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无边之海(五)

天刚蒙蒙亮,船务组在广播里循环播报了消毒通知,要求所有乘客待在自己的房间,以防走廊的消毒液对健康产生损害。


被吵醒的乘客纷纷拨打房间的电话向前台和船务组投诉,船长一边焦头烂额地指挥手下向船上的贵宾们道歉,一边面带恐惧地对穆迪等人说道:“你们,你们这群怪胎,快用你们手里的小棍子去抓那个杀人犯啊!”


时间不多了。穆迪带着实习傲罗们赶紧行动起来。


他们在走廊上,打扮地像麻瓜消毒员一样,仔仔细细到处喷洒一种特殊的魔药。


这种魔药能够吸收魔力然后引发特殊的波动,这种波动能够激发啸叫咒。


魔药是莉莉抓紧时间通宵熬制出来的。


配方来自斯内普。


莉莉解释:“我前几天跟西弗聊天的时候,随口抱怨了一句探测器只能监测黑魔法波动却无法监测普通魔法波动,太不方便了。他告诉我,他最近在做一个类似的课题,可能会弥补这方面的不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出成果了。”


实际上,斯内普的这个研究课题是凯瑟琳在登船前就请求他帮忙做的,正好现在他的成果出来了,由他转告莉莉,也许抓人就会变得简单一点。


凯瑟琳独自一人,安静地待在厨房的大储藏间里,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她翘着脚,一下一下点着地板的哒哒声。


她无聊地转动着魔杖,这里被喷洒的魔药被她用相反作用的魔药覆盖了,她随后破解了啸叫咒。这里,她可以肆无忌惮使用魔法。


两个小时后,广播通知消毒结束,人们可以从房间出来了。


没过多久,隐隐约约的啸叫声从屋顶上遥远的地方传来,伴随的还有尖叫声。


一瞬间又没了声音,仿佛骚乱突然戛然而止。


凯瑟琳心想,也许结束了,只是不知道罪犯是逃走了还是被抓住了。


她站起来,正打算走出储藏间,忽然听到了什么,似乎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立刻停下,躲在门后,隐去身形。


一个穿着兜帽的蒙面人冲进来,猛地锁上门,一甩魔杖,把亮闪闪的不锈钢大门加固了好几层。


“统统加固!坚不可摧!悄无声息!”一道低沉的女声在疯狂施咒。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只能用人偶替代了。”女人绝望地低声念叨,“伟大的死亡之神,请原谅我的怠慢,地狱之门的最后开启期限将至,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她打开手提箱,从里面取出两具人偶,又跑进小隔间,从冰柜里拖出三具尸体,把他们腿分开,脚对脚,排列成五芒星的形状。


嘭!嘭!嘭!


储藏间被加固的大门震动起来,似乎是傲罗们在试图爆破。


女人的手开始发抖,她从脖子上掏出一个驴皮口袋,颤抖的双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把口袋打开。


看得凯瑟琳都想帮帮她了。


女人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用牙咬开口袋的系绳,倒出里面一块闪烁着诡异光泽的黑水晶。


凯瑟琳看清楚了,水晶里面流淌着的是金色的星铋。与此同时,她胸口的小猫戒指开始发热。


“宫城羽衣,或者我应该叫你凯莉·墨瑞克?”凯瑟琳开口问道。


“谁?”女人吓了一跳,兜帽从头顶滑落,露出她的脸。她眯眼看向话声响起的地方,看到了凯瑟琳撤销幻身咒后渐渐显出身形。


“你是谁?”宫城像惊弓之鸟一样,猛然发动攻势,咒语像雨点一样飞向凯瑟琳,“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凯瑟琳挡掉她的进攻,朝宫城逼近:“上次见你,你跳窗逃跑了,怎么,现在你不认识我了?我亲爱的大提琴手同事?伪装得够好啊,我居然没有发现你是个巫师。”


“原来是你!”宫城大喊,“是你坏我好事!要不是你,我早就凑够5具尸体了!去死吧!”


一道道绿光闪过,凯瑟琳躬身躲开,把一个翻倒在地的冰柜变成一只巨大的北极熊,替她阻挡索命咒。


北极熊被击中后倒下,庞大的身躯将宫城撞翻在地。


“噼啪爆炸!”宫城趴在地上大喊。


所有冰柜炸开,火花四溅,冻肉碎片满天飞。凯瑟琳不得不撑起统统加护保护自己。


宫城被碎片击中,身上破了好几道口子,鲜血从她黑色衣服从洇出。她顶着烟尘爬向那几具尸体,身下留下了一道血印子。


她手指沾了血,疯狂在地上画着什么符号。


烟尘散去,凯瑟琳看到宫城不管不顾地打算完成献祭仪式,立刻阻止,但被宫城的咒语挡掉了。


宫城拼尽全力在她四周撑起一个强大的透明防护咒语,凯瑟琳一时间很难破坏掉。


她焦急地看着宫城在尸体组成的五芒星中间跪坐,手中捧着黑弥撒水晶,嘴里嘟嘟囔囔,默念着献祭祝词。


宫城身上的血也染红了黑水晶,黑水晶发出诡异的光,黑色的漩涡在她头顶形成,越来越大,朝储藏室外面扩散。


凯瑟琳的心沉下来,抬起手臂,魔杖对准疯狂的宫城,平静地喊道:“阿瓦达索命。”


储藏室大门外,穆迪等人都看到了黑色的漩涡,他们停止爆破大门,惊疑不定地望着头顶不断变大的黑色漩涡。


“她在里面搞邪教仪式!西里斯!赶紧先撤销你的反幻影移形咒,我们必须先阻止她!”詹姆大喊。


西里斯立刻照办。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上罪犯会不会有机会逃跑了,他们的首要任务是阻止这个献祭仪式。


他撤销反幻影移形咒后,立刻原地消失,第一时间显形在储藏室门后。


他站在一片废墟中,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绿光击中了正在举行仪式的那个亚裔女人。


亚裔女人倒下了,手里的黑水晶骨碌碌滚远了,恰巧滚到了凯瑟琳脚边。凯瑟琳弯腰,捡起黑水晶。


“等一下!”西里斯大吼一声。


但凯瑟琳头也没回,微微扭动脚脖子,打算幻影移形离开这里。


西里斯扑过去,抓住了她的脚脖子,跟着她一起消失了。


门外,穆迪詹姆他们看到西里斯消失了,就明白反幻影移形咒语已经撤销了。


他们正打算跟着幻影移形进去,这时候莉莉忽然喊道:“等一下,你们看!”


她指着头顶,黑色的漩涡正在飞速地消失。


“干得漂亮啊,大脚板!”詹姆高兴地喊道,“看起来仪式被打断了!我们赶紧进去帮他!”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大门忽然塌了。


“等一下,刚刚大门还坚不可摧呢……”詹姆有些吃惊。


“说明给大门施咒的人已经死了。”穆迪神情严肃,举着魔杖走进储藏室。


他们被满地狼藉惊呆了,尤其是,废墟中间的一块空地上,七零八落的几具尸体。


“那个浑身是血的亚裔女人!她……”


“她死了。看起来是死于索命咒。”穆迪在检查尸体。


“等一下,西里斯呢?”詹姆环顾四周。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造成这么巨大的破坏。现场还有其他人。也许他去追那个人了。”穆迪推测道。他试图用踪迹立现,没想到金沙组成的缥缈痕迹很快就被黑色的漩涡破坏了,痕迹被炸成一片模糊的沙尘暴。


“黑魔法干扰?”莉莉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黑弥撒献祭仪式太邪恶了。”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等西里斯回来后,我们才能知道。”穆迪皱着眉头看着满地废墟,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后,说,“我们先清理一下现场,把这些碎肉挑一挑,不然麻瓜们得饿死了。”


先把尸体搬运到小隔间的冰柜里,然后他们各自散开,每个人各负责一个角落,步调一致地挥舞着魔杖,被炸成碎片的冻肉、冻鱼以及冰柜恢复了原状。


然而,还有一个冰柜还是碎片状态,无法修复,地板上和墙上也留有些许孔洞。


“黑魔法的破坏。只能把它们扫进垃圾堆了。”穆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时间慢慢过去,西里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詹姆不断摸出镜子,查看是否有留言。他目光闪烁,眼含焦虑。一旁的莉莉看在眼里,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起身离开储藏间。


詹姆只好跟着莉莉出去。


“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莉莉绿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詹姆,似乎能穿透他的内心。


詹姆感觉自己瞒不下去了,他怕莉莉生气,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凯瑟琳在船上。我怀疑西里斯是去追她了……”


他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


“这么说,那些黑魔法……还有之前西弗……”莉莉快速思考着,抬头,语气坚定,“这件事先不能告诉阿拉斯托,我们等西里斯的决定。”


*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了,她惊了一下,一时分神,没想到就此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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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幻影移形的目的地。


噗通一声,她落入了无边的大海,脚上还挂着紧追不放的西里斯。


她用抽离咒迫使他放手,再一次幻影移形,没想到这次他把魔杖变成绳子紧紧缠住她的腰,又跟牛皮糖似的跟了上来。


依然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只不过远处似乎有一座岛屿,绿油油的。凯瑟琳已经彻底搞不清方向了,她的魔力尚且不能支撑她从大西洋中央幻影移形到任何一个国家。


她奋力游着,把头伸出海面大口喘气,心想着到底该怎么甩掉西里斯。过了几秒钟,她发现腰间缠绕着的绳子松开了。


她回头,看到西里斯紧闭着双眼,绳子一端从他手心脱落,变回魔杖,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沉入大海深处。


血迹从他的衣服袖口里蔓延出来。


是分体。


一定是西里斯第二次跟随她幻影显形距离太远,也太勉强了。


凯瑟琳急了,一头扎进海里,游向西里斯,一把捞起他,支撑着他的脑袋浮出水面。


“醒醒啊,西里斯!”凯瑟琳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把手指放在他鼻子底下,却无法探测到他的呼吸。


凯瑟琳一时乱了阵脚,连忙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吹气。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第五次的时候,西里斯忽然微微张嘴,灵巧的舌头伸进了凯瑟琳嘴里,轻轻舔了她的舌底。


凯瑟琳怔住了,脸色爆红,反应过来西里斯刚刚都是装的!


她正要一把推开他,却被他像八爪鱼一般缠上来,紧紧禁锢着。


凯瑟琳剧烈挣扎着,用魔杖捅他。他倒吸一口冷气,发出嘶嘶的痛呼声。


她不敢动了,因为她发现更多的血从他衣袖里涌出。


“速速愈合!”她指着他的胳膊喊道。


西里斯低头闷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开口的玻璃瓶,里面红色的龙血还剩一个底子。


凯瑟琳立刻明白了,他胳膊上的分体也是装的。


他笑得颤抖起来,湿漉漉的黑发上的水珠子顺着他的英俊的侧脸流下,平添了几道诱惑力。


凯瑟琳扭头不去看他,暗自下狠心,用手上的魔杖朝西里斯发射咒语。


“哎,凯瑟琳,别白费力气了。你还没发现吗?”西里斯分出一只手握住凯瑟琳拿着魔杖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所有的魔法都失灵了。你刚刚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的魔杖就变回原形沉海了,就跟死了一样。你这是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了?”


“什么?”凯瑟琳大吃一惊,又接连喊了几个咒语,魔杖都没有反应。


“没有魔法我们怎么办?”她心生绝望,差点呛了一口水,西里斯赶紧托住她的腰,轻拍她的后背。


“总会有办法的。”西里斯的声音听上去根本不着急,似乎还有点期待,“总之,我们先上岸。”


西里斯带着凯瑟琳朝着海面上唯一的岛屿游去,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靠近了海岛的浅滩,海水变浅,他们可以艰难地在海中行走。


凯瑟琳的高跟鞋特别不得劲,她只好脱了鞋提在手上,小心翼翼走过碎石滩。


西里斯回头看了一眼她,返身往回走几步,来到她跟前,弯下腰,说:“上来,我背你。”


“用不着。”凯瑟琳梗着脖子气呼呼地说,她还在记恨他刚刚不规矩的偷吻,心里怀疑西里斯还想占她便宜。


“等贝壳碎片划破你的脚你就知道厉害了。看你没了魔法怎么治疗?等着感染吗?”西里斯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凯瑟琳。


凯瑟琳惊呼一声,赶紧伸出胳膊揽住西里斯的脖子,稳固住身体,像小鸟一样埋在他的胸口。


西里斯掂了掂她,笑道:“你瘦了。腰也变细了。是不是想我想得吃不下饭?”


凯瑟琳从他胸口抬起湿漉漉的脑袋,抗议道:“少自作多情!谁想你了?”


西里斯幽幽叹气:“还嘴硬。我都能听到你的心跳声,咚咚咚的,一靠近我就跳得飞快。”


“简直胡扯。心脏不跳的那是死人!”


西里斯低下头吻她。


“唔……你放我下来!”凯瑟琳感觉自己在冒烟。


“心跳加速了啊。”西里斯盯着她红艳艳的唇笑了笑,“看你还怎么抵赖。”


他们一边拌嘴,一边走向海岛,对于未知的恐惧就在笑闹中渐渐淡忘在脑后,毕竟,他们还有彼此,总会想出办法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