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圆盘大佬粗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只要活着 ,就有希望

李适之心知肚明,这是陛下要让王忠嗣表态,你要是选对了,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你要是选错了,服丧完,荥阳太守也保不住了,哦不对,应该叫郑州刺史。

像王忠嗣这样的人物,李适之也想留一份香火情,只要能劝得对方赴任河东,李林甫在河东的影响力,基本上就要没了,因为王忠嗣不可能做李林甫的傀儡,人家可不是田仁琬。

所以李适之提前一步做好准备,专门去了一趟王宅,喊上了王震以及在家养胎的王韫秀,一旦王忠嗣执拗,不肯夺情,让他这对儿女好好劝劝他。

王震兄妹特别了解他们的父亲,知道这位亲爹太轴了,很多时候不懂变通,尤其是对待他们兄妹非常严厉,以至于他们非常害怕自己的亲爹。

王韫秀也看得出,这次机会如果把握不住,陛下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所以他们一行人在抵达泰陵的守灵村之后,王韫秀第一时间去见了韦妮儿,希望对方能够帮忙。

“你呀,仗着年轻,竟如此胆大,派人给我来封信即可,何必亲自跑一趟?”韦妮儿挽着怀孕王韫秀,慢悠悠的朝着王忠嗣居住的小院走去。

她跟王韫秀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本来应该是仇人的,结果发展至眼下的亲密关系。

王韫秀道:“事关重大,我担心阿爷不听劝啊,这次要是拂逆了陛下,今后能不能回长安都不知道了。”

“他不傻,你们兄妹还是不了解他啊,”韦妮儿道:

“脑子真要不好使,能做的了三军统帅?他对逆太子那叫愚忠,记住了,愚忠不是过错,只是蠢笨而已。”

王震兄妹,是真的不了解王忠嗣,因为王忠嗣不跟儿女交心,而且长年累月在外,与儿女相处的时间也确实太少了。

王忠嗣住的地方很狭小,一间瓦房,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营造泰陵剩下来的物料,仅仅留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房间。

李适之和王震已经在里面了,不过还没有谈及那个话题。

“贵妃......”韦妮儿一到,李适之和王忠嗣赶忙起身。

韦妮儿压了压手掌:

“本宫听说左相和十二娘他们来了,就是来凑凑热闹,不必拘谨。”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李适之与韦妮儿对视一眼,双方各自传递了一个你清我楚的眼神之后,韦妮儿率先问道:

“左相是奉旨来的?”

李适之点头道:

“御史台接了一桩案子,涉及宗室,已经都查清楚了,陛下不愿声张,故令我谨慎处理,庆王毁谤陛下,背弃宗族,我来之前,已经让宗正卿李璆将庆王一家悄悄带离了这里,终是兄弟,陛下心中不忍,酌情流放岭南。”

王忠嗣顿时皱眉,陛下这是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了啊。

韦妮儿也是诧异道:“庆王一直在服丧,并未离开这里,他是怎么毁谤陛下的?”

李适之清了清嗓子,一脸为难道:

“本不愿说,但既然是贵妃询问,臣也只能是说了,还是当年那回事,就是关于陛下与废太子妃韦氏的谣言,燕公次女已经揭露,是庆王在幕后主使污蔑陛下的,参与者还有窦铮,窦铮是我亲自审的,确认无误,当年这件事,是杨钊奉旨查办,他也奏述,先帝当时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为了维护皇室颜面,故而到蒋岑举为止,高将军也知道。”

王忠嗣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是李琮干的,那也活该被流放了,造什么谣不好,造这种谣,这种事情,就算有,宗室都不能认。

他还是比较相信李适之的,何况还有高力士这个见证人,所以在王忠嗣看来,你能干出这种事,就别怪人家收拾你。

韦妮儿顿时冷哼道:

“不意外,当时出了这件事之后,谁都能猜到是他们干的,所以先帝才将他们带去华清宫亲自看管,张盈盈知情不报,有包庇之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适之笑了笑:“揭发有功,也算是将功折罪了,陛下仁慈,没有再为难她。”

王韫秀赶忙道:“陛下乃仁义之君,实乃天下子民之福。”

也是我们家的福气.....说罢,王韫秀偷瞥了她爹一眼。

李适之这才看向王忠嗣:“陛下让我问你一句话。”

王忠嗣顿时一愣,赶忙道:

“左相请讲,忠嗣洗耳恭听。”

李适之淡淡道:“汝是否愿意夺情起复,出任河东?”

王忠嗣呆住了,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儿女以及韦妮儿,他瞬间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三个今天能凑一起,这是担心自己不乐意,来当说客了?

没等王忠嗣回答,王韫秀第一时间抹泪道:

“陛下之恩宠,臣妾举家不忘,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等的职责。”

韦妮儿则是目光死死的盯着王忠嗣,对方只要一开口有拒绝的意思,她立即就会打断,她不能让王忠嗣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王忠嗣苦笑着摇了摇头,王震与王韫秀顿时心揪到了嗓子眼。

“请左相转奏圣人,为子者孝,为臣死忠,忠嗣先是臣子,才是儿子,我愿赴河东,为陛下主政一方,”王忠嗣正色道。

韦妮儿嘴角微翘,看向松了一口气的王氏兄妹,道:

“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夺情,必有大事交付,河东之地,非大将军不能镇抚。”

李适之微笑点头,从袖中取出圣旨,起身道:

“那忠嗣便接旨吧。”

王震和王韫秀也赶忙起身,来到了自己父亲后面,三人躬身而立,垂首接旨。

李适之正色道:

“寄重者位崇,勋高者礼厚,钦若古训,抑惟旧章,今故防御群牧使丰安军使右卫率府率王海宾之子忠嗣,性合韬钤,气禀雄武,声威振于绝漠,捍御比于长城,战必克平,智能料敌,今河东有任,非卿所能胜任,故忍痛夺情,起复河东节度经略支度营田陆运处置使,兼代州都督,拜太子少保,更赐实封二百户,余如故。”

王忠嗣低头揖手:

“臣忠嗣叩拜,陛下英武。”

韦妮儿朝着王韫秀眨了眨眼,后者则是神情激动的哭出来了。

她爹又起来了,从前给他们夫妇摆脸色的那帮人,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了,太子少保,这是被陛下视为国之柱石了啊。

王韫秀哭哭啼啼的扑进了韦妮儿的怀里,仿佛过往所受的委屈,都想一股脑发泄出来。

王忠嗣看着女儿当下的模样,心知自己当年过于耿直莽撞,连累子女在长安受尽冷眼,一味愚忠只想着报效圣人,结果却所信非人,竟是一弑父之逆贼。

如今回过头再看,人啊,有时候还是要多为自己想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倒了,我的这对儿女可怎么办?

李适之将圣旨交给王忠嗣后,道:

“收拾一下,就回长安吧,无需跟别人通报,悄悄的回,陛下在宫里等着你呢,应有要事嘱咐。”

王忠嗣点了点头:“我这便收拾行装。”

李适之当下还不会走,因为他还要处理好庆王的事情,刚才外面已经有人进来通报,几位亲王当下就在王忠嗣的宅子外面,等着找李适之要说法呢。

庆王琮如此突然的被带走,大家都稀里糊涂的,必然是要追问缘由。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仪王李璲直接就要往里冲,却差点与韦妮儿撞个满怀,幸好被人给拉住了。

李璲瞬间后退,装作惶恐道:

“冒失了,贵妃担待。”

韦妮儿微笑道:“兄长何必如此客气?朝堂之上是君臣,朝堂之下,陛下还是最看重与诸王的兄弟亲情,左相就在里面,几位兄长请吧。”

韦妮儿主动让开门口,她很聪明,丈夫既然要收拾李琮,剩下这几个就需要安抚好,不然大家一块闹,总是会让人头疼的。

李琬等人朝着韦妮儿点了点头,跨过院门,找李适之去了。

......

李琮一家十余口已经被带离了泰陵,进入了新丰县。

当下的新丰县令,就是原来的兵曹参军韩混,他这是沾了韩滉的光了,可见家里能有一个在皇帝面前随时随地都能说上话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李琮是在夜里被带走的,李适之带来的卫士,在武庆的龙武军配合下,翻墙而入,将人悄咪咪的带走了,当时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是在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现李琮一家人都不见了,这才开始慌了神,询问武庆之下,才知道李琮犯了点事,被带走了。

于是李琬他们当时就要去长安面圣,为李琮求情,结果宗正卿李璆拦住了他们,说是李适之会来这里亲自处理这件事。

出,是肯定出不去,武庆不让他们出去,所以他们也只能是耐心的等待,等待李适之的到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不瞒三位,当时很多大臣都认为,你们三位也参与了其中,”

李适之淡淡道:“但是陛下坚决认为,这只是李琮一人的行为,与你们无干,所以只拿庆王、房琯、窦铮三人,其他一概不予追究,陛下仁慈,你们心里要有数。”

颍王李璬皱眉道:“我们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是大兄所为,他是先帝长子,不会去做这种有辱皇室的事情,请左相转奏陛下,请再查此案。”

“怎么查?”李适之道:

“当年这件案子是杨钊主办,先帝当时就已经知道结果了,高将军、吴将军、黎监也都知道,只是圣人深以为耻,将事情压了下去,如今被张二娘给翻了出来,重新彻查之下,才又揪出了房琯和窦铮,这两人都已经认了,事情经过交代的清清楚楚,本相也一一证实无误,案子结了。”

这下子三人傻眼了。

荣王李琬双目一眯,沉声道:

“大兄就算会去做这种事情,又怎么会与张二娘同谋?引诱陆瑜?听起来真是荒唐,这里面的疑点也太多了。”

其实他们三兄弟,心里基本上都认同是李琮干的,因为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恰逢圣人移仗华清宫,结果将他们四个给带走了。

以前可是不带的,为啥就这次带上了?还不是警告他们规矩点?

那时候李琬就私下问过李琮,是不是你找人干的,李琮矢口否认,但李婉能看得出,他大哥在撒谎。

他们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他还不了解李琮吗?

李琬现在唯一怀疑的,就是为什么张盈盈能参与进来?他大哥怎么会想起来跟这个女人合谋?

没错,他怀疑的正是唯一的毛病所在,他也想不到,就是张盈盈给他大哥出的主意,结果呢?他大哥完了,人家没事。

李适之道:

“都查过了,陆瑜背地里仰慕张二娘,所以庆王才会找她帮忙,但是被张二娘拒绝了,无奈之下,只能在京中寻了一位与张二娘容貌相仿的女子。”

“这也太扯了.......”仪王李璲冷笑道:

“编都不会编啊?陆瑜仰慕的是张二娘,换一个人就能行了?”

李适之点了点头:

“是啊,我要是编,也不会去编的这么离奇。”

仪王李璲一愣,苦着脸摇了摇头,也是啊,李适之又不是傻子,这么离谱的理由他想不出来。

“流放岭南,这也太重了,”颍王李璬叹息道:

“我们几个会上奏疏为他求情,请陛下从宽发落吧。”

李适之道:“名义上,流放蛮荒,其实陛下暗中已经有交代,一家子都去广州,何履光(岭南五府经略使)会关照的,已经够宽宏了。”

“让我们送送他吧,”李琬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了,以李琩的性格是忍不了这个的,现在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了。

他们三个要是闹起来,李琩将会被迫将他们也牵扯进去,一并给办了,所以不能逼李琩,那是不给自己留退路。

李琬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妻儿啊。

李适之犹豫片刻后,道:“只能一个人去见,你们商量一下。”

仪王李璲和颍王李璬几乎同时看向李琬。

李适之起身道:“那就走吧。”

李琬点了点头,起身跟上。

新丰县的一座官方客栈,眼下已经被层层把守,韩混见到李适之到来之后,主动上前引领对方进入客栈。

“上意,是万年县衙出不良人,护送庆王往广州,交给何帅之后,就算交接完成,”韩混在路上为李适之介绍了不良人的那个头子。

李适之点了点头,朝那人道:“岭南多瘴气毒虫,备足药物。”

“杜县令已经都准备好了,另有四名医者陪同,以确保庆王一家安全抵达广州,”不良人道。

李适之点了点头,在圈禁李琮的屋子外停下,朝李琬指了指。

李琬叹息一声,走过去推门进去。

屋子里,李琮与妻子窦氏已经是灰头土脸,面上毫无生气,只看这副模样,李琬就猜到,李琩没有冤枉人。

“糊涂啊,这种事情,你怎么就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呢?”李琬咬牙道:

“我们若是知道,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犯这样的错,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份田地?”

李琮已经没什么好辩白的了,人家都查出来了,还有什么辩解的?

他现在只想活命,只想着怎么才能不要去岭南,骤然见到李琬,如同见到最后的救命稻草,赶忙上前抓着李琬的手臂道:

“你务必见到陛下,事情与我有关,但我不是主谋,是张二娘引诱陆瑜去做的,主意也是她出的,你快去长安,一定帮我转奏陛下。”

李琬叹息道:

“我若能去,当下就不是在这里了,你觉得他会收回旨意吗?朝令夕改?他现在是皇帝了,既然确实是你二人合谋,他也只会针对你,大哥啊,你还想不明白吗?有些事情,参与了,就无法挽回了。”

不管怎么说,李琬终究是皇室成员,天生的政治生物。

他相信李琮眼下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他也知道,李琩不会改变主意,因为很简单,李琮和张二娘如果只能办一个,换作是他站在李琩的位置,也会选择办李琮。

很好选的,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怎么选。

李琮夫妇俩一个劲的苦求李琬,李琬也只能假装答应下来,给他们一个希望,带着希望走,他们就会努力的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将来若是有什么大事值得大赦,李琬一定会尽全力请求李琩,将李琮特赦回来,虽然希望很遥远,但是李琬知道,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盈盈,这个贱种!”李琬咬牙切齿,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去痛恨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