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回凤鸣涧

雅间内,陈风看着一脸懵懂,酒意似乎也消散了不少的张乐辰,无奈地摊了摊手:“张少爷,明人不说暗话。”

“今日这事,是你父亲的意思,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我平日里,做做样子给你父亲看看便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张乐辰眨了眨眼,那股子醉态此刻已荡然无存。

他本以为陈风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与自己称兄道弟,趁机攀附。

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什么烫手山芋。

“做样子?”张乐辰挑了挑眉,细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闪过一丝与他纨绔外表不符的精明,“我爹让你带我?凭什么?”

他上下打量着陈风,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我爹这般郑重其事?”

张乐辰平日里虽然胡闹,但也知道自家父亲的为人。

张商英曾官至右丞,眼光何等毒辣,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将他随意交给一个平庸之辈。

他昨日并未去诗会,自然也不知道陈风那问渠公子的名头有多响亮。

在他眼中,陈风不过是个被父亲看中,身份有些神秘的年轻人罢了。

陈风闻言,心中暗自叫苦。

这小祖宗,怎么还刨根问底起来了?

他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连摆手:“张少爷说笑了,我不过一介草民,寻常得很,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

“是府尊大人太过抬爱,看得起我。”

“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心中忐忑不安啊。”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张乐辰听了这话,却更是疑窦丛生。

他哼了一声,显然不信:“我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他老人家慧眼识珠,明辨善恶,断不会让我跟着一个一无是处之人厮混。”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父亲昨晚那番话,绝非寻常嘱托那么简单。

“不行!”张乐辰猛地站起身,“我得回去问问我爹,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说罢,他也不等陈风回应,转身便匆匆忙忙地朝楼下走去,那几个家丁连忙跟上。

陈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头大。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揉了揉额角,心中盘算着,东平府眼下是非之地,还是先回凤鸣涧一趟比较好。

一来,烧刀子的生意既然已经谈妥,各家酒楼的契约也签了,后续酿酒的人手需要尽快安排妥当,这事关凤鸣涧的财源大计,马虎不得。

二来……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潘金莲那酥香软糯的身子,几日不见,着实有些想念了。

毕竟白凝的身子,只能看,不能吃,他实在眼馋的很。

打定主意,陈风不再耽搁,转身回到白凝所在的房间。

“白姑娘,我们即刻动身,回凤鸣涧。”

白凝见他神色,便知他已有了决断,点了点头,起身便要随他下楼。

陈风让悦宾楼的掌柜备马。

那掌柜得了陈风的吩咐,又见识了方才张家少爷那番阵仗,对陈风更是敬畏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亲自去后院牵马。

不多时,掌柜牵着一匹神骏的快马来到楼下,满脸堆笑:“陈公子,马备好了!这可是小店脚力最好的一匹马!”

陈风道了谢,正要接过缰绳,却发现只有一匹马。

那掌柜见状,连忙解释道:“陈公子,这位娘子想必不善骑马,不若与公子同乘一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在他看来,白凝虽然英气,但终究是个女子,与夫君同乘一匹马,也是常情。

白凝闻言,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大庭广众之下,她此刻扮演的还是陈风的妻子,若是执意要再寻一匹马,反而显得刻意与矫情。

她心中暗道,罢了,先离开这里,等出了城再想办法。

然而,陈风却并未如她所想一般提出同乘。

他只是平静地接过缰绳,对掌柜拱了拱手:“有劳掌柜了。”

随即,他转向白凝,目光清澈:“你先上马。”

白凝微微一怔,抬眼看向陈风。

阳光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轻浮之意。

她心中那丝莫名的慌乱,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但隐隐却感觉有些失落。

白凝不再多言,利落地翻身上马。

陈风微微一笑,牵起马缰,稳稳地拉着马,缓步向城门方向走去。

街道两旁,行人商贩的目光不时投来,白凝坐在马上,看着身前那个牵着马,不疾不徐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那份看似随意的体贴与尊重,比任何花言巧语,都更能触动人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出了东平府城门,陈风又寻了个马贩,另购了一匹脚力尚可的马。

两人这才并骑而行,一路向着凤鸣涧的方向疾驰而去。

张府,书房。

张乐辰一脸郁闷地站在张商英面前。

“爹,您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陈风,究竟是何方神圣,值得您这般看重,还让我……让我跟着他?”他实在想不通。

张商英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慢条斯理地问道:“哦?你今日见着他了?依你看,此人如何?”

张乐辰撇了撇嘴,回想了一下今日在悦宾楼的情形。

“唔……看样子,倒也还算齐整,身上有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气,不像是奸恶之辈。”他努力组织着措辞,“言谈举止,也还算得体,看着……嗯,大概率是个好人,应该确有可以学习之处。”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过,儿子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能让您如此另眼相看?”

“我觉得他身上可学的东西,似乎也不是太多啊。”

张商英听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幽深。

“呵呵,乐辰啊……”

“你所见的,或许,只是他想让你看见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