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处置姨娘

绿萼到底是服侍过林父的，陶姨娘更是上了户籍的良妾，林夫人顾虑到林家的名声跟体面，审问时不免有些踌躇，林如海又何尝不是，余安是家里的管事，这宅子里的奴仆都是他在管，对外只说让余安汇报这几年姑苏的情况。本文搜：e小说 免费阅读

贾妍负责盘问丫头和婆子，

花了一天的功夫，他们三个人分开审这些人，等晚上一核对，事情本就不复杂，如今则再清楚不过。

林夫人怜她们年纪轻轻，便要守寡，便大方将她们的月例翻倍了不说，一年西季的衣裳首饰，都不曾减，还添了些。陶姨娘一月十两银子的月例，绿萼与红云，也是五两银子的份例，都赶得上大户人家奶奶的月例了。然而，大概是钱多了，人便不愿意安分守己了。

陶姨娘爱往庄子上去，照余安和红云的话说，是看上了庄子隔壁村上致仕归隐的一位顾先生。那顾先生只是举人，在外头做到七品的县令，觉得再往上也难了，又不愿同流合污，便辞了官，回乡教书，在村子上办了一间私塾，教导村中子弟。

陶姨娘自然是不认的，从自己的屋子拿了不少画儿过来，请林夫人看，以佐证她只是到乡间去看风景。

要是她不梨花带雨地哭，林夫人指不定就信了她的话。但现在看她眉眼间透着的风情，就明白，这是动了心思，当年丈夫过世后，守孝满三年，她问过陶姨娘，那时候的陶姨娘是真的心若止水，现在几乎完全换了一个人。

林夫人打发她下去，让人去请了贾妍来：“这事不好听，甚至很丢林家的脸面，但我也没有旁的人好商量，只好叫你来帮我出个主意。”事情是不能让林如海知道的，她怕儿子愤怒和伤心。

贾妍听了，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说：“陶姨娘在行为上并没有真的逾矩，要是处理的重了，是不是太苛刻了？可要是留着她在这里，只怕也不行。或者，她愿意回娘家吗？我们多给些银子，让她回娘家养老？”

林夫人摇头：“当年我说给她三百两银子，她当时也不过二十五六，还可以嫁人，我们再添些嫁妆，她都不肯。”

贾妍：“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的她，心如死灰。如今既然动了心思，说不定，我们愿意放她离开，她又会有不同的选择。”

林夫人愣住，明白这个可能还真不是没有。但……

贾妍：“我去问她。母亲您出面不合适，就说我与如海的意思，要是她愿意守着，我们另有安排。要是不愿意，当年的条件仍作数，给她添些嫁妆，并给她银子养老。”这种事情，搁现代社会，婚嫁两不相干。可这不是现代，其实是贾妍怕林夫人一怒之下，那要是摆到明面上来处置，陶姨娘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夫人好一会儿才说：“好吧。为着我们林家后代子孙的福气，我就饶了她。”

隔天，贾妍找陶姨娘谈话，果然，陶姨娘再听可以放她出去，要嫁人，要回娘家都行，就犹豫了。

最后，陶姨娘说：“那，我愿意出去，夫人不生气吗？”

贾妍笑道：“夫人当年怜你年轻，便不想让你守活寡，如今不过是过了几年，怎么会变呢？你的年纪，再嫁人也是使得的。我们林家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家，素来不爱勉强别人。只是，你要是回娘家，我们并无要求。但你要嫁人，只一条，等过了半年，再提此事。”

陶姨娘生怕贾妍反悔，忙应下。

贾妍：“那你去收拾东西吧。如今这样的情况，你住在家里，己经不合适了。我让人在文昌街上，替你租了个小宅子，己经付了半年的房租。这半年，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闹出任何事情来。”

她示意，知雨便将一个黄花梨木的小匣子递给陶姨娘。

陶姨娘打开一看，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下头压着一张银票。

贾妍：“头面是太太给你的，银票是昌隆银庄的，三百两银子，半年后，你就可以去兑这笔银子了。如今衙门放假了，等过完年，办好了文书，到时我会差人将你的户籍送过去给你。以后，你和林家就没有关系了。”

陶姨娘放下匣子，当即起身，要同贾妍磕头，贾妍忙让人拦住：“你要道谢，应该向太太道谢。这个头，我受不起。”

陶姨娘只好作罢，口头上道谢。转头则去了林夫人的院子，林夫人不见她，她就在门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红云的情况，和陶姨娘不同，她并不是看上了谁，或者说，她心思更浮动，有好几个人选，却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接触，林家庄子上的奴仆，并不像余安，反而都是安分守己的，便是有心思不定的，却又入不了红云的眼。

处置她，就没有这么多顾虑，身契上，她仍是一个卖了死契的丫头。贾妍首接通知她：“我让人在文昌街租了个小院，付了半年的房租，你和陶姨娘既合得来，想来住一个院子也不会有什么不便。这是一百两银子，看在你服侍过老爷的份上，放你出去，你愿意嫁人也好，想回家也行。”

红云还要求情，她并不想出去，但是贾妍并不想理会：“你要是留下，年纪大了，当

丫头不合适，去浆洗房？还是去厨房？只怕你都受不了。这一百两银子，你要是好生过日子，也够你用十年了。要是找个人嫁了，凭你的样貌，还有这笔银子，也能挑个不错的人家。你和陶姨娘合得来，要么，去跟她做伴，也可以。出去吧。再闹，深究起来，不仅没有银子，你做人的脸面也没有了。“

红云一听这话，不敢再闹，乖乖拿了银子，回去就收拾了东西，当天就去了文昌街的小宅子。

绿萼却是要处置的。

她和余安眉来眼去，宅子里的奴仆都知道，余安的老婆甚至闹过几回，曾经还抓花过余安的脸。但余安威胁她，便将她吓住了，只得忍气吞声。

贾妍让人将余安老婆叫来，几句话，便让余夫人落下泪来，又哭又数，数落余安这几年如何不当人：”我骂他，老爷在时，多照顾你，你自己没本事，仍旧将看宅子的肥差给了你，太太和大爷也是念旧的人，他做那样的事情，早晚要遭天打雷劈的……“

余夫人没什么城府，将丈夫干的不是人的事揭了个底掉。

等骂完之后，才想起，要给丈夫求情。

贾妍也觉得好笑，本来是一桩让人愤怒的事情，但余夫人这样坦率可爱，倒让人的气消了大半：”他做了那些事，你觉得，林家还能留着他吗？“

余夫人摇头。

贾妍：”我问过了，你们的长子在丝绸坊做事，己经娶妻生子了，余安做错了事，要是小事，也就算了，但这件事太大，不重罚，以后林家的奴仆都要心大了。他犯了错，我们也不私自处置他，送到衙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问过大爷了，他私盗主人家的财产，而且是价值昂贵的，只怕得坐上几年监。”

余夫人一边说“活该”一边流眼泪。

贾妍看她的狼狈样，不像是装的，还真的是痛心的样子，让她哭诉了一会儿，才说：“你也不要在家里当差了。你家大儿子能干，养家还是没问题的，你就回家带孙子吧。你和你家的小孙子，等年后，会一并消了身契，放你们出去。你好生教导你的小孙子，以后要是努力，说不定也能从读书上寻一条出路。“

余夫人讷讷道：”奶奶……“她都不知道这算是罚，老公做错了事，是该处罚的，可现在能消了孙子的奴籍，这是几辈子不敢想的好事啊。

贾妍：”你还有一个姑娘，我瞧过了，做事尚可，你要是愿意，就让她到丝绸坊做工吧。丝绸坊的活也不轻省，她可愿意？“

余夫人忙说：”愿意，愿意。奶奶奶愿意要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贾妍：”好了。事情就这样安排，几年后，余安坐满了监，林家也不会再用他，他再没有月银，家里该由你说了算，不用再听他的了。“

余夫人这才回味过来，一咬牙：“奶奶，我知道了。等他出了大牢，我会看住他的。”

贾妍的意思并非这个，但也没必要解释，余夫人误会就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