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是我求她觊觎我
虽然宁鹤年已然飞升，但到底还不是同假山神撕破脸的时候。并且如今宁鹤年的飞升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所以也可当做一张出其不意的底牌。
象苍将他留在参山暂住，安顿好之后，折澜便一刻不停地来了月林。
她心系楼听许，想看看她是否无恙，因此急匆匆闯入，却不想在月相前看到了星离。
月神司飞升仙，虽然星离作为飞升仙者之首，但此刻月神之位空虚，他本不该频繁来此的。可这短短三日，折澜就已经见了他两次，实难不让她生疑。
“你怎么在这儿？”
仿佛深海之极传来的深邃嗓音令星离一惊，他瞬间收起袖中的匕首，起身朝身后施礼：“见过神君。”
折澜的视线在他身上细细打量，自然并未错过他袖中的匕首，和他慌乱的冷汗。
头顶的人不语，星离更加慌张：“神、神君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折澜眸色沉沉，一道深蓝色海神之力毫无预兆自她面前出现，将星离的喉咙猛地扼住！
星离大惊，抬头对上折澜阴晦如潮的眼神顿觉心惊。他不敢抵抗，因为明知道自己不是折澜的对手，越是抵抗就越是容易惹恼她。
匕首滑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几乎把星离吓破胆。折澜看了眼匕首，而后更具杀意的眼神移到星离脸上。
“神君——神君饶命！我……我并非想要刺杀月相之中的人！”
这一句话可谓不打自招，虽然折澜能看到月相之中蜷缩的楼听许，但那是因为她同为神，自可窥见。
可外人，最起码星离，是绝对看不到的，那他是怎么知道月相之中有人？
“是谁让你来杀她。”
话音未落，星离的双脚已然离地，众仙之首在拥有十成神力的海神面前，也不过是稍微能挣扎片刻的蝼蚁罢了，并无自救的机会。
星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我只是想……杀了她！”
折澜闻言更恼，毫不客气挥出一掌，将星离狠狠拍在桂树上。
神力的桎梏也因此收回，这是给他机会申辩的意思，星离暂且松了口气，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折澜双手持立站在他面前，语气沉沉并无一丝波澜，凌厉的视线仿佛带着千钧重的威压，令星离不敢与其对视。
“你为何这么做。”
星离揉着脖子，沉默许久之后忽然低笑：“神君，这月相之中的人，可是你之前带回来的女子。”
折澜目露不耐：“若想做回凡人，本殿成全你。”
她抬起的手掌看似是要废了星离的修为，星离大骇，又急又恼。
“殿下！我爱慕你这么多年，你难道当真全然不知晓？！几百年来我日日倾慕，对您更是尊崇有加。可您……居然对一个人界的女子那般亲密——”
他目眦欲裂，猩红的眼睛诉说着他的不甘，可对于折澜来说，只觉聒噪。
“只为这个，你便要杀她。”
“对！”星离干脆站起身，“我是飞升仙之首，更是整个太古大陆第一个飞升的人。自认实力、品格都不算差，也勉强能与您相配。即便如此，我也从未把这些妄想说出来，连累您的名声！”
他忿忿转身指着月相：“可这个女子，她凭什么能以肉体凡胎之躯让您对她青眼相待？”
折澜闭了闭眼，她本以为星离来此是有人授意，可现在看来居然只是因为这些无聊的事。
“你自去寻象苍请罪，否则，若要本殿处置，便只有剥去修为，重投人界这一个选择。”
折澜的冷漠刺激到星离，他几乎歇斯底里地怒吼：“殿下！您看不到我的真心？！”
折澜睁开眼，那双深蓝色眼眸仿佛引人深陷的漩涡：“本殿的眼中，只可有她一个。若本殿早知你这龌龊的心意，你早就不再是飞升仙之首。”
“你——”星离怒极，“我龌龊？那她就不龌龊？！明明身无长处还觊觎您，她就是干净的？！”
折澜的声音更冷：“是本殿求着她觊觎。说到底这些与你有何干，再不走，是等着本殿亲自动手么。”
星离双眼发红，他恨得落下泪来，但换不来折澜的怜悯，反而泪光之中，他看到折澜的注意力分明全都在身后的月相上。
好。
你既如此固执地辜负我的情意，那就别怪我了。
星离重新施礼，垂首掩去眸中浓浓的不甘。
“我……我会去寻古神娘娘降罚，不必累着殿下的手，还望殿下……”
“出去。”
星离一噎，咬着牙悻悻离开，临走之前转过头，见折澜正一步一步朝月相靠近，极致怜惜地抬起一只手抚摸着月相，那柔软温和的背影，是星离从来不曾见过的。
他不甘地转回头，化作一道流光离开。
折澜并未在意他的动向，地上那把匕首被一道神力卷起，然后毫不费力毁成几节。
“你可还好？”她喃喃出语，掌心抚摸着月相，微凉的温润之感自掌心传递，令她忍不住轻抚更久。
月相之中，楼听许的影子已经改蜷缩为端坐，折澜能看到许多月白色的光华正在朝她身上凝聚，这表明她的状态确如天道所说，无恙。
折澜总算松了口气，她挥袖关门，历劫之时经历的疲惫和痛苦也仿佛在这一刻重新席卷而来，令她顿感脱力，依偎在月相之下。
折澜的手无意识拥住月相，闭上眼睛时，这微凉的触感甚至也与她曾拥抱楼听许时相同。
两行清泪再度滑落，一开始的无声落泪逐渐演变为低声啜泣。折澜失了端庄，仿佛寄生在月相之上的娇柔藤蔓，颓靡倚在月相旁边。
“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尸身……纵然我重伤穷奇，可你……却终究是回不来了。”
一瞬间，过往的记忆在折澜脑海中飞速掠过，令她更加悲痛欲绝。
是她没能及时提防天道的阴险，也是她没能及时抢回楼听许的尸体。她知道月相之中的人也是楼听许，可她被伤透了心，不是那个会满含笑意看着自己，对她言听计从的楼听许了。
她亲手杀了她的人不算，还没能保管好她的尸身，让她葬在穷奇的腹中，不得善终。
她……已无颜面对楼听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