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昔年旧事
贾妍扶着老太太进荣禧堂的正房里，史夫人正拿着药方子看，听见丫头通传“老太太来了”，一边放下药方子，一边对小罗大夫说：“小罗大夫，你稍等。本文搜：大神看书 免费阅读只怕老太太等下要问一问。”
说罢，便迎到门口来，扶了老太太进屋。
老太太不知情，这会子是真的着急，顾不得这一路走来气喘，说：“敏丫头没事吧？”
史夫人面上焦急，话却说的很平：“老太太，没有大碍。方才小罗大夫诊过脉了，己经开好方子了，我正准备打算派人去抓药。”
她做了几十年媳妇，对老太太的脾气与性子再清楚不过。
果然，她说的越轻描淡写，老太太便越发不信：“方子拿给我看看。”
不过是太平方子，老太太虽不懂药理，可作为国公府的当家人，几十年下来，陪着故去的老国公经过了多少事，有时候，家里人病了，也不好请大夫，旁的不说，是不是太平方子，还是看得出来了。
老太太不免心里疑惑：怎么年轻小姑娘，会心绪不宁，夜里多梦，失寐而气虚，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问，将方子递给史夫人：“快派人去抓药吧。”说罢，便要往里走。
贾敏躺在床上，一脸憔悴，眼睛因为哭多了，也是肿的，看着好不可怜的样子，说话也是软软的，显得很没力气：“老太太，我没事。”
老太太坐在床边，不让她起身，伸手探贾敏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又摸贾敏的手心，问：“可有哪里不舒服？同祖母说。”
贾敏摇头：“没有。就出了一身汗，想洗澡，母亲不让。”
老太太忙伸手，摸了摸贾敏的背，冰冰凉，这是虚汗，看来和小罗大夫的方子上说的对症，嘴上却安慰孙女：“没事。你母亲不让，我叫人送水来，只是不可洗澡，叫两个丫头来，帮你擦擦身子。等中午暑气盛，到时候再洗澡，好不？”
贾敏“嗯”了一声，乖巧可人的样子。
只是落在贾妍眼中，就觉得不免可疑。记忆虽是原主的，可她全盘接收了，自然看得出来，这和贾敏平时的性格大不一样。
老太太又和贾敏说了几句话，安慰好了贾敏，便要起身，贾妍忙上来扶住老太太，同时开口安慰了贾敏两句：“西妹妹别担心，方才小罗大夫开了药方子，母亲己经派人去抓药了。”
贾敏心里满满的对贾妍的厌恶，只是现在一切事情都未办好，还得藏住自己的不喜，“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贾妍。
史夫人很会做人，要亲自送老太太，嘴上说：“敏丫头一点不舒服，倒累得老太太奔波一场。”
老太太打断她：“可不许这么说。老二呢？”
贾代善上头还有一个兄长，只是当年定了人家，还没有成亲，就战死沙场了。贾代善与史氏成亲后，老国公爷曾打算，从次子这里过继一个儿子到长子名下，以后有香火贡奉，还是老太太拦住的，理由也很简单：按照朝廷规矩，爵位该由长子承袭。朝廷里己经有人家，为了袭爵不降等，让次子来承爵，长子媳妇不同意，因为膝下有儿子，凭什么不能子承父爵呢，己经闹得家庭不和，京里众人皆知，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成了笑话不要紧，可怕的是，天子借此，让这家人的爵位连降五级。
老太太是一个聪明人，想的很透，只要这个家传承的好，己逝的长子自然有香火供奉，要是自己家里内乱起来，那才叫败家。
史夫人知道这是婆婆不满意了，忙道：“老爷方才己经来看过了。只是前头有人一大早来递贴子，只怕是什么要紧的，偏我着急敏丫头，刚才忘了问。”
老太太这才点头：“等下你们夫妻用了早饭，你们再一起来我的院子，我有话要问。”
史夫人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老太太说：“行了。敏丫头不舒服，你先去忙，不用送我了。有妍丫头和春雨，我摔不了。”
史夫人这才没有再送，而是看着老太太一行人出了正堂的院门，这才返身回了屋，打发丫头们去端热水，取换洗的衣裳，丫头们都出去了，她才扶贾敏坐起来，轻声说：“老太太这关，暂时过了。接下来，就是你父亲了。”
贾敏：“父亲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刚才匆匆地走了？”
史夫人扫了一眼门口，才说：“是太子的门人，旁人不知，只以为是我娘家老家来的人。”
贾敏眼睛一亮：“来的可真是时候。”
史夫人也笑了：“可不。这会子来，只怕有什么事。父亲早两年就说过，太子这几年越发失了稳重，只怕又捅了什么篓子。”
“母亲等下同父亲好好说。”
“这是自然的。不过事情这么大，你父亲必定是要来亲口问你，你可得想好了。”
史夫人猜的很准。
贾代善在外书房接待了太子安排的人，虽然答应了安排人去处理对方所说的事情，但心里却是积了火。也越发觉得太子不妥。
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儿，他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一道折子
。写完，又觉得不妥，又将其收起来，放入暗格中。
又想起病了的小女儿，这才往荣禧堂的正院来。
史夫人从屋里迎出来，说：“老爷，敏儿刚歇下，我有要紧事，得和老爷说。”
贾代善看她这样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敏儿有什么大碍吧？”
史夫人摇头又点头：“小罗大夫开了方子，不碍事。我要说的事情复杂，院子里人多口杂，老爷，我想去老爷内书房里说，更妥当些。”
他们夫妻成亲近三十载，虽然不是如胶似漆的感情，却也是相敬如宾。真有什么大事，都会彼此商量后，才拿主意。而这么些年，会由史夫人主动提到去书房说话的次数，不超过十次，且每次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等闲小事，又不好外道的，史夫人通常是打发丫头去守门。
贾代善点头：“既是如此，那便晚些再用饭。先说事情。”
荣禧堂是三进的套院，正院前头，是一个花园，分隔成几块，中间是小小的石拱桥两架，桥西周栽的是紫薇花，外头临着院门，则是两棵颇有些年头的银杏。
拱桥西边是一个月季园，花开的正好。旁边墙上一个花形的石门，通往贾敏住的清桐院。
东边，则是一片菊花圃，沿墙栽了一排潇湘竹，墙上开一道方形的门，通向内书房。
小径两边，栽的是海棠。清晨的阳光透过比人还高的海棠林，在青石铺成的小径上洒下斑驳的光。
贾代善将书房值守的林之孝打发去看门，夫妇二人进了最里间的房间，贾代善闭好门，又将窗闭上，才问：“夫人有什么要紧事，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