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母亲,您养了我近二十年
娘家这些人个顶个的巴结。
一不在,装腔作势,尽露爪牙。
阮文华不好受。
可如今,夫妻不睦,她需要更稳固的利益缝补这道裂痕。
阮文华不得不缓和了声气儿,“小孩儿不懂事,关上三天、两天的捺捺性子就能醒悟了,到时候我再请温屿安来家里说道说道婚事。”
李嘉怡借坡下驴,“这样也好,反正妹夫也不在,谈满儿的亲事总归不太合规矩,等他从南城出差回来,到时候一家人齐聚一堂,轻轻松松、热热闹闹的把这事办齐全妥当了。”
阮文齐端茶喝了口,“我反正要在邺城谈几单生意,不急这一时。”
说话间,二楼人声、敲门声不停歇地响着。
跟背景音似的。
戳破三人故意粉饰的太平。
阮文齐听不下去了,把杯子一撂,“我下午和人约好要谈生意,就先走了。”
旋即起身。
李嘉怡跟着,仍是一副温温和睦貌,“我和你哥改日再来。”
阮文华点头道好,将人送到门口。
不远处泊着一车。
是今早送宋满回来的那辆。
司机只见三人‘尽欢而散’,不见宋满,立时揿了烟,给宋隽言拨过去电话。
“满儿小姐估计出事了。”
……
宋满砸门砸了好一会儿。
门纹丝未动,倒把嗓子叫哑了。
门外李姨听罢,好一通劝,“满儿小姐,您这是何必,夫人也是为您好。”
世人总是这样,往往做了利欲的代言人,却非要冠一个‘为你好的’名号,好似这样就能为自己所作所为减轻几分罪孽一般。
宋满又酸楚又憋屈,眼泪直流,“她真的是为我好吗?”
门缝下倏地掠过一道影儿。
是阮文华站定在门口,“你既然不觉得我是为你好,那便等你觉得时,我再开这门!”
李管家不免问:“刚刚厨房弄好了午饭,满儿小姐这儿,我们送还是不送。”
这话落,里头骤然响起宋满干涩的喉咙,“我不吃!”
阮文华火气一下上来了,“好!你有骨气,我成全你的骨气!”
一瞥眼,冲旁边人道:“听到了吗?她不吃!”
说着,自个儿下楼,叫人上菜。
板凳还没坐热,就听到玄关一阵撺掇,继而响起一阵脚步声。
阮文华抬眸,便见到几个佣人围拦着宋隽言,紧接被他拔草似的撂到一旁。
宋隽言气势汹汹,看也不看阮文华,径直往楼上走。
阮文华拍箸起身,“宋隽言!”
里屋的宋满听到动静,连忙敲门,“小叔,小叔!我在这里!我被母亲锁在屋里了。”
宋隽言眸子闪过一道冷意,继续朝楼上走。
“宋隽言!”
阮文华急了,匆匆去拽他,“这里是老宅,你哥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老爷子走了,连我哥都拦不住我,你还想拦我?”
宋隽言一把甩开阮文华。
阮文华被甩得跄踉踉,连退好几步。
还是跟来的李管家眼疾手快,扶稳住了阮文华。
宋隽言看向李管家,“开门!”
阮文华:“不准开!”
阮文华疾言厉色,“我教育我自己的女儿,没你插手的资格。”
宋隽言深深看了眼她,“嫂子何必着急这一时呢?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教育孩子。”
阮文华怔了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隽言却不吭声了,看向李管家,“我记得你儿子开了一家洗浴中心,挣不少钱,其中税务局的黄主任颇有贡献。”
‘贡献’二字满含深意。
李管家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白。
阮文华见状道:“宋隽言,你少来威胁这一套,我告诉你,只要廉明在的一天,你就威胁不了我们。”
宋隽言脸孔蒙着一层冰。压迫的、凛冽的。
“你觉得他现在还有闲心关照你这些事?”
阮文华蹙眉,还未来得及开口,宋隽言兀自转身,冲李管家道:“你开还是不开?”
李管家两面夹击。
开不是。
不开也不是。
最后,他掏出钥匙,递给阮文华,朝宋隽言恭恭敬敬道:“二公子,您别难为我,我只是个下人。”
宋隽言:“既然这样,你儿子的足浴也没必要开了。”
李管家骇然,“二公子!”
“良禽择木而栖,我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
宋隽言转身,朝屋内柔声道:“满儿,你让远一点。”
“好!”宋满依言后退,“小叔,我好了!”
阮文华若有所觉,“宋隽言,你要做什么。”
宋隽言慢条斯理挽起袖子,“先礼后兵,嫂子,我好说歹说,你都不开门,就只能硬闯了。”
说完,他蓦地一脚踹上门。
‘砰’的一下。
十分响亮。
石破天惊般。
仿佛整栋老宅都跟着震了一下。
阮文华目眦欲裂,“宋隽言!”
宋隽言沉脸又踹一脚。
这一脚下去,明显听到‘咔嚓’一声。
门被砸烂是迟早的事。
阮文华终于破口大骂:“宋隽言!你这个丧天良的!当初你才进宋家时,我就该撺掇廉明把你溺死!”
宋隽言面不改色,“可惜了,你没有!”
说着,又是一脚!
‘哐’!
门被砸得凹陷一块。
阮文华嘴唇颤抖,“宋隽言。你给我停下!”
宋隽言脸上浮着冰霜,没听见似,一脚又一脚。
最终,门框支撑不住,栽倒,掠起一浮尘。
房间里,弥漫着雾一样的阳光里。
宋满跑过来,“小叔!”
通红的眼眶,干哑的喉咙。
都叫宋隽言心头一刺,伸出手,“拉着我,小心别踩着支起的木茬了。”
“满儿。你知道你和他走,意味着什么吗?”
阮文华这时声音已经转柔许多。
看向宋满的神情更带着一丝恳求。
恳求宋满别跟着宋隽言走……
宋隽言蓦地想起温屿安和俞念的那些话。
即便两人心意早已相通。
即便他也做好了决定,要拼尽全力护着她。
可他们之间如此多的困难。
如果她就此害怕、就此放弃……
然而,下一瞬,宋满握住了他的手。
踩着那些碎屑木头。
跌跌撞撞。
却又如此坚定地朝他走来。
宋隽言眼眶一热,牢牢攥紧她。
阮文华急道:“宋满,他到底对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这么自甘下贱!”
宋隽言蹙眉正要说。
宋满先开口了,“母亲,您养了我二十年,我把您当母亲一样的爱,一样的尊敬,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