住,因为流民多,所以城门口昼夜不停,进来的队伍从昨天白日间一直排到了现在。


而这进来的流民中,就掺杂了一个进来报信的掌柜。


这掌柜是华阳县主手底下的,当年华阳县主嫁过来时候带了一批嫁妆,包括房产地契铺子,后来县主去了,这些铺子就理所应当的归了宋家。


幸而宋知鸢早早就学了管家,华阳又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些年,华阳知道宋右相背地里的勾当后,早早将这些东西越过宋右相,交到了宋知鸢的手里。


这些掌柜们寻常时候自己在外做生意,每年到了年底,会专门来找宋知鸢一趟,上报这一年的盈利亏损,上交银钱,他们与宋知鸢都签了契,十分忠诚,没干过偷奸耍滑的事儿。


盛世之下,一个县主留下来的嫁妆足够让宋知鸢体体面面的在长安度过一生,只要有银钱傍身,就算是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战乱之下就不同了。


这些店铺里有的是在长安,有的是在城外的一些外郊,有的卖金银细软,有的收粮油田产,当铺之类的也有不少,基本都散落在长安各处,其内的掌柜们则都是当初伺候华阳的忠心奴才,放出去在外面做了个小掌柜。


城内的掌柜们还好,但城外的掌柜却很可能在战乱中流离失所,死在外面都有,卷了金银细软跑了的也有。


眼下突然有掌柜进城,宋知鸢下意识的以为他是来求庇佑的。


“他来投身吗?”宋知鸢一边穿衣裳一边问。


外面那群流民来了长安没处安置,会被送到专门开出来的难民区中去


,但那地方,基本就是随意扯个棚子,食水都难以保证,人若是过去了,生个病可能就没了,大部分有门路的,都会往上找找,努力找个门户投身。


最起码能有个遮身避雨的瓦。


管家回道:“老奴本也是如此想,只是他说有要事禀报,老奴不敢耽搁,才来唤姑娘起身。


宋知鸢已经换好了衣裳,随意拿木簪子把发鬓一挽,便拉开了门,道:“请到前厅。


管家匆忙安排,不过片刻便带着人进来。


宋知鸢从厢房内而出,绕到前厅内,才刚坐下,便见到门外行进来个灰袍老掌柜。


这老掌柜姓马,以前是给华阳县主看家护院的小侍卫,因为保家护院受了伤,以后再也动不得武,但人忠心,又会辨识草药,能记账,到了岁数,华阳县主便开了恩典,让他出去当了个小掌柜。


这小掌柜渐渐成了老掌柜,宋知鸢也渐渐长大,他们跨过盛世,以华阳县主为纽带,重新在乱世中相见。


马掌柜上前来三步,给宋知鸢磕头行礼,后道:“小的见过姑娘,今日大胆来叨扰姑娘,实则是有一要事。


“小的以往在郊区一处市集处开了一个米粮店铺,专门收稻谷,卖一些粮食,偶尔还收一些草药和皮**,偶尔也做当铺,反正是个杂铺子,什么都收,因价格公道,所以生意不错,姑娘幼时曾带另一位姑娘来过。


马掌柜跪在地上道。


提及旧事,宋知鸢隐约间记起来了。


那是她大概**岁的时候,永安整天闲不住,非要出来玩儿,宋知鸢便带着永安去她铺子里乱逛。


永安走哪儿都带着一堆侍卫,那一日去马掌柜的铺子里,大概让马掌柜印象深刻。


“三日前,小的收到了一个物事。马掌柜从自己袖子里面拿出来一个木牌子,道:“来的人说,这个是信物,要拿这个换粮食,小的拿来细细看,发觉根本不认识,并不是小的之前收的当物。


“但是这木牌子后面刻下了一个宋府的家徽,小的思来想去,乱世人难,保不齐是宋府认识的人落了难,辗转来求助,既然求到了小的这里,那小的不敢当没这回事儿,一直想着来通禀您一声,但城内外落锁,小的一直进不得长安城中,只得一直等到今日。


虽说是宋府的家徽,但是宋府现在都没什么人了,宋右相离京,找不得他,齐山玉在宋右相离京之后,也悄无声息的搬离了宋府,之前的府门就摆在那里,没人去,更何况,这马掌柜是宋知鸢这边的人,要送,也只能送到宋知鸢这里。


那马掌柜说话间,将这木牌子双手呈上,一旁的管家赶忙上前接过,拿来送到宋知鸢手里。


宋知鸢拿着木牌子,心口就是一突,捏在手中攥的青筋都绷起来。


那木牌子——很轻很小一个,就拇指大点,但落到了宋知鸢手里,却重若千钧,压


的宋知鸢几乎说不出话。


这是她刚重生的时候,去寺庙里求来的,那时候人才刚活,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能活一遭,心里头十分恐慌,就想去求神拜佛,问问这修行的和尚和道人,但是这群人说的也都是颠来倒去的车轱辘话,一句都听不懂,她心下失望,却也不敢怠慢,而是花大价钱,诚心诚意的求来了两块木头。


这两块木头她与永安一人一个,两人一直都戴着。


结果辗辗转转,这木牌竟然回到了她手中。


宋知鸢白着脸问:“何处得来?何人所送?现在人又在哪里?你都细细说来。”


见宋知鸢如此在意,马掌柜心头便是一跳。


马掌柜这般殷勤,一来是想在主子面前刷刷脸,好留在长安混口饭吃,二来是怕真有什么人、有什么事在筹备,他处理的不好可能会生祸端,所以干脆先上来报个备,就算日后出事,也不会在自己身上落责,这一和二都是顺手而为,却不成想这事儿真得了主子这般重视,一时激动地手掌发抖。


“回姑娘的话。”马掌柜道:“当日是两个精壮汉子来换的粮食,他们俩说是[长岭村]的人,小的瞧着觉得不对,没有拒绝,便给了一些粮食,后谎称说过几日还有粮食,叫他们继续来取,估摸着,他们未曾察觉什么不对。”


顿了顿,马掌柜又道:“小的问他们说是什么人交的这木牌,这二人支支吾吾,不曾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的不敢逼迫太甚,怕他们生了警惕,只好顺势接下来,旁的,小的也不曾知道了。”


坐在主位上的宋知鸢片刻都等不住了,匆忙起身,道:“先去找——”


先去找谁?


宋知鸢脚步一顿。


以前出了事,她要先去找长公主,后来再去找太后,这也是她唯一能找的两个人,现在,这两个人都没了。


除了这两个人,这偌大的朝堂,她还能找谁?


理论上来讲,她应该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或者先将这件事情通禀她的顶头上司,由长安城内的人派出去救援,但是...


但是,宋知鸢并不愿意去找他们。


她握着手里的平安福,心里隐隐浮现起来几分担忧。


自从她成了官员之后,她其实就隐隐发现了,这些大臣们对太后积怨已深,只是因为永昌帝是太后肚子里爬出来的,永昌帝顺从太后,太后拿着孝道,理所应当的压着永昌帝,也就理所应当的压着所有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甘心臣服


在太后面前的。


太后是有些才能本事,比如她知道该将润瓜分给北江,也知道在什么时候可以清理什么样的党派,但是这些才能,基本都被太后用在了扶持自家党羽,拼命打击旁人身上了,太后本人,却并不是一个宽厚仁德的主领者。


不少人其实都不大喜欢太后。


这几日,太后不在朝中,这群大臣们瞧着也并不是如何着急——他们急也只是急永昌帝,太后若是**,他们说不准还要拍手叫好。


而宋知鸢,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对她的排斥和轻怠,她是太后拉上来的,她的身上背着太后的印记,太后得势的时候,她跟着水涨船高,现在太后不在了,她也就要遭受到一些打压。


当然了,这些打压来的悄无声息,看上去只是随意为之。


比如她手里的重要公务突然被人卡了流程,怎么去催也没反应,比如给她的卷宗永远都是有问题的,怎么都差不对数额,各种很小的事情堆积在一起,若是她发了火,旁人就要“哎呀一声,说:“宋大人实在是多思了,我等没这个心思呀。


但他们的笑容里就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就是这个心思呀。


之前那些短暂被太后压下去的声音,渐渐又翻起来,在每个人的眼眸中浮现,在午夜中在宋知鸢的耳边回荡。


[女人怎么能做官呢?]


[她能随军出征吗?]


[若是出了什么事,谁能对天下百姓负责?]


[她能承担什么责任?都是胡闹!]


他们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她,都想从她身上叼下来一块肉。


长安城就是这么个地方,朝堂也就是这么一副德行,一群人都有点私仇,表面上看起来一个个霁月风光的,背地里说不准都恨不得拿刀把对方捅死,哪怕外面都兵临城下了,里面也要抓紧时间踩一下旁人。


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自己人对自己人的恨,比外人来的都猛烈。


就像是当初的洛家左相党,这群人被流放的路上,若是知道太后被掳了,肯定拍手叫好。


宋知鸢在这个朝堂里待得越久,越明白了这群人为什么这么薄凉自私,因为许多事儿是不分对错的,只有党派。


内斗,永无终止。


太后会在选廖寒商和北定王之间选择,这群人自然也会在太后和永昌帝之间选择,太后好歹会真的迟疑一下,这群人却是不需要多想,会直接去选永昌帝。


更要命的是,太后这次去大别山本意是要去游玩,所以带走的一些官员基本上她的心腹,留下的都与她并不大亲厚,也就是说,剩下的这群人都不是太后党,他们背地里说不定都巴不得太后死,宋知鸢求助都找不到门


路。


太后都被人暗恨已久永安就更别提了。


一个废物长公主平日里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四处抢掳良男朝中不知道多少大臣的儿子被永安祸害过她不知道的罪过多少人平时她风光这些都不是问题可现在是战乱时候在乱世中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是难事吗?


这个时候如果窜出来了永安的消息这群人会真心去帮她救出来永安吗?


她位低这件事情一旦上报上去就跟她没关系了这群人会让她老老实实待在长安里等根本不会带她出去的万一这其中有一个人对永安含着怨恨偷偷动一点手脚她能阻止的了吗?


比敌人在前更可怕的事情是身边的同僚有鬼。


如果要抛弃同僚单她自己的话...也根本没那个能力找出去方府的家丁眼下不过十几个人连城门口都混不出去她能做什么?


宋知鸢在原地焦躁的踱步脑子里将朝中的人左右选了选来来**两圈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那张小脸上浮起了几分迟疑胭红的唇瓣被她自己咬出痕迹来片刻一咬牙一狠心道:“套马车去北定王府!”


一旁的管家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匆忙套了马车大半夜出行。


长安城中有宵禁亥时之后不允人随便进出会有金吾卫巡逻只有官员才能出行眼下战乱之际


朝中的官员都去了城门口安置难民就连金吾卫都临时被抽调过去所以眼下竟然没有巡逻方府的一顶蓝棉小轿子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北定王府。


——


彼时正子时。


暗色催更清夜无尘松木生夜凉小月泊云雪。


此时的北定王府灯火通明。


临近战时整个王府里枕戈待旦远远一望王府中处处都点着火把门口的侍卫都配着墨刀似是随时都能上阵杀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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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定王府的书房之中耶律青野正在研制沙盘。


他之前领兵去西洲的时候顺道途径过洛阳他本能的记住了洛阳的一些地理位置和街道方向眼下再按照地形图一一做出来最后再看看那个地方适合打仗。


书房之中火光熠熠暖色的光泽如糖水一样的落到他的面上将耶律青野的面照出几分浮光掠影般的熔色他垂眸间粗粝的手指在洛阳城一处薄弱点上轻轻一刮。


这一处大概可以做突破点。


洛阳城并不是一个多难打的地方真正难打的是廖家军早些年耶律青野在北江的时候


就跟廖家军打过一些交道。


廖家军的那一位掌权人身子虽然不好


但是用兵如神手底下又有二十四位养子为他冲锋陷阵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北定王眼下都能一一想出来他们的名字。


而且这些养子早都在廖寒商的安排下驻守西洲各个大城把守着各处要塞除了要塞以外这些养子们还掐住了各个城邦的商会。


西洲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和平之地它临近西蛮人常年都需要打仗而且这地方盛产各种矿石经常会有商队过来购买导致战乱频繁所以诞生出各种商会这些商会才是西洲的命脉。


他们能够创造出无穷无尽的财富只要看出来一个大矿一整个城一年的税收便够了若是私下里采矿那简直能一夜飞升。


而廖家军的人掐住了商会就掐住了城邦进而掐住了整个西洲甚至可以说西洲民众不知永昌帝只知廖家军。


在这群西洲民众的眼中廖家军就如同真正的皇帝一般。


那时候耶律青野就隐隐察觉到这位廖家主对西洲的把控力非比寻常但是他那时候并不太在意。


因为凭心而论他在北江也是这般做的。


长安的太后带着小皇帝纸醉金迷沉浸在各种政斗之中四周的武将都是靠自己撑着的他们必须保证自己手底下的疆土不被侵略保证他们的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他们的手段极端冷酷一些他都不觉得出格他手底下的北江也被他围成一只铁桶那廖家军把西洲攥在手心里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他那时候只当做这位廖家主是想自己当西洲的土皇帝却不曾想过这人是想谋反。


谋反。


这两个字只要一挑出来就代表无数条人命即将付之东流整个大陈都即将尸横遍野。


那美丽的洛阳也会蒙上血腥的臭味儿不知道要多少年才会被风吹散。


耶律青野不喜欢这两个字。


他宁可跟北奉那群猛将拼上几回也不愿意将刀锋对准大陈的人可偏生别人的刀锋对准了他。


他的思绪混乱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敲门道:“王爷属下方才收到了洛阳方向、廖家军的来使送来的信。”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


他并不说话只用手骨重重一敲面前的桌面。


两军交战来使送信——


这位廖家军的家主是想与他说什么?


一旁的亲兵听见“笃”的一声敲桌子的声音赶忙推门而入随手关门拿着手中的书信走过来将那封信端送到北定王面前。


耶律青野抬手去拆。


那是一封简单的书信


,外面包了一层牛皮,拆开这一层牛皮,里面赫然是一张——


用红色硬纸做出来的...请柬?


耶律青野缓缓拧眉,慢慢拆开这请柬。


请柬上以赤金色信漆烙印,上面的印章是一个简单的廖字,耶律青野记得,这是廖寒商的印,以前他跟廖寒商通信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印记。


廖寒商到底是在写什么东西?给他送请柬吗?


他们之间是会互相送请柬的关系吗?不送人头已经是很讲礼数了。


耶律青野掂量着手中的信封,有些搞不懂廖寒商弄得什么名堂。


寻常人会用信刀裁开,但耶律青野个粗人不用这些东西,他微微抬手,直接硬将这请柬拆开。


火红的请柬里面以沉静端正的楷书书写,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眉头渐渐拧起。


那是正是夜色,耶律青野甚至怀疑自己这几日带兵打仗熬坏了脑子,看错了手中的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请柬放下了。


一旁的亲兵眼瞧着他们王爷放下信封的表情十分凝重,心底里也带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这是生了什么事?


而正是这个时候,门外突然跑来一位亲兵,这位亲兵来敲门的时候,里面的耶律青野还在沉思。


“启禀王爷。”第二位亲兵喊道:“宋姑娘来了,说是有紧急公务,要向王爷禀报。”


以往宋知鸢也经常出入王府,而且,耶律青野身边的亲兵们都知道,宋知鸢出入的可不只是王府,还有那间在王爷书房旁边的种植房——也就是隔壁的房间。


在过去的那一整个夏日里面,这间种植房里面堆满了冰块,瓷缸,以及各种琐碎的、漫长的时光。


被木板钉死的窗户里,隐隐可见窗外绿色覆盖的花园,姑娘躺在床榻上,哽咽着轻轻地推动他的胸膛,那是一个很长很长,很美很美的梦。


——


宋姑娘这三个字像是一根利刺,一下子将坐在案后的耶律青野刺的抬起头来。


方才收信的时候,这人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连廖家军都无法拨动他的情绪,可宋知鸢这三个字不知道带了什么样的妖术,瞬间使耶律青野思绪混乱。


只听见这三个字,就让他觉得从天而降了一场暴雨,将原本了然于胸的洛阳沙盘搅和成一团泥水,在他的胸膛间胡乱的滚来滚去,将他的口舌都死死的糊住,让他呼吸不畅。


他瞟了一眼外面,正见暗沉沉的天色,与窗外清凌凌的明月。


云向檐上飞,月从窗里出。


这个女人深夜来访...


到底又揣着什么样的坏心思?


北定王眼中又浮现出了那一日,她在马车里苦苦躲避的模样。


他可以确定,若不是他对她有用处,她一定不会来此!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告知宋姑娘,公务事项,应当去问司农寺卿,休要来问本王。”


凭什么她想见他就可以见他?他是北定王!堂堂王爷,难道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吗?


今夜,他绝不会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