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采笋子
王婶掩不住眉间的愁绪：“桃之啊，我家那小子在城里的厂子裁员，眼瞅着饭碗都要保不住了。”
她手指捏着菜茎，唐桃之蹲下身帮忙：“现在找工作确实难。”
话没说完就被王婶打断。
“婶子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为难。”王婶粗糙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茧磨得她生疼，“就是看着你们直播做得红火，随口问问，你们能走到今天，婶子心里都清楚，不容易啊。”
唐桃之正要开口安慰，王婶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今年你们去后山挖笋子了吗？怪事儿，往年这时候竹林早被采空了，今年那些笋子到现在还没人碰。”
“真的假的？”唐桃之猛地抬头，竹篮里的顶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记得往年就清明刚过，漫山遍野都是挖笋人的身影，竹篓子装得满满当当，“那些笋子往年刚冒尖就被抢光了！”
王婶用围裙擦了擦手，指了指后山方向：“可不是？我前日去拾柴火，见竹林里嫩生生的笋尖冒了一地，估摸着是你们帮大家卖菜挣了钱，都不急着靠挖笋换口粮了。”
她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和弟弟背着竹篓在竹林里穿梭，双手被笋壳划得满是血痕。
此刻听王婶这么一说，心里突然痒痒的——后山那片竹林，藏着多少鲜嫩的笋子？
回到家时，唐佑风正蹲在牛棚前给新来的小牛刷毛。
新换的那头普通小牛懒洋洋地甩着尾巴，倒是之前的小牛犊活蹦乱跳，见唐桃之过来就用脑袋蹭她裤腿。
唐桃之连忙拽着他说道：“小风，快！跟我一起去后山采笋子！”
“姐，这么着急干嘛？况且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笋子啊？”唐佑风踉跄着扶住牛栏，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擦过粗糙的地面。
自己这个姐姐馋嘴也不看看时间，唐佑风心中叹气，不由得有些无奈。
唐桃之看着他这幅表情气笑了，抬手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后山的笋子都快长老了！”唐桃之把新买的小锄头塞进他怀里，“王婶说今年没人采，咱们带牛去吃草，顺便挖些回来！”
她说话间已经给黄牛套上绳索，马尾辫随着动作左右甩动，发梢还沾着露水。
唐佑风看她这幅风风火火的样子，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起身同她一起。
蜿蜒的山道铺满阳光，唐佑风牵着两头牛走在前面，小牛犊时不时用脑袋蹭他手掌，温热的鼻息喷在皮肤上。
看着两头小牛明显的区别，一只活泼有灵性，一只就和普通牛犊没什么区别，唐佑风心头叹息。
山道旁的野蔷薇开得正盛，粉白花瓣落在小牛脊背，被它不耐烦地抖落在地。
“慢点走！”他冲着撒欢乱跑的小牛喊着。
小牛耳朵晃了晃，还是选择性地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撒丫子往前跑。
唐佑风无奈地追了上去，养了这头小牛之后跟养了个小孩子一样。
翻过两道山梁，竹林的轮廓终于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唐佑风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裹着竹叶清香扑面而来，混着泥土的腥甜直钻鼻腔。
“还是后山的味道对劲儿！太有精神了！”他伸手拨开垂落的竹枝，叶片上的露水顺着袖口灌进脖颈，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今年忙着直播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来后山的频率都少了许多，真是没想到今年的后山笋子都没人采！唐桃之早已钻进竹林，竹篓在她背上晃出清脆声响：“佑风！快过来！”
唐佑风牵着牛循声而去，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每走一步都留下深色脚印。
他拨开层层叠叠的竹叶，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湿 润的泥土里，春笋如雨后繁星般破土而出。
有的顶着棕褐色的笋壳；有的已有半人高，笋尖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这也太多了！”唐佑风蹲下身，指尖拂过笋壳粗糙的纹路，“往年这个时候，早被采得精光了。”
小锄头轻轻刨开泥土，带着草屑的笋根渐渐显露。
唐佑风心中窃喜，真是赚到了！没想到今年村里的人都没怎么来摘笋子啊。
他本来还以为之前摘过一次后自己也没机会吃上一次了。
唐佑风握住笋身轻轻一扭，“咔嚓”一声脆响，鲜嫩的笋子便躺在掌心。
断面渗出的汁液泛着白，凑近能闻到淡淡的清甜。
“小心别划着手！”唐桃之递来手套，自己却徒手掰断一株肥硕的笋子，指甲缝里很快沾满黑泥。
竹篓渐渐被春笋填满，两人的后背也被汗水浸透。
唐佑风笑嘻嘻地说道：“姐，咱多挖些，到时候囤家里吃！再送给张叔他们一点！”
话没说完，小牛犊突然“哞”地叫了一声，声音急切又响亮。
他转头望去，只见灵性十足的那头小牛正用蹄子奋力刨土，嘴里叼着几株深绿色的植物，叶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
而那头普通黄牛只是低头啃着青草，偶尔甩甩尾巴驱赶蚊虫。
“你干嘛呢？这是什么……”唐佑风快步上前，小牛犊立刻松开草药，用脑袋亲昵地蹭他裤腿。
唐佑风蹲下身仔细辨认，叶片上细密的金色脉络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唐佑风突然想起村里老人之前教过的辨认草药方法，心脏猛地开始狂跳：“姐！这是金线莲！野生的金线莲！”
唐佑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手指抚过叶片时都在微微发颤。
好家伙！这头牛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之前的虫草，现在的金线莲……他真是捡到宝了！
唐桃之闻声赶来，竹篓里的笋子被挤得沙沙作响。
她立刻蹲在弟弟的身边，眼睛瞪得滚圆：“真的！后山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转头看向小牛犊，小家伙正歪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尾巴欢快地摇成了小扇子。
唐佑风小心翼翼地将金线莲放进竹篓，与鲜嫩的笋摆在一起。
他轻轻抚摸小牛犊的脑袋，掌心传来柔 软温热的触感：“谢谢你啊，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