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山河无恙，长生对话
雪月城，苍山一处别苑之中。
李长生一袭白衣，负手而立，遥望天启方向。
山风拂过，撩起对方的一缕长发，一张少年般的面庞，让人不得不感慨，岁月何其残酷，但又对他何其优待，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渊，仿佛看尽世间沧桑。
忽然，李长生眉头微动，轻轻叹了口气。
“都死多少年了，还这么喜欢操心。”
空气中，一道人影从虚无之中走了出来，若隐若现，声音如同从远古传来：“李长生，你......果然还活着。“
李长生嘴角一抽，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你都还没彻底消散，我怎敢先走一步？“
萧毅的虚影悠悠一叹，虽只是意志投影，却仍带着帝王威严。
“我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后辈，想请你出山帮帮他。“
李长生摇头。
“我早已不问世事。雪月城的三位城主足以代表我的态度。“
“那孩子很像当年的我们......年少时的我们。“
萧毅的虚影目光深邃。
“他得到了天斩剑的认可，却不愿做那执棋之人，而是想掀翻整个棋盘。”
李长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有意思。不过......年轻人应该有他们的江湖。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掺和了。”
萧毅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也罢，那就让他们自己闯吧。”
“放心。”
李长生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似是安慰地说道：“若真到了那一步，会有人出面的，你一直都在剑阁沉睡，可能不知道，最近的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小道士......惊才绝艳的小道士，他跟我当年很像，也是萧楚河的朋友，有一点不同，他的境界比我高，比当初那个时候的我高，也比现在的我高......”
萧毅虚影一怔，似乎并不相信，李长生有多么变态，他可是很清楚的，就算是秉天地气运而出的自己，面对李长生时，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很难想象，天地之间还有人比李长生还要厉害。
“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
李长生忽然无言，对方的确错过了很多的东西，但这并不是对方想错过，倒像是命运在捉弄他。
“是啊！的确错过了不少的事情，不过有些事情看多了，总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
“如今的天启，皇帝仍在，那个小子得到了你的认可，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萧毅虚影一晃，洒然一笑。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就像你说的，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管那些作甚.....”
李长生呵呵一笑。
“你啊~~还是这个爱记仇的小性子，就算是死了，也一点没变。”
“老伙计，真想再和你大醉一场，天南海北地聊一聊，你说我们当初假想的那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
李长生眼底闪过追忆，一个理想，将两个不同的人吸引到了一起，他们拿起手中的剑，劈向了浑浊的人世，想着建立一个理想的邦国。
可最后因为种种，让这个理想化为了空谈。
“存在的......”
李长生沉默许久，不禁喃喃自语。
眸中似有一剑冲天而起，剑光如同一轮大日，照亮了无边苦海，照亮了昏沉浊世，照亮了那条隐藏于黑暗中的路。
萧毅身形开始消散，他这个神念能够留到现在，不过是借助了北离王朝的龙运，如今萧楚河得了传承，那他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希望那孩子...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剑阁最后一关的大殿之中。
天斩剑在萧瑟手中绽放出耀眼光芒，剑身古朴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流淌着金色的光晕。
萧瑟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剑身传来，与他体内的真气产生共鸣，在经脉中奔流不息，原本逍遥天境中期的瓶颈在瞬间便被强横的真气冲刷开来。
“剑仙境......”
感受着经脉之中澎湃无比的真气，萧瑟心头一惊。
只是下一刻，他的眉头又再度皱了起来，因为那股强横的真气在他突破大逍遥天境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继续运转，搬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难道？？”
萧瑟心里忽然窜出一个惊人的想法，萧毅在剑阁之中留下的传承，可能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惊人。
“啵~~”
一道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声音响起，萧瑟只觉得眼前一黑，天地倒悬，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这里是？？”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这片天地的上空，他站在那里，俯瞰下方，入眼之中，是战阵厮杀，是血染疆场，是生灵涂炭。
“幻境？？”
萧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过他能察觉到此处应该是一座幻境。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疆场中央，耳畔铁蹄声渐如雷鸣。那道俯瞰天地的人影袍袖一甩，万军厮杀之景骤然凝滞，转而化作无数血色剑意纵横交织，每一道皆蕴含裂土分疆的霸烈之势。
“帝王心非居高临下，而在背负苍生。”
人影的声音与萧毅重叠，一柄玄铁重剑自九霄坠下，插在萧瑟面前三尺之地。
剑身刻有山河纹路，其上一道裂痕贯穿剑脊——正是天斩剑本相。
萧瑟闭目，幻境中十年烽火如走马灯掠过，心湖之上好似砸下一块巨石，掀起惊涛飓浪。
他见流民跪地捧土，哀嚎“王侯之争，何苦累我妻儿”；他见老卒独守残旗，以断枪为碑刻“埋骨处即家国”；他见少年帝王执剑指天，又于寒夜枯坐，紧扣心门，喃喃失语……
“原来如此...”
萧瑟忽然握住剑柄，周身真气逆冲云霄。那血色剑意竟纷纷崩碎，化作莹白流光没入天斩剑中。剑身裂痕渐愈，浮现出星辰般的金色光点。
“裂国非为杀伐，而是以剑为界，划一方山河无恙！”
霎时天地倒卷，幻境尽数融入萧瑟眉心。现实中剑阁剧烈震动，萧瑟衣袍无风自动，背后浮现出万里江山虚影。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萧瑟眼神有些复杂，当初的先祖竟也是这般理想吗？
阁外雷云翻涌，天启城中有数人抬首，看着那升腾而起的异象，神色颇为复杂。
“入神游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