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签字
东州大厦三层的珠宝展厅永远亮如白昼。
霍悦宜站在宋氏专柜前，指尖抚过玻璃展台。
三天前西唐拍卖行的鉴定报告正安静地躺在她手机加密文件夹里。
“小姐确定要看这件？”男导购斜倚柜台，指尖在玻璃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他扫过霍悦宜两人身上穿的衣服，没有logo的私人定制款，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不过是普通货色。
霍语刚要开口，霍悦宜抬手止住她的话头。
袖口下滑，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手链，上面镶嵌的粉色蓝宝石和展示柜里的如出一辙。
导购显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还在用美甲刀修整指甲：“这是我们首席设计师的镇店之作，碰坏了怕您赔不起。”
展厅水晶灯突然暗了一瞬。
霍悦宜贴近展柜，孔雀石胸针在领口幽幽泛光。
在溪市的卡兰拍卖会上，她亲眼见过同系列海螺珠宝石耳坠被神秘买家以一百二十万拍走。而眼前这件......
“珠层厚度不均，强光下有气泡纹。”她直起身，声音像浸过冰霜，“用人工养殖珠冒充天然海螺珠，宋氏现在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导购脸色瞬间惨白，还未等他解释。
这时电梯间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宋嘉容的特别助理林薇抱着文件疾步走来，胸前工牌在灯光下明晃晃地反着光。
两个保安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展厅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霍小姐，宋总让我送检测报告过来。”林薇恭敬递上文件夹，转头对导购冷笑。
“通知你们经理，三分钟后带着本月质检记录到vip室——如果他还想保住职位的话。”
霍悦宜翻开报告，指尖划过“镍含量超标”的红字标注。
这是她让宋嘉容准备的杀手锏，叶春华为压缩成本使用劣质金属，长期佩戴会导致皮肤过敏。
纸页翻动间，她瞥见导购正在偷偷擦拭额角的冷汗。
“等等。”霍悦宜忽然盯着展示柜里另外一件珠宝，“麻烦取那对蓝钻袖扣。”
导购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对客人来头不小，双腿开始打颤。
当扫码枪‘滴’地扫过价签，机械女声报出“一百八十七万”时，整个柜台鸦雀无声。
隔壁专柜的顾客纷纷侧目，保安手中的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小姐，要……要包装吗？”导购的声音带着哭腔。
霍悦宜将黑色礼盒推给林薇：“捐给东大的珠宝设计专业当教具吧。”
她转身时，又想到什么，扭过头，“告诉叶春华，我要她亲自签字的质检承诺书——顺便问问她，宋氏展厅什么时候改成菜市场了？”
林薇低头憋笑，指挥保安封锁展柜。
霍悦宜走向电梯时，听见身后传来经理气急败坏的吼叫：“立刻下架所有含镍饰品！给这位先生办离职手续！”
地下停车场弥漫着机油与冷气混合的味道。
霍悦宜刚坐进车后座，手机屏幕便在昏暗车厢里亮起。
宋嘉容发来的文件正在传输，进度条像条幽蓝的蛇蜿蜒爬行。
“叶春华已经出发去签合同了。”霍语将平板递过来，监控画面里叶春华的车刚刚离开宋家别墅，“她果然带着宋越泽。”
“让法务部准备好《司空系列设计版权转让协议》。”霍悦宜熄灭屏幕，“记得在第十二页附加条款加上，叶春华不得再使用司空系列图纸。”
轿车驶出地库时，正午阳光刺破云层。
路过东州港口时，霍悦宜降下车窗，咸涩的海风卷着远处游轮的汽笛声扑面而来。
到了宋氏珠宝公司，叶春华和宋越泽已经在会议厅等待。
进门时，叶春华正在补妆，宋越泽把玩着新买的腕表，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浮夸的金光。
她记得这块表官网售价二百三十万，而宋氏珠宝上季度净利润刚够买五块这样的表。
“霍小姐到了。”叶春华笑容满面，“您去宋氏珠宝的柜台应该告诉我一声，我让阿泽陪着你。”
霍悦宜在会议桌另一端落座，并未接她这句话，只是静静看着叶春华。
“霍小姐要的质检承诺书。”叶春华推开烫金文件，指甲上的碎钻在纸面划出细痕，“不过司空系列的设计版权，你看我们是不是能再商量一下？”
“司空系列的图纸很多，不如你拿走一半？好歹给我留个纪念……”
“叶总怕是误会了。”霍悦宜翻开文件夹，指尖点在附加条款第三项，“我们要的是原始设计图，不是成品版权。”
宋越泽突然起身，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霍悦宜，你别太过分。”
叶春华在桌下狠狠踩住儿子的脚，面上仍端着得体笑容：“司空系列是宋氏根基，霍小姐这个要求......”
“不如先看看这个？”霍语适时推门而入，将平板电脑转向母子二人。
“听说宋少爷上个月在赌场又输了八千万。”霍悦宜转着钢笔，“不知道宋津先生知道，是会先打断儿子的腿，还是冻结宋越泽手中所有的卡。”
叶春华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终于出现裂痕，她知道后就立刻把这笔账平了，可霍悦宜还是知道，并且还拿到了宋越泽在赌场的视频。
“霍小姐真是准备周全。”叶春华突然笑出声，拿着钢笔准备在合同上签字，“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司空系列的设计图早在二十年前就......”
笔盖合上的那一刻，霍悦宜忽然按住文件：“叶总不检查下附加条款？”
在叶春华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她指尖按在在第十二页右下角，叶春华女士自愿放弃对司空系列设计图著作权的所有主张。
叶春华猛地站起身，精心搭配的套装撞翻了桌上的茶水。
她终于看清合同封皮暗纹，那是先夫人最爱的铃兰图案，每片花瓣都藏着她专属的印记。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叶春华突然暴起，抓起水杯就要砸向霍悦宜。
守在门外的保镖瞬间推门而入，“请叶女士冷静一下。”
霍悦宜慢条斯理地收起文件：“三天前贵司送往检测的那批‘天然’珍珠，检测报告应该快到宋先生邮箱了。”
她看了眼腕表，“对了，今早的董事局临时会议，宋嘉容先生代持的32%股份刚好过半数表决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