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2章 伪装的利器
找到了郑虎丢失的那双鞋,赵成良心里顿时有了底。
这玩意儿,就是捅破陈江河那层伪装的利器!
但他清楚,这把利器现在还不能亮出来,时机未到,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对方狗急跳墙,反咬一口。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能让这双鞋“合理”出现,并能指证幕后黑手的关键人物——枪械教员孙景才。
赵成良分析过,孙景才这个人,能靠着陈江河叔叔的关系进警察学院当教员,说明他本身能力未必顶尖,但肯定懂得攀附逢迎。
这种人,往往色厉内荏,心里头怕事。
陈江河能指使他配合栽赃郑虎,多半也是抓住了他的某些把柄,或者许诺了什么好处。
现在事情可能败露,孙景才心里绝对比谁都慌,生怕自已成了替罪羊。
这种人,只要施加足够的压力,撬开他的嘴并非不可能。
打定主意,赵成良开始寻找接近孙景才的机会。
下午的枪械理论课,正好是个契机。
孙景才在讲台上讲解着枪支的日常维护和保养要点,唾沫横飞,讲得倒也还算专业。
赵成良坐在、此刻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焦虑的脸上。
“……枪支的清洁和上油,直接关系到射击的精准度和安全性,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
孙景才讲得正起劲,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台下,正好与赵成良若有所思的眼神对上。
孙景才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被赵成良这么一看,他竟然有点心虚,连忙移开视线,继续讲解。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学员们纷纷起身离开。
赵成良却不急着走,他拿起笔记本,慢悠悠地走到讲台边。
“孙老师,”赵成良脸上带着请教的谦逊笑容,“刚才您讲的那个枪管内部螺旋膛线的清洁方法,我还有点没太明白,能不能再给我详细说说?”
孙景才正收拾着教案,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赵成良,勉强挤出个笑容:“哦,这个啊……其实很简单,就是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避开赵成良的目光,手里的动作也显得有些仓促。
赵成良点点头,像是真的在认真听讲,嘴里却“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唉,孙老师,你说这丢枪的事儿,学校查得怎么样了?郑虎那边,有消息了吗?”
孙景才手一抖,教材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稳住心神,干咳了两声:“这个……这个是学校领导在负责调查,我……我也不太清楚具体进展。不过,学校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也是,”赵成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意有所指,“不过这事儿也真是蹊跷,好端端的枪怎么会跑到郑虎柜子里去呢?郑虎那人虽然冲动,但看着也不像干这种偷鸡摸狗事儿的人啊……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搞鬼?”
“咳咳!”孙景才被赵成良这句“故意搞鬼”呛得猛咳起来,脸色都有些发白。
他慌忙摆手:“赵成良同志,这……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的事……影响不好!”
“我也就是瞎猜,”赵成良笑了笑,目光却紧盯着孙景才闪烁的眼神,“不过话说回来,孙老师,您是枪械教员,枪库那边的情况您最熟悉。那天下午射击训练结束,枪支入库清点的时候,您一直都在场吧?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孙景才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强作镇定,“我当时……清点了一部分就……就有点急事先走了,后面的事是小王负责的……我不太清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赵成良对视。
赵成良心中冷笑,果然有问题!孙景才在撒谎!他明明是枪械教员,枪支入库这么重要的环节,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提前离开?除非……他是故意避开,或者他本身就参与其中!
就在赵成良准备进一步追问的时候,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孙老师,赵成良,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陈江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明显的探究和警惕。
看到陈江河,孙景才像是找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符,脸色更加难看,连忙道:“没……没什么,赵成良同志就是问我点枪械保养的问题……对,保养问题!”
陈江河“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到孙景才身边,看似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老师可是咱们学院的枪械专家,成良你有问题多向孙老师请教是应该的。不过孙老师,一会儿黄副校长好像找你有点事,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你可别忘了。”
这话看似平常,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既是提醒孙景才别乱说话,也是在向赵成良宣示他对孙景才的“掌控力”。
孙景才连忙点头哈腰:“哎哎,我知道了,谢谢陈主任提醒,我这就过去!”说着,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教室。
陈江河这才将目光转向赵成良,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成良啊,对郑虎的事儿,你也别太上心了。有些人啊,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训练上,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分心,你说对吧?”
“陈主任说的是。”赵成良面色平静,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陈江河越是紧张,越是想控制孙景才,就越说明孙景才是关键!
看着陈江河那自以为是的背影,赵成良知道,自已必须加快行动了。陈江河已经起了疑心,说不定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来。
当天下午,陈江河就找了个借口,把孙景才单独叫到了训练场的一个僻静角落里。
“老孙,”陈江河递过去一支烟,语气带着几分敲打的意味,“最近……没什么不对劲吧?”
孙景才接过烟的手有些抖,勉强笑道:“没……没什么啊,陈主任。”
“没什么就好。”陈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却不轻,“我可跟你说,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郑虎那事儿,已经定了,谁也翻不了案。你呢,就安安心心当你的教员,别瞎想,更别乱说话。不然……到时候船翻了,谁也跑不了,明白吗?”
孙景才被他拍得肩膀生疼,心里更是又惊又怕,连忙点头哈腰:“明白,明白!陈主任放心,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这就对了。”陈江河满意地点点头,又低声警告了一句,“那个赵成良,我看他有点不安分,你离他远点,别跟他瞎掺和。他要是再找你问东问西,你就说不知道,或者直接来告诉我!”
“是,是!我知道了!”孙景才连声应道,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陈江河越是这样强调,他越是觉得不安,总感觉这事儿迟早要败露。
接下来几天赵成良则继续寻找机会,不动声色地给孙景才施加心理压力。
他会在走廊里“偶遇”孙景才时,看似无意地提起“听说学校对枪支管理要进行一次大整顿”,或者在食堂吃饭时,跟赵志刚他们讨论某个“冤假错案”的案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邻桌的孙景才听到。
每一次,赵成良都能观察到孙景才那越发不安的神色和躲闪的眼神。
与此同时,陈江河也感受到了压力。他发现孙景才最近总是心神不宁,而且赵成良那帮人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必须尽快让事情尘埃落定,甚至……得给赵成良找点麻烦,让他没精力再盯着郑虎的事!
一个阴险的计划,开始在陈江河的脑海中酝酿。
一天下午的体能训练课,进行障碍跑项目。
轮到赵成良时,他正全神贯注地翻越一道高墙,准备落地。就在此时,紧随其后的一个学员,仿佛脚下拌蒜,“哎呦”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赵成良落地的方向撞了过来!
这一下又快又猛,角度也极其刁钻!如果被结结实实撞上,轻则扭伤,重则骨折都有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赵成良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敏捷身手,硬生生在空中调整了姿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主要冲击力,只是落地时脚踝被带了一下,传来一阵刺痛!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赵哥!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学员连忙爬起来道歉,脸上却看不出多少歉意,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周围的学员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赵成良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脚踝,站起身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只是轻微扭伤,并无大碍。他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向那个“肇事”的学员,又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愕然和失望的陈江河。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众人摆了摆手:“没事,训练意外,都散了吧。”
但他心里清楚,这绝不是意外!陈江河,终于开始按捺不住,对他下手了!
这次是侥幸躲过,下次呢?
赵成良眼神一凛。看来,必须加快进度了,否则不仅郑虎救不出来,自已恐怕也要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关键的突破口——孙景才。是时候,给他上点更猛的料了!
当天晚上,赵成良没有再直接去找孙景才。
他知道,经过白天的试探和陈江河的“提醒”,孙景才现在肯定如同惊弓之鸟,直接接触效果不大,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他需要换一种方式,一种能让孙景才感到真正恐惧,不得不寻求自保的方式。
深夜,当所有人都已进入梦乡时,赵成良悄悄起身,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溜出了寝室楼。他的目的地,是那个他早已观察好的,学院围墙外的公共电话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