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九月初四

沈以宁昏昏沉沉醒来时,尚不知时间几何,她和阿叶被五花大绑扔在一间暗室里。


她明明顺利拿到了解药,即将与阿叶会合,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伙叛军围住,到底是哪里发生了疏漏?


阿叶出声打断了她的痛苦回忆:“殿下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以宁不自觉偏头,阿叶跟随谢知凌许久,待人接物也同谢知凌一般冷冷的,淡淡的,沈以宁从来没在他口中听过如此明显的威胁之语,倒像是困兽走投无路的低吼。


“不放过我?你觉得眼下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沈以宁不断扫视着房间,想要寻找利器割断绳子。时间多流逝一分,谢知凌便多一分危险,而且她并不清楚裴时与是否知晓他们被绑的事情,如今这种情况,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拯救上。


可阿叶却有些颓然,恹恹地靠在墙边,无力旁观沈以宁白费力气的自救。


沈以宁正费劲挪动着,暗室的门忽然被撞开,王齐提着带血的刀冲了进来,他狠狠抓住沈以宁的肩膀,把骨头捏得咯吱作响:“原来你们是谢知凌的人!倒省了我的事!”说着将布团粗暴塞入沈以宁嘴中,把沈以宁拖拽出了暗室。


原来在暗室之外,已经灯火通明,裴时与身着玄甲立在台阶上,身后密密麻麻全是士兵。


而王齐的铠甲残破不堪,发冠也不知所踪,几绺花白鬓发凌乱地垂下来,他手中的刀刃紧贴着沈以宁脖子:“都给老子让开,不然我杀了她!”


“把兵器都放下!姓裴的,除非你想看她死。”


“王齐,你已经走投无路,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裴时与握剑的手青筋凸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道:“至于她,能为朝廷献身,是她的福气。”


瞧着裴时与无波无澜的样子,王齐一惊,挟持阿叶还是挟持沈以宁,是一个问题,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不知身份的女子。


最后他选择了沈以宁,不过是因为沈以宁更好控制,只是他也不知沈以宁的真实身份,更不知她对裴时与到底重不重要。


如今听裴时与这几句话,这女人难道就是个普通人?


可如今被裴时与围困,他只有这一张牌了。


他当下多用了两分力气,沈以宁的脖子上骤然出现一道血口:“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让她和我一起死,为熙和郡主陪葬!”


他差点以为自己赌错了。


“住手!”几乎是瞬间,裴时与喝道:“说吧,你要什么。”


这王齐作为败军之将,不说殉城,竟然还挟持人质,妄图逃跑,而且挟持的还是沈以宁……沈以宁脖子上的血口直接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无法强装镇定,只得下令:“把兵器都收起来。”


原本对准王齐的弓弩齐刷刷垂下。沈以宁见此拼命摇头,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裴时与放弃抓王齐的大好机会,她知晓拿下溪州城对大家来说十分重要。


她突然用后脑撞向王齐,却被王齐躲开,脖子上被划出了第二道血口。


“你给我安分点!”王齐吼着箍紧了她的肩膀,威胁道:“如果再乱动,我的刀可不长眼。”


王齐拽着沈以宁从众人让开的道路逐渐退到院中:“姓裴的,给我备一匹快马,等我离开溪州城后,自然会放了她,你若敢派人跟随,我保证你会见到她的尸体。”


面对王齐的嚣张之色,裴时与沉声应道:“按他说的做。”


副将上前劝道:“将军三思,若是放过王齐,后患无穷……”


话没说完,就被裴时与冷冽的神色吓退:“按他说的做!”


他怎会不知不能放走王齐,可如今沈以宁的性命在他手里,他只能放弃。


王齐狂笑不已:“姓裴的,算你识相,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和这女人什么关系?她不是谢知凌的人么?莫非你和谢知凌抢女人?”说着故意提高声音:“长得倒是不错,难怪裴将军……”


“闭嘴。”裴时与突然往前一步,月光照在他额角的旧疤上,漆黑的瞳仁里尽是杀意:“拿好你的刀,她若是出了事,你也没命。”


……


沈疏香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她蜷缩在水缸里,冷水浸透的衣料紧贴着皮肤,虽然浑身止不住发抖,但她觉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舒适,起码那股火在渐渐熄灭。


她透过缸沿缺口看见一男子正把刀架在沈以宁脖子上,刀刃已经在那截白皙脖颈上划出数道血口,血珠顺着刀尖滴向地面。


她当下便意识到出事了,窝在水缸中一动不动。


“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人,放过杀熙和郡主的凶手,莫非说的就是她?”王齐拖着沈以宁不断后退,“可是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裴将军何必如此紧张?”


裴时与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王齐,却始终沉默。


“诶呦,我怎么忘了,太子殿下已经中毒了,”王齐不断挑衅着:“等他死了后,你们俩不就能双宿双飞了么?”


眼看着王齐越说越过分,裴时与身边的副将不由得拔剑相向:“你这老贼,满嘴喷粪,我看你是想死……”周围的士兵随着这动作同时举起弓弩,亮出长剑,金属摩擦声惊得刚被牵进来的马匹扬蹄长嘶。


裴时与抬手制止:“王齐,你要的东西到了。”


王齐仗着手里有沈以宁,丝毫不惧,不依不饶:“莫非你和她早就暗通款曲?”


他无意知晓沈以宁和裴时与的关系,但如今败在裴时与手里,他心有怒意无处发泄,只能说些浑话来激怒裴时与,却不料裴时与不接他的招。


他瞟一眼院中的马匹,裴时与确实按照他的要求牵了匹好马来,他缓慢后挪着,生怕一个转身,就中了裴时与的冷箭。


“你们不许跟着,等我安全离开溪州城后,自然会放了她,不过到时候荒郊野岭,她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王齐!”


原来裴时与的软肋是这女人的安危,见无意的一句话达到了惹怒裴时与的效果,王齐摇头笑着:“裴将军还真是,少年心性。”


在水缸中的沈疏香死死咬住下唇,这姓王的污言秽语全数落入了她的耳朵,这老贼使用倒钩箭不说,还敢在箭头上喂毒,如今竟然还挟持她的娘亲,说些恶心人的话,她今日便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她冷眼盯着王齐逐渐靠近水缸,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三步、两步、她这次要一击即中,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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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混着浮萍的脏水泼溅开来,沈疏香湿漉漉的白衣在月夜下泛着冷光,散乱长发全贴在煞白的脸上,在王齐惊愕转身的刹那,她猛得扑上去攥住他握刀的手腕。


“松手!”沈疏香狠狠掐着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手臂反折,将全身力气都压了上去:“今天看姑奶奶要你的命。”说着发狠咬了上去,竟咬下王齐一块皮肉。


注意力全在裴时与身上的王齐本就被女鬼似的的沈疏香吓了一跳,后面更是对她扑上来的动作躲闪不及,右手吃痛松劲,整个人被沈疏香按倒在地。


沈以宁趁机挣脱钳制,众人见状一拥而上,把王齐死死按着,其中沈疏香的喊声尤其响:“敢伤害沈以宁,今日就送你去地下见谢朝绮!”


场面乱成一团。


裴时与好容易才在人堆里把沈疏香拽出来,沉着一张脸,声音比夜风更冷:“沈疏香,空手夺刃,你疯了么?”


沈疏香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着,疯?她才没疯!


她曾说过的,在军营里她可以做很多事,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挡刀挡枪……如今,她全数做尽了。


只要沈以宁没事就好。


沈以宁连忙拿干燥衣物将湿透的她裹了个严实:“疏香,你的手受伤了……”


沈疏香此刻才发觉自己掌心正汩汩冒血,后知后觉的痛感令她皱眉哀嚎:“嘶……我的手好疼……”


她实在是一个很易受伤的人。


不料立在一旁的裴时与抱臂冷笑:“命都不要了,还嫌疼?”


沈疏香瞪他一眼,从怀中拿出褐色药瓶,递给沈以宁:“这是箭毒的解药,你快拿给殿下。”


“可是你的手……”沈以宁的眼泪瞬间落下,如今谢知凌和沈疏香都因为她受伤,她突然想起了阿叶的话。


“我没事,”沈疏香见状忍着痛意,为沈以宁擦去眼泪:“殿下伤得更重,他更需要你。”


“还有我在这,”裴时与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神色,轻拍着沈以宁的肩:“以宁,你放心去照顾殿下,我会找医师治好沈疏香的伤。”


等沈以宁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变得尴尬起来。


沈疏香低头不语,在衣服上胡乱擦着手上的血,这伤口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现在知道疼了?”裴时与走近蹲在她身边,平静的语气在沈疏香听来满是嘲讽:“不是说在那里等着么?为何又乱跑?”


“要你管。”


沈疏香下意识还嘴,耳边却传来裴时与的一声轻笑:“不要我管,那你先前找我做什么?”


那旖旎暧昧的场景自动浮现在沈疏香眼前,她颇为羞恼地转头:“不要再提那件事了……”药性散去的她没了那股冲动,完全不敢面对裴时与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就当是我找你帮忙,欠下的帐我日后会还给你的。”


“还给我?”他真想看看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呢?


可他低头便见她苍白的小脸,无血色的唇,脖颈上的掐痕和流血的手掌,心中的那股怒意刚出现就被掐灭。


他起身不再看她:“医师很快就来了,自己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