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奇兵
“武川比怀朔还要冷一些，夫君夜里记得披上袍子。”
高欢低头看着发妻冻红的手指，一时心疼不已：
“娘子不用过于忧心，等破了武川我便即刻回返。”
一旁的战马要袅不耐烦地打着响鼻，把两人交叠的影子踩碎在冰面上。
…………
白道峡谷
叱列平解开皮帽系带，带动皮帽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白道峡谷的风像钝刀刮骨，三千敕勒弓手正贴着崖壁挪动，羊皮靴踩在冰壳上的脆响让他心惊胆战——若是敌方斥候有心，这动静足够惊动他们了！
“幢主，前头有火光！”
探路的斥候滑下冰坡，皮甲上结着层霜：
“约莫两百轻骑，看鞍饰像是破六韩部的游哨。”
叱列平舔了舔开裂的嘴唇，正待说些什么，峡谷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斥候大惊：
“雪崩！”
“不是雪崩！”叱列平瞳孔骤缩，“是大队骑兵！”
高欢伏在马背上，耳畔呼啸的风里裹着零碎冰碴。怀朔轻骑特有的包铁马蹄在冰原上敲出鼓点，前方雪丘后突然转出黑压压一片骑兵，狼头纛旗刺得他眼眶生疼。
“散雁翎！”
他反手抽出大夏龙雀，身后三千骑瞬间裂作三股，马鞍旁的箭壶晃荡不已。敌骑冲至百步时，空中突然炸开鸣镝尖啸。
“顶盾！”
高欢的吼声凌厉，他身后的骑兵们迅速举起圆盾，密集的箭雨随即倾泻而下，叮叮当当地砸在盾牌上。几支箭矢穿透了盾牌的缝隙，射中了马匹和骑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娘的！”高欢咬着后槽牙暗骂，刀背重重拍在坐骑臀上。
战马吃痛前冲的瞬间，三支狼牙箭擦着他护心镜掠过，在精铁甲片上擦出三道火星。
敌军的狼头纛旗在雪雾中时隐时现，对方主将竟把五百重骑藏在游哨后边。
高欢看着左侧被铁蹄踏碎的雁翎阵，眼角突突直跳——破六韩部的铁甲用冻土染成了雪色，方才百步开外愣是没瞧出端倪。
“军主！”
独孤如愿的声音裹着冰渣子砸过来：
“左翼折了不少兄弟！”
高欢反手削断一杆刺来的长矛，刀刃在铁甲上犁出刺目火星：
“你带我亲兵顶上去！一定要稳住左翼……”
话音未落，斜刺里突然撞出匹无主战马。高欢猛地勒缰，要袅颇通人性的扬起前蹄，正看见雪地里半截血淋淋的敕勒袍角——那是今早还给他递酒囊的亲兵。
心中又是一句粗口，高欢喉头涌起腥甜，鬼使神差的，他手中大夏龙雀突然旋出个诡异的弧度。迎面冲来的铁骑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带马竟被斜劈成两截。热腾腾的血雾喷在雪地上，霎时凝成暗红色的冰晶。
刚刚领高欢亲卫去救援左翼还未走远的孤独如愿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冲高欢身旁剩余亲卫气急败坏的大喊：
“你们保护军主撤回来！莫要再向前了！”
“长生天在上……”敌军主将攥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给老子围死那汉儿！”
突然一阵尖利的骨哨声刺破苍穹。高欢心头剧震，抬眼望去，只见峡谷两侧的冰棱簌簌坠落——二十余架牛皮大橇正顺着冰坡俯冲而下，每架橇车上都架着丈八长的破甲槊！
“龟甲阵！”
高欢的嘶吼几乎破了音。残余的怀朔轻骑疯狂向中军收缩，盾牌层层相扣的瞬间，橇车已如巨兽般撞入阵中。
喀嚓！
最外侧的圆盾应声碎裂，持盾的骑士被槊尖挑飞到半空。高欢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水，突然瞥见橇车缝隙间闪动的火把——敌军竟在橇尾绑了浸油的毛毡！
“散开！散……”
轰隆！
爆燃的火球吞没了后半句军令，灼热气浪掀翻了五丈内的战马。高欢滚落在雪地里，耳中嗡嗡作响，恍惚看见娄昭君为他缝制的大氅正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夫君……”
恍惚间，高欢摸到了娄昭君缝在衣襟里的香囊。高欢一个激灵翻身跃起，正迎上一位敌军骑士劈下的弯刀，下意识的举刀横挡。
当！
两刃相撞的刹那，高欢虎口崩裂。
“军主！”
独孤如愿的嘶吼被火海吞没。高欢踉跄着后退半步，手中大夏龙雀几乎脱手。敌方骑士狞笑着举起弯刀，刀锋上的狼纹在火光中分外瘆人。
千钧一发之际，三支鸣镝箭破空而至。第一箭射穿骑士咽喉，第二箭钉入其胸甲缝隙，第三箭竟将弯刀生生击飞！
“贺六浑莫慌！”炸雷般的吼声震得冰棱乱颤，却是一直在武川西北打游击的侯景单骑突入火场，手中三石硬弓犹自震颤。
侯景的亲卫骑兵紧随其后，每人马鞍两侧都挂着两柄钩索——这是高欢根据后世记忆专为侯景亲卫配备的，寻日前才送到侯景手里！
高欢拄刀喘息，眼见侯景的钩索缠住敌军马蹄。那些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敌军重骑，此刻就像被掀翻的龟壳，在冰面上拖出刺目血痕。
“武川镇有高人！”
侯景反手将密信掷来：“截了七拨信使才拼出全图，破六韩孔雀的主力藏在……”
话音未落，峡谷西侧突然响起闷鼓声。十八面牦牛皮大纛破雪而出，每面旗下都立着三排执斧力士——正是破六韩部最精锐的兵士！
侯景见状不惊反喜，啐出口血沫，长槊横指敌阵：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言罢，他哈哈一笑，随即爆喝：
“吹号！”亲兵举起三尺长的牛角号，呜呜声咽。
霎时间，峡谷两侧竟似雪崩一般。但见万千冰棱裹着积雪倾泻而下，落处正是峡谷西侧破六韩部的精锐兵士。这雪崩来得蹊跷，竟似长了眼睛般绕过怀朔骑残阵——原是侯景早遣死士在冰崖暗处埋下铁凿，此刻百匹战马突然齐踏冰面，震得冰层裂隙精准绽开！
“白龙翻身啦！”破六韩部阵中响起凄厉哀嚎。那些执斧力士来不及列阵，就被丈许高的雪浪拍成肉泥。更绝的是积雪里竟混着侯景部曲撒下的铁蒺藜，这些重甲兵士每陷一步，靴底便被毒刺扎得血肉模糊。
高欢见状松了一口气，大夏龙雀插入冰面：
“万景今日出此奇兵，可称得上‘飞将军’了！”ru2029
u2029不是我加戏，历史上的宇宙大将军确实很擅长弓箭，史载“剽悍好武，擅长骑射”
u2029
u2029u2029u2029u2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