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道剑仙悟道 峰回路转
山风呼啸，卷起满地染血的残叶与碎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灼的气息。
赵玉真凌空而立，衣袍猎猎，桃木剑穗在风中轻晃，如一抹残阳下的孤影。
他垂眸凝视鬼鸦消散之处，那里好似仍有一缕执念萦绕不散，似一缕轻烟，倔强地不肯随风逝去。耳畔那声轻若叹息的“小依”仿佛仍在回荡，带着几分温柔，几分悲凉，与方才那场血腥厮杀形成刺目的对比。
“执念化劫，劫生因果……”
他低声呢喃，眼底道韵流转，深邃如渊。
此战他亲身经历，感悟颇深。鬼鸦以幽冥煞丹强催鬼道，临死前却唤出如此温软的名字，宛如雷雨夜中乍现的萤火，微弱却真实，违和却动人。
或许世人永远不会想到，这个屠戮数万人的魔头，心底也曾有过挂念之人。
“这狗屁的世道......”
赵玉真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讥讽，几分无奈。他似乎终于理解了莫衣为什么会有那种执念，也理解了赵守一为什么会出手相助，若是说莫衣求的是心底的执念，那赵守一求的是一个希望。
目光扫向另一侧，山崖上空无一人，唯有剑气残留的痕迹，证明洛青阳与萧羽曾在此遁逃。他指尖轻抚桃木剑身的纹路，似在梳理方才的种种脉络，忽而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一个‘渔翁’局中局。”
若是他猜的不错，之前岩洞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洛青阳和萧羽设下的局，利用的是人心的贪婪，从而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只是可惜，最后两人也未能如愿以偿，先是被自己横插一脚，无法接触到鬼鸦，后来赵守一出手，算是彻底断了两人的念想。
想到这里，赵玉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那一剑的风采。
“归真境啊~~~”
一炷香后，一道身影冲天而起，直入青冥。
“要不把小仙女给接回来吧？天启还是太危险了。”
声音随风而散，只余满地狼藉，有人曾问什么是江湖，其实这便是江湖，世道多艰，一入江湖便没了回头路，只叹江湖几人回？
另一侧，萧羽与洛青阳一路疾驰，不敢停留。
赵守一那一剑的威势太过骇人，即便已逃出数十里，萧羽仍觉脊背发寒，仿佛那道斩灭鬼鸦的剑意仍悬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义父，我们接下来……”
萧羽喘息未定，正欲开口，却见洛青阳忽然抬手示意噤声。
四周山林寂静，唯有风声呜咽。洛青阳目光凝重，低声道：“此处气息有异。”
萧羽这才察觉，他们竟不知不觉逃至孤鹜山地界——正是先前鬼鸦与雷无桀、赵玉真大战之处。
山间草木焦枯，岩壁裂痕遍布，显然那场激斗的余威尚未散尽。更诡异的是，空气中仍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如游蛇般缠绕山石，正是鬼鸦撤退后残留的幽冥鬼气。
“这是鬼气？”
萧羽眉头紧锁，忽然发现周遭的鬼气越发浓郁，仿佛受到某种牵引，正朝他们聚拢而来。他心中一沉，下意识摸向怀中，指尖触到一物，阴凉刺骨。
是那枚森白骨哨！
此物本是鬼鸦交给自己的信物，主要是用来控制药人的，一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料此刻此物竟隐隐震颤，发出细微嗡鸣。
“它在吸收鬼气！”
萧羽瞳孔微缩，只见骨哨表面浮现出暗紫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未等他反应，骨哨陡然脱手飞出，悬浮于空，引动四周鬼气汇聚成一道幽光，直指山腹深处。
洛青阳眉头紧锁，对于这种情况，他似乎也没有预料到，想了想他沉声道：“有古怪，小心为上。”
萧羽站在原地，目光之中满是纠结，说实话，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那部鬼道功法，如今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就是鬼鸦所留的后手。
最后萧羽目光一凛，只剩歇斯底里的疯狂。
“义父，我想试试。”
洛青阳心里轻叹一声，就当下的情况来说，萧羽若是想要破局，选择并不多，眼下便是一种，随后他持剑跟了上去。
二人循着幽光指引，穿过崩塌的岩缝，竟发现一条被碎石掩埋的隐秘甬道。骨哨悬于洞口，幽光大盛，似在催促。萧羽咬牙踏入，洛青阳紧随其后。
甬道曲折向下，越往深处，鬼气越浓。岩壁上刻满狰狞鬼面，瞳眶处镶嵌着人骨，森然可怖。
行至尽头，一方天然石洞豁然呈现——洞顶垂落无数钟乳石，滴滴黑水坠入中央血池，池中浮沉着一具青铜棺椁，棺盖半开，露出半卷暗紫竹简，隐约能够看到“九幽”二字。
“《九幽鬼典》？”
萧羽呼吸一滞，心头大喜过望，这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居然峰回路转。
骨哨忽地坠入血池，池水沸腾翻涌，棺椁轰然洞开。竹简旁还有一卷竹简，最外侧有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药人，好像是刚写上不久，萧羽嘴角一抽，这字迹他认识，是鬼鸦所留，其中的内容他也猜到了，“药人”炼制之法！
“义父，现在看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羽哈哈一笑，伸手抓向竹简。
只是他指尖触及瞬间，洞中鬼气如潮水般朝他涌了过来，耳畔响起万千怨魂嘶吼。他闷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掌，眼神之中流露了一丝后怕。
“怎么会这样？？”
洛青阳轻叹一声，鬼道功法本就邪厉，一经用出，吞人生魂，噬人血肉，壮大己身，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只是萧羽自小便锦衣玉食，哪里接触过这些，所以一时受惊便松开了手。
“羽儿，现在你还想要此物吗？？”
洛青阳再度开口。
这一问是在给萧羽一个机会，也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天启皇城之中势力太过复杂，若是萧羽能够主动放弃那个位置，以他如今的修为，保住他和易文君的小命应该不难。
“义父，你知道的，如今的天启还有我选择的余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