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独龙岗形势

走出书房,扈三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

想到陈风还伤着,也不知郎中看过了没有。

她心中担忧,便吩咐侍女去取了伤药,亲自往陈风的客房而去。

客房内,陈风躺在床上。

听到脚步声,他便知道是扈三娘来了。

“扈小姐……”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陈先生,你别动。”扈三娘快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上。

“郎中来看过了吗?伤势如何?”她关切地问道。

陈风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劳小姐挂心,郎中已经来过了,说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只是胸口有些发闷,许是……许是被祝少爷那一脚踹得岔了气。”

扈三娘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更是愧疚。

“都怪我,连累了先生。”

她打开药瓶,倒出一些药膏在指尖。

“先生,我……我帮你上药吧。”

陈风感到一阵清凉的药膏,被温软的指尖轻轻涂抹在胸口。

他能闻到扈三娘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混合着草药的微苦气息。

“嘶……”

陈风配合地吸了口凉气,眉头微蹙,仿佛触碰到了痛处。

扈三娘的动作果然更轻了些。

“很疼吗?”她声音里带着歉疚。

“还好,劳小姐费心了。”陈风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虚弱。

他顿了顿,似乎不经意地开口:

“扈小姐……那祝少爷……他此刻,恐怕已经去寻扈太公了吧?”

扈三娘涂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陈风的面容苍白,双眼紧闭,神态却异常平静。

“先生……如何得知?”

陈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苦笑。

“在下虽然目不能视,但祝少爷方才那般嚣张的气焰,还有……”

他微微侧耳,仿佛在倾听空气中残留的余音。

“……以及庄内一些下人对他那种敬畏与惧怕。”

“陈某还是能感觉到几分的。”

“他在这扈家庄,恐怕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未来姑爷,那么简单吧?”

扈三娘沉默了。

她放下药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落:

“先生所言……不差分毫。”

“祝彪仗着祝家庄的势力,在我庄中向来横行霸道。”

“我爹爹和我兄长,多数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失望。

陈风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黯然。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扈三娘似乎下定了决心,抬眼看向陈风。

“先生,你……你方才说,或许能为我参详一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也带着一丝期待

“小姐若信得过陈某,”陈风缓缓道,“可否将这独龙冈如今的形势,与陈某说上一二?”

“陈某不才,双目已盲,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

“但旁观者清,或许……能为小姐理清些许头绪,也未可知。”

他的语气诚恳,没有丝毫的自夸或轻浮。

扈三娘看着他,心中有些犹豫。

独龙冈三庄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而且,告诉一个外人这些,真的好吗?

但转念一想,陈风如今的处境,又能有什么图谋呢?

他今日因自己而受此无妄之灾,这份情,她不能不领。

“先生有此心,三娘感激不尽。”

扈三娘定了定神,开始将独龙冈的情况娓娓道来。

“我们独龙冈,共有三庄,互为犄角之势,共同抵御外敌。”

“分别是祝家庄、我们扈家庄,以及东面的李家庄。”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轻轻回荡,带着一丝特有的清冽。

“祝家庄,是三庄之中势力最大的。”

“庄主祝朝奉,为人精明,膝下有三子,名为祝龙、祝虎、祝彪。”

“那祝龙、祝虎,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是祝家庄的顶梁柱。”

“祝彪……便是先生今日见到的那个,武艺稀松,却最是骄横跋扈。”

“祝家庄家丁过千,庄兵数百,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行事也最为霸道,隐隐有独龙冈之首的态势。”

陈风静静地听着,偶尔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扈三娘继续说道:“我们扈家庄,论人丁和庄兵,皆不及祝家庄。”

“但胜在庄内上下团结一心,我爹爹扈太公,还有我兄长扈成,也颇有些武艺傍身。”

“庄内青壮,也都能拉弓射箭,舞刀弄枪,勉强能自保。”

“至于李家庄……”扈三娘顿了顿,“庄主李应,人称扑天雕。”

“使得一手好点钢枪,武艺高强,为人也算仗义。”

“平日里,三庄倒也算关系还好。”

“若遇外敌,便会敲响警钟,互为援应。”

“也正因如此,这些年,独龙冈才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得一方相对的安宁。”

她说完,轻轻吁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将这些盘踞在心中的事情说出来,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陈风听完,脑中迅速勾勒出独龙冈的势力分布图。

三家联盟,看似稳固,但祝彪今日的行径,以及扈太公对联姻的态度,都说明这联盟之下,暗流汹涌。

尤其是祝家,恐怕早有吞并或者控制其他两庄之心。

而扈三娘,便是这政治联姻中的一枚棋子。

“梁山三打祝家庄……”

陈风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

那才是扈三娘真正的劫难。

原著中,扈家庄被破,扈三娘全家被杀,她自己也被宋江许给了王英。

何其悲惨!

系统任务是拯救扈三娘,绝不仅仅是让她不死那么简单。

他要改变她的命运。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自然是在梁山大军攻破扈家庄之前,将她打晕带走。

可……

陈风暗自苦笑。

他现在是个瞎子。

就算他能出其不意,凭借武艺将扈三娘制服,可之后呢?

如何在乱军之中,在这地形复杂的独龙冈,带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杀出重围?

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的听觉再敏锐,也无法弥补视觉的缺失。

在混乱的战场上,一个瞎子,自身都难保,遑论带人逃生。

这条路,暂时行不通。

必须想别的办法。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中飞速闪过,却又一个个被他暂时否定。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周全的计划。

扈三娘见陈风低头沉思,久久不语,以为他是伤口疼痛,或者在为难。

她轻声问道:“先生?先生可是伤口又疼了?”

她伸出手,似乎想探探他的额头,“还是……哪里不舒服?”

陈风猛地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掩饰住方才的失神。

“哦,无事,多谢小姐关心。”

他定了定神,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陈某只是……想起了一些江湖传闻,有些感慨。”

他话锋一转,问道:“敢问扈小姐,可知晓……水泊梁山?”

扈三娘闻言,微微一怔。

她不明白陈风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水泊梁山?”她重复了一句,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先生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她略作思忖,回答道:“梁山泊的大名,三娘自然是听说过的。”

“盘踞在八百里水泊之中,聚啸山林,打家劫舍。”

“听说头领众多,喽啰数万,官府几次三番派兵征剿,都无功而返。”

“如今声势倒是不小,算是一处不小的祸患。”

“怎么了?先生为何对他们感兴趣?”

陈风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

“陈某只是随意一问,并无他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悠长。

“那祝家庄,家大业大,祝彪其人,又如此行事张扬跋扈,想来得罪的人,定然不少。”

“陈某就在想……倘若……只是说倘若……”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观察着扈三娘的反应。

“有朝一日,那水泊梁山的贼寇,与祝家庄起了什么大的冲突,甚至……大举来攻。”

“以祝家庄一庄之力,能抵挡得住吗?”

“若是……我是说万一,祝家庄抵挡不住,被打败了,又当如何?”

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也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

扈三娘听了,柳眉微微一蹙。

她显然没想过这种可能。

在她看来,梁山贼寇虽然势大,但独龙冈三庄也不是吃素的。

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独龙冈人特有的傲气与自信。

“先生未免也太多虑了。”

她站起身,在房间内踱了半步,身上那股英气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梁山贼寇虽众,但我独龙冈三庄,同气连枝,历来互为援应。”

“祝家庄若真有大难,我扈家庄和李家庄,岂会坐视不理?”

她语气一扬,带着几分自信。

“莫说他区区水泊梁山,便是朝廷官军大队人马前来征剿,我们三庄联手,”

“凭借这独龙冈易守难攻的地利。”

“他们也休想讨到半分便宜!”

说到最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梁山贼寇若真敢不自量力,前来侵犯我独龙冈,”

“哼,来多少,我们便杀多少!定要叫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