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合泽千菜说完就后悔了。


她自认为非常高冷拽气的拉开门转身就离开,其实是不敢去看乙骨忧太的那双眼睛。


不要多管闲事什么的…怎么把平时对五条说的那种语气用在忧太身上了。


合泽千菜走出教室后像是要逃离什么一样,漫无目的的绕着后院走了一圈又一圈。


“果然还是……很难过的啊——”


合泽叹气,被曾经喜爱过的人讨厌就算了,现在直接开始恶语相向起来了。


相爱过的人最后分道扬镳这种戏份简直…简直是什么邪教酷刑吧。


在短暂的绕了几圈调整好状态后,合泽千菜重新拉开真希他们教室的门。


乙骨忧太坐在合泽的椅子上,他已经恢复了之前、只有在面对朋友间特有温和的笑容,在谈论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时,会像以前一样瞪大眼睛,绿色的瞳孔异常清澈。


就好像刚才不愉快的对话,对于乙骨忧太而言没有任何伤害力。


因为是不重要的人,所以不管说的什么话,都觉得无所谓的缘故吧。


合泽千菜垂眸,转身拉上门。


怎么回事,明明说出难听的话是她,为什么她一点爽到都没有。


甚至最后都不敢看乙骨忧太的眼睛,转身逃离现场,在后院难过的还掉了几滴眼泪,漫无目的的绕了小路走了一圈又一圈。


该难过的不应该是忧太吗!为什么一点难过都没有啊,难道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爱都没有了吗!


“嗯?合泽,你干什么去了。”


“没事哦,看见鱼池那边有条小鱼跳上来了,刚把它放回水里了。”


合泽千菜走过去,正准备再搬一个椅子。


“这里是刚才老师坐的地方吧?抱歉,老师还是坐在这里吧。”


乙骨忧太站起身,看着合泽露出微笑。


“我回宿舍换件衣服,等会还要出去。”


就好像刚才在那个教室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乙骨忧太依然是和之前无异礼貌且疏离的笑容,站起身让出座位,还十分贴心的替合泽拉开椅子。


“咦?现在已经八点半的耶忧太,还有任务吗?“


“嗯,是刚才临时通知的,在千代田那边。”


合泽千菜听着熊猫和忧太一言一合的对话,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


小白眼狼、忘恩负义、欺骗感情的渣男。


合泽暗自悱恻,在所有人都在和忧太挥手告别时,合泽千菜假装撩头发没做反应。


“真是非常忙呢忧太,对了合泽老师,你之后准备干嘛?”


熊猫趴在桌子上,下巴搁着桌面。


“我?我还能干嘛,等死呗。”


“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了。”


”没办法的事情吧,我已经接受现实了。噢对,明天去选选墓地和骨灰盒吧,嘶……不知道有没有绿色的骨灰盒。”


众人没有接话,平静到诡异的氛围下,狗卷棘和熊猫对视一眼。


“…大芥?”


“啊?我没事啊,或许你们谁明天有时间陪我去看看墓地?”


合泽千菜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


她的确不是那种知道自己死期了就一蹶不振的人,虽然之前的确有过企图用酒精休克来轻松送走自己这件事,但是总感觉会很麻烦别人诶……


从某一层面来说,她可以在生前选择自己喜欢的墓地和骨灰盒,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慰籍吧。


因为不管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这个行业…总感觉会死的很惨啊。


“啧…你还真是一脸轻松的说出这种话啊。”


禅院真希咂舌,挑眉看着合泽。


“别聊这种话题了,而且有了骨灰盒是不能再入墓地的好吧。”


“诶?这样吗。到时候会直接把我的头砍下来吗?还是腰斩?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自己提前打麻药吗?”


“……我说别聊了的啊喂。”


熊猫适当的转移话题,在四人又短暂的聊了近一个小时后才结束。


“那我和棘就先回去了,总感觉要下雨了,毛被淋湿了晚上会干的很慢的。”


合泽千菜挥挥手,教室里只剩下她和真希。


“嘶,总感觉真的要下雨了呢。真希,你同意了晚上我可以去你那边借宿的吧?”


“啊…是这样的。”


“ok”


合泽千菜站起身,从教室角落里拿出一把伞。


“那我回去拿换洗的衣物。”


晚上的天气的确算不上好,黑压压的只有灯在发亮,刮起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禅院真希看着窗外皱眉。


“要我陪你去吗?”


“咦?真希居然意外的很担心我呢。”


“少放屁了啊你!”


合泽千菜撑开伞,哼哼两声。


“没事哦。如果这样的话,真希借我几块钱坐电车吧~”


东京的今晚似乎真的要有一场大雨了,合泽千菜单手差点抓不住伞柄。


巨大的风连带着沙子时不时飘进她的眼睛,所幸合泽没等很久,电车就来了。


“呼……”


合泽上车甩了甩伞,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手腕处也带着水渍。


合泽千菜没有做过电车回去,自从她买房后都是开车。不过幸好自己有没带钥匙前车之鉴,所以她在很早之前就有复刻一把钥匙,放在地下车库的某个消防栓里。


合泽千菜枕着前面靠椅的后背,偏着头看着窗外。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太突然了,街道两侧的人群大多或奔跑或拿手边的东西挡在头上,一时间有些凌乱的在路上跑来跑去。


嗯…?


合泽千菜眯眼,凑近玻璃。


一个白色的小人走在路上,他单肩背着剑袋,额前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贴着脸颊,正低头快步走动着。


“哈!”


合泽千菜后知后觉,直到电车开入了拐角,才反应过来。


“没带伞吧。哼哼,活该,最好只有他头顶上一小云只对着他下。”


合泽千菜乐呵呵,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探着头向后望去,乙骨忧太似乎走的太急撞到了人,正鞠躬道歉着。


“私密马赛~私密马赛~”


合泽千菜心情大好,阴阳怪气的语调模仿着乙骨忧太道歉的样子。


她已经能想象到对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不美好,临时增加的任务、糟糕的天气、被意外撞到的路人。


乙骨忧太越不高兴,她合泽千菜就越开心。


合泽哼着小曲走下电车,撑起伞。


噼里啪啦的雨声撞击着伞面,在她耳里传入的是悦耳的声音。


她当然不会像言情女主一样又舔着脸跑回去给乙骨忧太打伞。开玩笑,这伞也超小的好不好,仅仅只够她一个人打的份啦!


况且乙骨忧太做了那么多让她伤心的事,淋了雨后会生病、生病了就会发烧,发烧了就会难受。嘿嘿,忧太发烧了还没有人会照顾他,因为唯一可能会照顾他的人已经被他伤透了心。乙骨忧太会在床上难受的翻来覆去,你小子就等着疼死吧。


回家的上坡,雨莫名的越下越大,一开始合泽还会愉快的转动伞面。


…可是这雨已经大到有些邪门了吧!从上流向下坡的水都能像小溪一样湍急的流动着了。


“嘶……”


合泽千菜站停脚步,她本来还想偶遇到乙骨忧太后,当着他的面只自己撑伞看对方落汤鸡一样的表情。


不过按照乙骨忧太的速度,不应该这么慢吧。


合泽千菜向后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嘈杂的雨水。


几秒后,合泽千菜无所谓的耸耸肩。


“跟我什么关系,他都要你死诶合泽,就算是在半路上晕倒了也跟我没关系吧。”


她继续迈着稳健的步伐,雨水从她脚底汇过。在走了几十步后,合泽千菜快速转过身,跑下山坡。


“干…不会真的半路晕倒了吧。”


———


——别多管闲事。


乙骨忧太听见合泽说这句话的时候恍惚了一下。


合泽千菜看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几乎是压不住的烦躁。


他从来没有见过合泽这样,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被老师这样对待过。


像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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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陌生人,或是一个比陌生人更加陌生的存在。


直到合泽千菜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拉门离开,他都还有些恍惚。


被讨厌了吧。


这下是被彻底的讨厌了吧。


乙骨忧太握拳,指甲死死的掐入肉中。


他记得老师走后没多久,真希就过来了,她问了些什么,他只有脑袋发空的露出适当的微笑,答善如流。


从任务点回来的时候下了雨,一开始乙骨忧太没有注意到,直到撞了人才发觉雨已经很大了。


浑身像力气和呼吸都被抽空了一样,只剩一具干枯的血肉,麻木的向前走。


一条略显狭窄的小巷,没有人经过。乙骨忧太站在低低的屋檐下躲雨,抬头眼神空洞的看着雨滴。


乙骨忧太极力的想要想些什么,但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好像丧失所有的力气了一样,平静到只剩下空白的表情了。


“你…你就不能找一个大的一点的地方躲雨吗!”


一道银色的物体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继而耳边传来的是雨滴落在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乙骨忧太扭头。


合泽千菜高举着伞撑在他的头上,她似乎有些生气,微微眯起的黑色瞳孔,却把伞举的很高。


…老师?


乙骨忧太很难快速的做出反应。


是梦境吗?为什么会看见…老师在给他撑伞?


“…喂,你一副呆滞漠然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合泽千菜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后,把伞强硬的塞给他。


“行吧,伞给你好了吧。我有帽子。”


是因为担心他,所以特意来找他的吗?


是因为担心他吗?


乙骨忧太没说话,他已经没有心思再细想写什么了,手里的动作已经比大脑更快一步。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发丝。


他现在只想要她。


想抱住她,想亲吻她,想要合泽千菜的身上只有他的味道。


合泽千菜愣住,伞掉在一旁。


并不算是一个温柔的亲吻,不同于学生时代的乙骨忧太,那个时候的他会脸红的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轻啄着她的唇瓣。


现在的乙骨忧太,冰凉的双手捧起合泽千菜的脸,冷的她下意识往后缩,后背抵上有些潮湿的墙壁。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亲吻时候紧闭着眼不敢看她的小狗了。他侧着头,雨水顺着发丝滴在她的衣服上,翠绿色的眼眸微微下垂,晦涩不明的瞳孔看着她的眼睛。


像源源不息的河流底的深色水草,暗沉的漂浮在河岸边。


太突然了,一切太突然了。合泽千菜下意识不敢看他的眼睛,仅仅只是对视几秒,她有些慌乱的闭上眼。乙骨忧太有些粗糙的舌尖轻轻扫过他的下唇,迫使她微微张开牙齿,直到碰到她的舌头。


“唔.....”


合泽千菜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白色的制服被揪成一团。


乙骨忧太并不打算闭眼。


他想看她的表情。


轻颤的睫毛,在他手心下发烫的脸颊。


...好可爱。


好喜欢。


还是好喜欢。


合泽千菜想要侧头躲,她揪着他的衣服更加用力。甚至身体也微微开始颤抖起来。


啊......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有一柜子的白色制服。


他才不想现在放开她。


“等....!”


合泽千菜好不容易快速缓了口气,双手推开乙骨忧太,还没等一个字说完,她的左手被按在墙壁上,后背再次抵在墙上,身上的黑影随之倾斜而来。乙骨忧太的右手顺着她的脸颊移动到后脑的位置,五指插入她的发丝间。


乙骨忧太再度续上刚才的吻。


唯一有变化的,是那双翠绿色的瞳孔更加暗了些。像是刚才被打断有些不高兴。


结束后的他微微喘息,脸色也因为长时间的接吻而不自然的红晕。


但语气依然有条不紊。


“抱歉,老师,刚才冒犯了。”


“.....”


不要嘴上说着敬语却对她做着不敬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