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旧剑重提?!

康王府内。

康王膝落在地,双手伏地,身躯如山崩裂。

这一跪,不是臣子拜君,不是子弟问礼。

而是——一条回家的犬,伏倒在它真正主人的面前!

“属下,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沙哑与……压抑的颤意。

墨染缓缓上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额头紧贴地砖的姿态上,眼中却无讶色。

她只是抬手,轻轻撩起衣摆,在他身前坐下。

脚步轻巧,仿若山中雪落,毫无声响。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

“城中之事,可还顺利?”

声音依旧温和,却与方才院外截然不同,宛如主人问犬,驯者问伏兽。

“回禀……回禀主子。”

“陛下之令,已传达汝南旧军。”

“十五万兵马,瞬间土崩瓦解,无人敢抗。”

“诸将俱降。”

“……一刀未动。”

他的声音低到几乎贴地,透着一种被彻底驯服的服从与取悦。

墨染静静听着,一语不发。

听完,她缓缓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发顶,像是在抚一头安静的野兽。

“很好。”

她轻声道,像是在夸奖,又像是在安慰。

“你是只好狗。”

“知道该怎么咬,也知道该怎么……回来。”

她手指缓缓下移,穿过他鬓边微乱的发丝,停在他颈后那处冷汗微渗的位置。

“只要你一直这样。”

“陛下不动你。”

“我,也会留你。”

萧康浑身一震,面色竟泛起一丝潮红,但他依旧不敢抬头,额头几乎贴入地砖的缝隙中。

“是。”

“属下,永远不敢忘。”

“这一身……是主子给的。”

“若非主子,属下仍困于宗室,沉于庙堂。”

“主子之恩,胜过……天地。”

墨染笑了。

她低下头,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宗亲王爷,语气仿佛春夜呢喃:

“你记得最好。”

“你该记得——”

“谁……才是真正教你走出‘王府’的。”

“谁……才是让你活成‘权臣’的。”

她的指尖缓缓撤回,扶着他的下颚微微一抬,让那张久藏威仪下的脸,露出臣服的神色。

“起来吧。”

“明日,你还有新的戏,要唱。”

“在圣上眼前,你要演得更像些。”

“演得像个忠臣。”

“像个……彻底被驯服的人。”

萧康缓缓起身,眸光晦暗,却隐隐浮现一抹狂热的光。

“主子放心。”

“臣,会演。”

“演得,比谁都像。”

灯火在二人影子之间晃动,墙上光影交叠。

一人居上,一人居下。

仿佛永不倒转的——主与仆。

……

屋内烛火,悄然跳动。

空气中那一瞬的静,仿佛将所有声息都凝固成一层无形的帷幕,遮住了这间屋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墨染斜倚在软塌之上,白纱曳地,姿态慵懒,神色却从未有过半分松懈。

她的眼眸如水波不动,望着窗外那扇紧闭的隔扉,似乎正透过黑夜窥见着更远的棋局。

“你可知——”

她缓缓开口,语气低柔却极具威势:“此局能走到如今,凭你是走不到这一步的。”

康王站于她身侧,低垂着头,恭顺如犬:“属下明白。”

墨染轻轻拈起茶盏,指尖在盏口摩挲,那茶早已冷透,她却像是在把玩一枚信物,慢条斯理地续道:

“当初你去找晋王,说愿随淮北王起事,是谁替你挑了密语?”

“谁替你安排了徐州旧部为你奔走?”

“又是谁……在你父亲死后,为你留下了那封能打动陛下、保你无虞的‘投诚信书’?”

萧康身子一震,额上渗出薄汗:“主子。”

“属下一切……皆由主子安排。”

“你知道就好。”

墨染放下茶盏,指尖拂过塌沿,轻声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归顺淮北王,而我却亲自奔赴汝南?”

萧康一怔,旋即摇头:“不敢妄猜。”

墨染抬眼看他一眼,眸色淡淡,却如秋水穿骨:“因为,你唱的是‘归心似箭’,我唱的,是‘忠君难测’。”

“你是那条在外奔波、委曲求全的犬,而我,是那尊……被他最信的镜。”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

“我在汝南王身边,推淮北王上台,一步步将他送入那座戏楼。”

“你在晋王身旁,携旧部归降,让淮北王以为宗室归心。”

“他以为天下皆看好他。”

“他以为我们是他的‘左膀右臂’。”

“可他不知道——”

“我们,是他的‘推手’。”

“而且——推向死地的手。”

话到此处,她淡淡一笑,眼波中泛起一丝残忍的冷意。

康王低声应道:“主子妙算,远非属下能及。”

墨染却似不耐再听奉承,缓缓转开头,轻声喃喃道:

“如今五王之中,最桀骜的两个,已经倒下。”

“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墙头草。”

“可要真正坐稳这个天下,还差最后一步。”

萧康眼神一凛,低声问道:“主子是指……陛下?”

墨染未答,只是缓缓站起身,行至案几前,从卷轴中抽出一封密信,轻轻打开,眉眼微垂,良久不语。

半晌,她忽然转身,望向康王。

“你知道这场‘比剑’,为何陛下未亲临?”

康王怔了怔,摇头。

“因为他知道,百姓的眼,是最难掌控的。”

墨染语气缓慢,却句句入骨:“哪怕他赢了淮北王,百姓也不会记得他如何平叛。”

“他们只会记得——他避战。”

“一个不敢面对秦玉京的天子,哪怕赢得再多,也终究少了——一分气节。”

“而这,便是我们下一局——”

“可动之根。”

康王听得入神,呼吸也渐渐急促:“主子之意是……”

墨染将手中密信轻轻折回,目光如冷霜般凝住:

“让他比。”

“比一场真正的‘剑’。”

“让他亲自面对秦玉京。”

“让百姓亲眼看见他能否接下那三剑。”

“若他输了——朝纲动摇。”

“若他不比——民心溃散。”

“而这两者,都是——我们想要的。”

话音一落,房间陷入死寂。

康王喉头微动,半晌才缓缓开口:

“主子……此计太险。”

“若他真接下三剑,那岂非更盛其威?”

墨染却轻轻一笑,语气冷淡:

“你当秦玉京是谁?”

“你以为他三十年称剑不败,是空口吹出来的?”

“别说接三剑——他一剑出,已足以让那小皇帝命悬一线。”

“而且……”她轻轻眯起眼眸,低声一笑,“秦玉京未必肯出剑。”

康王一怔:“为何?”

墨染缓缓吐出四字:

“旧约已失。”

“若无重誓,他便无法动剑。”

“这一步——便是你的任务。”

康王猛地抬头,眼中闪出一丝狠意与兴奋:“属下明白。”

“我会动用旧部,在民间激起舆论。”

“说陛下以权谋私,避战失节。”

“到时候,便是天子,也难不接此剑。”

墨染满意地点头,走近他,手掌轻抚其侧颊,低声道:

“你是我的刀。”

“也是我的狗。”

“这天下——该是我们主仆一起夺的。”

“你可愿?”

康王缓缓跪地,再次俯首:

“为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屋外,夜风起,灯火晃动,投下墙上一高一低的身影。

那一刻,光与影的交错仿佛预示着下一局棋的开局。

——血与剑的洗礼。

——民心与权柄的撕裂。

——以及,王座下,那从未停歇的博弈之声。

翌日。

朝阳破云,金光如箭,一寸寸洒落在太和殿前的青石御道之上。

今天的早朝,异常肃穆。

殿门大开,百官列班,自内侍宣召起,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那一步步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自殿门外响起。

那是天子之步,摄人心魄。

萧宁,终于回归之后第一次于太和殿上,执柄临朝。

他一袭玄龙袍,步上金阶之上,于九重宝座前立定,目光环视群臣。

目光落处,百官躬身齐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山呼海啸,荡破晨风。

御阶之上,萧宁缓缓落座,手中无玉笏,肩背不弯,目如星火。

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如寒铁铿锵:

“朕,不在朝之日,国中生乱。”

“朕今日在朝,要问一个‘理’字。”

“问一个‘正’字。”

众臣皆躬身屏息,不敢出声。

萧宁目光扫过朝班左列,忽然点名:“许居正、霍纲、郭仪,上前。”

三人闻声,缓步而出,袍角微动,鬓发斑白,却神色从容无惧。

“朕听闻,三卿于朕不在之日,力持朝纲,不屈不移。”

“汝等敢于抗声,拒奸言,救社稷于倾覆之危。”

“此等忠骨,朕记在心中。”

“赏!”

三人齐声谢恩,百官默然。

而在朝班右列,数位面色煞白的官员,已然脚步虚浮,冷汗涔涔。

果然,下一刻,萧宁话锋骤转,冷意顿生。

“再传——”

“刑部侍郎李鹤年,参政司左判赵宽,中书舍人柳珝——”

“尔等,于朕不在朝之际,擅传伪令,私扶乱臣,煽动百姓,蛊惑朝纲!”

“其罪可诛!”

“即刻,缉拿下狱,削职为民,抄没家产!”

话音未落,内廷禁军早已鱼贯入列,三人方才想辩,却已被拖出金殿,口中呜咽,只剩满地惊惧。

此刻朝堂,再无人敢言半字。

萧宁缓缓抬手:“此三人,只是始作俑者。”

“凡前日站于淮北王之后,借比剑之名抬声造势者。”

“今日一并记名,列入刑案。”

“朝纲需正,法纪需立。”

“朕,不养奸臣。”

“亦,不留暗党。”

声音不高,却如风入松涛,震得人心皆寒。

许多原先墙头观望者,纷纷低下头颅,不敢与陛上对视。

唯有霍纲与许居正、郭仪三人,站于御阶之下,双眸如炬。

他们知,今日不仅是肃清之日,更是皇权再立的起始!

……

紧接着,萧宁又令传旨于禁军内外两大统领——

“禁军统领蒙尚元,内卫统领荀直。”

“朕于危局之中,得卿等力守金阙,不退半步。”

“实乃大尧之忠,朕之栋梁。”

“二人皆升正三品,蒙尚元兼殿前都统,荀直为御前亲卫使。”

二人领旨时,面如铁山,目中却露出一抹激动之色,抱拳而拜:

“臣,不辱使命!”

全殿之中,肃然无声。

这一日,太和殿外日色明亮。

可金阶之上,却是一片森寒清肃,宛如秋霜初降,刮去腐叶,扫尽积尘。

而众朝臣,立于其间。

眼见陛下不言一语,却判忠奸分明,封赏惩戒,毫不手软。

那份摄人心魄的王者气势,终于如雷霆万钧,昭告天下:

——真正的帝王,已归!

……

当最后一缕朝阳映照在御阶之上,萧宁起身,衣袍拂动,声若金钟:

“朕归。”

“朝正。”

“乱定。”

“昨日动乱之局,至此为止。”

“退朝!”

众臣退至阶前,整整肃肃,无人敢喧。

唯有晨风拂动衮服,似在回荡那四个字:

——乱已平,天已明。

御书房中,香炉沉沉,袅袅檀烟盘绕不绝。

一盏茶刚过,萧宁褪下了朝服,换上一袭素白常衫,坐于榻上,手中把玩着案前一枚雕龙玉印。

对面,郭仪、许居正、霍纲三人肃然而立,刚退朝不久,便被宣入御书房,显然陛下有要事交谈。

“诸位爱卿,今日朝堂之上,诸事既定,唯独一桩心事,尚未落定。”萧宁语气温淡,目光却深邃如水。

三人互望一眼,郭仪率先道:“陛下请讲,臣等洗耳恭听。”

萧宁将玉印轻轻一放,发出沉稳一响:“朕欲重定比剑之约。”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静。

三人俱是老臣,哪怕心头一震,也未立时表露,但那丝异色,终究浮上眉宇。

“陛下所言……是与秦玉京之比剑?”霍纲沉声问道。

“正是。”萧宁点头,“当日淮北王擅以皇命之名,应秦老之约,允割一州。此举乃叛臣行径,朕绝不承认。”

“是故,朕将另定剑约,择日亲征。朕为天子,自当亲手守护江山,不容他人以我之名擅为。”

此话落地,空气中仿佛多出一股冷凝之气。

三人皆是一震。

郭仪首先皱眉,缓步出列,拱手沉声道:“陛下之志,臣佩服。但恕老臣直言,此举非但凶险,更恐不妥。”

“如今秦玉京已离境,比剑之事本已划句号。”

“百姓与朝野皆知,此事为叛臣私议,现既伏诛,罪已落实。”

“倘陛下再度召剑,便等于亲自接下淮北王未完成的赌约,”

“若胜,自然万民归心,但若……”

郭仪语未尽,余意已明。

许居正紧随其后,道:“陛下之英勇,世间罕有,臣等素知。但天下非一人之命,天下苍生,需一安稳之君。”

“比剑之事若成,百姓尊主,士气归心。”

“可若不成,割地之责,便由淮北王一人之责,转至陛下之肩。”

“天下之口,岂肯再分青红皂白?”

“再者——”他目光一凝,语气转沉,“陛下乃一国之君,若在比剑中受伤……朝纲再乱,如今谁可力挽狂澜?”

“淮北王已伏,汝南王已俘,诸王未稳。”

“朝局正需主心,岂能轻身涉险?”

霍纲不善言辞,却也沉声道:“臣赞同两位之言。”

“比剑一事,若可用他人代之,尚可一博。”

“若由陛下亲征,实乃不智。”

一番言语,殿中气氛愈加凝重。

檀烟袅袅上升,在萧宁静坐的身形周围,勾勒出一圈圈不散的光影。

他却始终神色不动,只抬起头,静静看着三人,目光如玉石撞钟,虽轻,却铿锵。

“朕知你们担忧。”

“但也请你们记得。”

“割地之约,未曾由朕之口出,便不应由朕之身承担。”

“可若朕袖手旁观,让那秦老带着‘一州之功’归国,大尧颜面何在?”

“若他人嘲我大尧之君,仅敢藏身朝堂之后,任人割地,朝野信心又在何处?”

“朕是帝王,不是隐士。”

“朕有责任,亦有担当。”

三人听罢,俱是默然。

谁不知萧宁登基以来,力压诸王、平定内乱、扶民安政,其手段与仁政并行,深得民心。

可……这一次,实在太险。

“陛下真要亲自出剑?”许居正再度低声问道,语中已多一分无奈。

萧宁微笑:“朕会‘看着办’。”

“此事未定,亦未定下比剑之日。”

“只是先行准备。”

说罢,他轻轻起身,摆手道:“三位卿家辛苦,今日且退,朕,尚需独思。”

郭仪三人见状,只得拱手而退。

临出门前,许居正顿了一顿,转头望向那仿佛陷入思索的背影,轻声道:“陛下,若再有定议……还望,三思。”

萧宁没有回头,只抬手轻轻一摆:“去吧。”

御书房门扉缓缓关起,外头日色透过轩窗斜洒而入,映在那案几之上,落在那枚雕龙玉印之侧,光影交错。

而萧宁,站在光中,仿佛在与命运对峙。

……

门外,郭仪、霍纲、许居正三人并肩而行,皆无言。

直至御花园转角,霍纲方沉声开口:“他动了心。”

“他已起意。”

许居正叹息:“他是个懂天下的人。”

“但有时候,越是懂天下的人,就越执着于亲手改天换地。”

郭仪望天,眼神幽幽:“陛下是想以剑,封此乱世。”

“只是——”

“这一剑,太重。”

三人并肩而去,背影沉沉,仿若朝局未来,皆系此一念之间。

……

而御书房中,萧宁却已缓步踱至窗前。

他仰头望着那一方暮云微动的青天,目中神色沉凝。

“秦玉京。”

“你来我大尧要一州。”

“可你要得……该是我亲口许的。”

“而不是……旁人代我。”

他负手立于轩窗之侧,风吹起袍角。

那背影,被金光镀了一层金边,仿佛一尊立于乱世之中的天子雕像——

孤绝、坚毅、傲然。

……

御书房中,夜香未散,暖炉犹温。

外头天色渐明,朝阳未破,天边仅是洇开淡金一层,如画卷初展,尚未勾勒细笔。

室中安静得几可闻心跳。

一道素衣身影悄然步入,裙裾无声,一缕长发自肩头滑落,青玉簪轻轻晃动,点出温婉气息。

正是皇后卫清挽。

她手中端着一盏温茶,稳步走至萧宁案前,眉眼如画,唇角噙着熟悉又温柔的笑意。

“夫君。”她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打趣与几分柔意。

“你昨夜未歇,又遣三位大人谈了许久,连朝食都未动,可是太后附身,要把朝局烧穿不成?”

萧宁抬头,一眼看见她,面上沉郁一扫而空。

“挽儿。”他唤她,语声一落,如松风入心,似整座御书房都亮了几分。

他起身接过她手中茶盏,指尖微触,饮下一口后,才轻轻叹道:“茶是好茶,人也最好。”

卫清挽轻笑:“茶是太医院熬的安神雪片汤,入了薄荷与金丝黄菊,缓火养气。”

边说着,她边走到他案边坐下,掌心覆在他衣袖之上,轻轻道:

“你要重新比剑一事,三位大人已劝了,你心里其实早有定论。妾身不多说,只问一句,你已想好后手了么?”

“当然。”萧宁点头,眉宇从容。

“比剑不过是破势之法,不成常局。秦玉京是刃,世人敬之,却也怕之。前朝之所以压得下他,不是因为能胜,而是因为能稳。”

“如今局势初定,若朕避之,那他剑威之下,大尧便永无天子威仪。”

卫清挽凝视着他,良久,点头一笑:“夫君既有此志,那妾身便替你打点兵甲、安置礼仪。你去走龙门,妾身守你归来。”

萧宁转身,揽她入怀,低声笑道:“挽儿,你从来如此,让我心安。”

她靠在他肩头,语气平和如水,却也笃定如山:

“你是天子,不该惧剑。可你也是我夫婿,我不能不担心。”

“朕当不辱你心。”

卫清挽仰起头:“那便由你去比,我在这京中,护你江山。”

二人相拥片刻,天边阳光终于透过窗棂洒落。

这一刻,御书房宛若沐光,肃穆中添了一丝暖意。

萧宁忽而神色一转,眸中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锋锐。

“传旨——”

“宣康王觐见。”

卫清挽微微扬眉,却不惊讶,只是轻声道:“你又准备落谁的子了?”

“子未落。”萧宁嘴角挑起一抹冷意,“不过是……收个局。”

卫清挽一笑,起身为他整了整衣襟:“去吧。”

“这盘棋,你还未赢完呢。”

窗外风过,撩动金丝帐帘,发出轻微的拂响。

御书房的朱门缓缓开启,内侍奔走,传旨之声自宫中回荡。

康王,再一次被请上了这棋局——

只是这一次,他再不是落子者。

而是——被落下的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