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要我死吗？
回到成州之后半年的时间蒋汜都在忙着漫画和动漫的事，眼看着快到了要交回学校给的最后一项任务的时间，蒋汜给近十年没有过交集的九表哥打去了电话
“旭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陆旭是蒋汜二姨妈生的孩子，比蒋汜大了六岁，在家里的表兄妹里排行老九，蒋汜排老十，是最小的一个
小时候蒋汜也是在二姨妈家住过两年的，那两年让蒋汜记忆深刻进骨髓。
那时候二姨妈总是打蒋汜，打到蒋汜整张脸肿的看不见五官，或是直接吐血。而这个九哥总是让蒋汜罚跪，跪在凳子的四个角上，屁股下面立着点燃的香，只要不听他的话就会挨打。对于这些事情记忆力非常强悍的蒋汜搬走以后再也没有跟二姨妈一家人有过来往
这次是没有办法，除了陆旭蒋汜不认识别的建筑公司老板
听着蒋汜说完，陆旭答应的非常爽快
“我就在成州，明天你直接来找我，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之后蒋汜等着陆旭发来地址，看了一眼距离有点远。
毕业之后的这几个月蒋汜在距离肆一工作室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套房，为了工作能够更加的方便。从他这里去陆旭住的地方差不多要三个半小时
第二天早上九点蒋汜就出发去找陆旭了，转了两趟地铁之后又步行了两公里才到。站在路口等着陆旭来接，一个小时后才看见姗姗来迟的陆旭
“我有点事耽搁了，走吧，先去吃饭”
陆旭不提合同的事蒋汜也不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上了车才看见九嫂白雪也在，高高隆起的肚子看起来至少有七八个月了
“姐”
蒋汜礼貌的打了招呼在后座落座，白雪应了一声不再往后看
“还有个人，我们先去接她再去吃饭”
作为有求于人的一方蒋汜没有意见，安静的坐在后面听着陆旭和白雪聊天
接到那个朋友之后陆旭带着几人去了一家牛杂火锅店
看着两盘牛杂下锅，蒋汜开始后悔来吃饭了
除了鸡鸭的郡肝，蒋汜不吃任何内脏。现在人已经坐到了板凳上，再想走是不可能的了。忍着恶心勉强吃了两口蒋汜不再动筷，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陆旭开始给他的那位女性朋友使眼色，最后无奈的自己开口
“汜儿，你跟文文加个好友吧，可以多交流交流”
梁文文和陆旭是同学，后来两个人一起创业，感情也是非常好的。梁文文长得不是很好看还有点胖，一直都是单身的状态。
这次蒋汜过来陆旭就打起了这个心思，让蒋汜和梁文文在一起
为了能够顺利让陆旭签字盖章，蒋汜忍了这一波扫了梁文文的二维码添加了好友
原本蒋汜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结果陆旭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呼吸一窒想要立刻转身离开
“今晚上你就住这儿吧，就睡文文的床”
正要起身直接走的时候蒋汜的手机响了起来，唐静打来的
“喂，什么事？”
“我听你二姨妈说你去找你旭哥签合同了？签完就赶紧回来，有事要跟你说”
虽然蒋汜并不想理唐静，但是这次唐静的电话来的非常是时候
蒋汜把唐静的话复述了一遍给陆旭，嘴上却是一副遗憾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旭哥，家里有事我也没办法”
虽然不是很高兴但唐静毕竟是长辈，陆旭也不好再说什么，结了账带着蒋汜去签合同了
一共要签两份合同，一式两份的三方协议和一份实习证明
陆旭等着蒋汜全部填写完毕在甲方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了国瀚建筑装饰集团有限公司的公章
把签好的合同收好之后蒋汜准备趁着时间还早好打车立刻就走，陆旭锁好公章转头叫住蒋汜
“你现在毕业了打算做什么？要不要来我公司帮我，刚好我缺设计师”
很久以前唐静就给蒋汜说过这件事，陆旭从一开始知道蒋汜选的专业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蒋汜一直都不答应，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不打算做设计师，谢谢旭哥好意，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能帮都会尽量。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单身，我有男朋友。”
既然陆旭帮蒋汜签了这两份合同，那么不管他做了什么蒋汜不喜欢的事情，该记着的人情蒋汜都会记得，该还的时候也绝不抵赖。但是和他朋友在一起的这种还人情方式蒋汜是不会同意的，与其以后多一事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蒋汜走之后陆旭依旧呆在原地，被白雪拍了两下才回过神来
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蒋汜的对象会是男生，突然就觉得有那么一点对不起梁文文了。陆旭走到隔壁房间安慰了一下梁文文
“没事儿，我给你找更好的”
虽然答应唐静会回去只是为了能早点从陆旭那儿脱身，但蒋汜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在打车平台上约了一辆回德州的拼车，蒋汜猜着唐静叫自己回去会是因为什么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还蒋宇钱的事儿了
早就有心理准备的蒋汜第一次感觉到回家是轻松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还给你干爹？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放心，我挣得钱很干净。没什么好商量的，事儿已经做了，只要他答应不再管我，别的都不重要。你觉得眼里没你我还会回来？”
或许是因为蒋汜从小到大都太听话懂事，即便是面对不讲道理的长辈都是乖巧的样子，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唐静原本要骂出口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事发消息，我看到了会回”
“你今天敢出这个门，明天我就让人打断那个顾夜的腿，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蒋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只要不弄死他就不会有事”
原本已经一只脚踏出门的蒋汜硬生生的将那只脚悬在了半空，最后红着眼收了回来
唐静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一个可以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带着他进网吧，进迪厅还不会被查的人，能干净到哪去
但凡唐静是个安分的主也不会遇到蒋汜的亲生父亲代斌那个人渣。
从小被打压着长大的唐静年轻的时候非常的叛逆又张扬。在那个对女性带着严重歧视的年代就能混成一方大姐的人，她说出来的话蒋汜不能不信
八岁那年蒋汜亲眼看着唐建被人欺负带着一身伤回来，唐静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摇了两千多人过来打了回去
最后那个欺负唐建的男人被当场砍进医院警察也没敢抓走一个人，事情是怎么收场的蒋汜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天以后村里的人再也不允许自家孩子跟他一起玩，走在路上背后总会有人指指点点
自从搬到德州开始，作为外来者本就不受当地人的待见，加上口音问题交流变得更加困难。蒋汜好不容易学会德州话最后却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除了周家那对老实的夫妻允许周文强和他待在一起，蒋汜的身边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蒋汜其实很佩服唐静，但是作为儿子他没办法欺骗自己当唐静是个好妈妈
从前那点对唐静的依赖和敬仰，终于被一点点的消耗殆尽，只剩下无奈和忍不住的恨意
“是不是要我死你才能放过我？只有这样你才会满意，是吗？你要我死吗？你说啊！”
这是第一次蒋汜在除了顾夜的人面前变成这个样子。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几近疯狂
梁登因为帮着蒋汜劝唐静结果被唐静赶出去后一直在附近转悠，看见蒋汜回来的时候他就开始担心，一直躲在窗外的墙角里偷听，这会儿听见蒋汜的吼声也不管唐静会不会生气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蒋汜现在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不断的在让他去死，他努力的想要克制住自己，心里想着的都是顾夜
梁登冲进来的时候唐静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她自己泡的果酒，蒋汜站在门口的墙边闭着眼呼吸非常急促，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一样
半拖半扶的把蒋汜带回了楼上的房间梁登下楼坐到唐静对面
“你就不怕他真的去死吗？一定要这样把人往死里逼吗？他是你儿子”
“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要逼着他做对的选择。你的对象是个男的啊，就算我接受了别人能接受吗？我不想下半辈子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说我的儿子是个变态才会喜欢一个男人”
纵使好脾气如梁登也无法再理解唐静的做法
以前他总觉得唐静虽然对蒋汜严格但心里还是爱着蒋汜的，现在他觉得唐静最爱的应该只有她自己
她的面子甚至比儿子来的更加重要
梁登不再说话，安静了很久之后端起唐静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心脏不好就别喝那么多酒”
这次梁登和公司请假回来待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唐静心脏的问题，现在这种状况她不能再喝酒，更不应该生气。后者他拦不住，只能尽力做到让唐静少喝点酒
躺在床上的蒋汜伸手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自从还了蒋宇钱之后他就把戒指戴上了，脖子上也戴着顾夜送的那个戒指项链，手腕上戴着那个情侣手表，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是顾夜送的钢笔。
蒋汜签的所有合同都是用的这支钢笔，他想让顾夜陪着他见证每一个重要的时刻
满心欢喜重新戴上这些，蒋汜以为他可以去见他了，可是现在却只能窝在这个小房间里
蒋汜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还不能做到完全不让顾夜受到伤害，现在还不能去找他。可是他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才能去见那个在等他的人
蒋汜咬着牙控制住了脑海里那些不该存在的想法，最后冷静下来慢慢的睡去
月亮升起来之前的最后一抹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蒋汜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痕隐隐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