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走了,我的心空了一块

沈以宁一回府,便见陈流徵在书房里等她,认真翻着她书桌上的字稿,一旁还摆着几盒胭脂。


“知道你近几日心情不太好,特地给你拿了些好东西来。”


沈以宁没回话,而是疲惫地瘫在椅子里,沈疏香已经消失大半个月了,踪迹全无,她和裴时与寻找许久也毫无收获。


陈流徵知道她心里的烦闷,安慰道:“我已经将府里的人派出去一起寻找了,京城之大,总会费些时间的。”


“就是因为京城太大了,疏香又不熟悉这里……不知道她会不会迷了路,会不会饿着,会不会冻着,又会不会遇见地痞流氓,受到伤害……”


在她发现沈疏香失踪以后,她对沈疏香干涉她生活的那点不满就全部消失了,留在心里的只剩无限的担忧。


“她何必赌气离开沈府呢,我根本不会怪她的。”


陈流徵听着愕然,她早就听说过沈以宁待这位新夫子不同,如今她竟从沈以宁的这番话中听出了别的感情,甚于师生,倒像她母亲会说的话。


“都说这位沈夫子博学多才,人也聪明伶俐,她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以宁你也要放宽心才好。”


陈流徵说着拿起桌上的胭脂捧到了沈以宁眼前:“不如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之前杏山俏在京中突然断供,她和沈以宁寻找了许久都不得,不想前几日机缘巧合竟让她发现了新的杏山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拿给沈以宁逗她开心。


她轻轻地掀开胭脂盖子,清甜的香气飘散,仿若春风吹拂,粉白杏花层层叠叠,落了满头。


这熟悉的气味一下子勾起了沈以宁的回忆,她不禁惊呼:“杏山俏?”


陈流徵点点头,语气带着些夸耀:“前几日我去善堂,发现角落里扔着几盒没人要的胭脂,那香气一闻,便知是杏山俏。”


“我差人打听了一下,才知有个小姑娘日日来送免费的胭脂,我今日命人去她那儿买了些,一拿到手就赶紧给你带过来了。”


“以宁,好东西是会失而复得的,胭脂如此,你的夫子亦如此。”


她说完却见沈以宁紧盯着那胭脂,眸中泪光闪闪,呼吸急促:“这是……这是她的字迹……”


陈流徵不明所以,疑惑道:“何物?”


沈以宁起身拿过书桌上堆着的字稿,她的手不停颤抖,一张一张翻着,字稿落了满地。


直到最后一张,是一幅极生动的小楷,写了满页的“沈以宁”,笔势恍若飞鸿戏海,端庄而不失姿态。


沈以宁拿着字稿,指着胭脂盒:“流徵,你看,和胭脂盒子外面,是同样的字迹……”


陈流徵心中一惊,她将胭脂拿到手后,只觉得外包装有趣,但并未细看,如今细细对比,倒还真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你是说,沈疏香去做胭脂了?杏山俏就是出自她手?”


沈以宁激动地点点头,捧起胭脂,喊道:“皎玉,快去把时与找来!”


……


裴时与近来常常出神,就好比现在,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碧云街,他摇头苦笑,自己明明是来找人的,怎么又开始心不在焉了。


“你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出现的时候恍若天降,消失的时候又让人抓不到一丝踪迹。”


他不禁想起初见时沈疏香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我是十八年后的人。此刻心中莫名惆怅,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也就消失了?


他几乎忘了她一直是那样直率而有点莽撞的人,他不觉抬手触摸额角的疤痕,还有轻微的凸起,似乎已经好不掉了,会伴随他一辈子。


她会直接拿罐子砸他的头怒斥“登徒子”,自然不会对他的误解忍气吞声。


“你说与我恩断义绝了……”


满街的胭脂香味争先恐后缠绕着他,要将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裴时与艰难地转身,想要离开,突然一声“时与”将他拦下。


那声音惊讶与欣喜交杂,还带着微微的不安,却使他浑身血液倒流,僵站在原地,不敢回头,香味越来越浓,逐渐将他包裹。


“时与,帮帮我好不好?”眼前人焦急的双眼已被泪水浸湿。


裴时与没想到再见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他思绪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颗心脏在空洞的胸腔里跳动着。


他张了张口,像一个陌生人,说出那句他日思夜想无数次的话:“妙安姐……”


妙安是将胭脂秘方全数写尽的,她曾想过留一手,比如故意写错一味配方,比如藏下杏山俏的配方,可是她不敢拿沈疏香的性命去赌。


她曾亲眼见过碧云街的商户被逼到家破人亡,徐大哥因不满刘老板手段而在娇颜阁门口泼了粪,没过几日就被人发现吊死在家中。


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只能默默咽下苦水。


疏香她一个小姑娘,去牢里走一趟,性命还被狠毒的刘老板捏着,她真的不敢赌。


刘老板拿到秘方后并不松口,只淡淡道:“等我做出第一批胭脂,确定你这秘方是真的,我就放了她。”


“妙安,回去好好等着吧。”


她几乎是被赶出了娇颜阁,她甚至无力去想这是否是刘老板的骗局,她像溺水之人,抓到一个救命稻草,就不想放开,即便这稻草只是虚幻。


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晃过,她忍不住喊道:“时与!你帮帮我好不好?”


在人命面前,就不该还被那些往事缠着,如果要她因为早该忘怀的所谓痛苦,而放弃使用镇北将军的名号去救人,她真的做不到。


“我的朋友被抓进永安县监牢了,危在旦夕,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她?”


裴时与的胳膊被妙安紧紧抓着,轻微的痛感将他唤回了现实,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小事。


那些心照不宣就此被戳破。所有跟踪与扔钱的把戏都该为人命让步。


他点点头,和妙安一起朝永安县衙奔去。


一路上他才了解到是因为胭脂生意起了矛盾,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他认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好解决的,毕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


裴时与出声安慰道:“按照本朝律法,是不会对她用刑的,或许只是找她问问话,妙安姐,你不必太过忧心。”


“至于那个刘老板,不过是个丑角,京城还轮不到他来只手遮天。”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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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安对刘老板的小动作害怕不已,但是有裴时与在身边,她安心了许多。如果这世间真的要以官位论公平,那么为了救沈疏香,她也会用裴时与来压一压他们。


两人快到永安县衙时,竟当街遇上了皎玉,皎玉应是跑了很长一段路,满头大汗,面色潮红,说话断断续续的。


“时与……与……公子……快回去……有……有沈夫子的消息了……”


四周嘈杂瞬间消失,街道上的人群仿若定格,安静到裴时与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次午夜梦回,他都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块,空空的,放什么进去都填不满。随意大吼一声,只能听见朦朦胧胧的回音,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找到她了吗?”他此刻的心应该跳得比皎玉还要快。


“小姐说……有线索了……”


感到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转头便是妙安着急的眼神:“时与,永安县衙……”


他差点忘了,他还要去永安县衙救人。永安县衙近在眼前,不过几步路,妙安姐的朋友在监牢里,那里又潮又冷,一定是很难熬的。


而沈以宁那只是得到了沈疏香的线索,还未找到人。


两相比较,或许十分好选。


思索片刻,裴时与解下自己的腰牌交给妙安:“妙安姐,你拿着它去找永安县令,他会让你见到你的朋友的。”


……


刘老板阴毒至极,知道没有户帖这样的事情是不足以对沈疏香用刑的,即便他要搞小动作,也不能让沈疏香身上出现什么伤口,但他又绝不会放过这次出气的机会。


到底要怎么折磨沈疏香,还真是让他费了一番脑筋,如果不是那略带寒意的春风拂面,他或许永远想不到只需给沈疏香浇冷水即可,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身处潮湿阴冷的监牢,一遍又一遍的冷水浇下,沈疏香果然发烧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烫,未干的衣服紧贴着皮肤,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无助地躺在稻草堆上,远看倒真像一具无声息的尸体。


她喉咙干得冒烟,像着火似的,真想有一杯水在身边。


她想反抗,如今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这次真是栽到刘老板手里了,怪不得夫子教导她: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也不知道妙安姐怎么样了,刘老板会不会借机欺负她?还有姓裴的,她还没去沈府办完事呢……


想得越多,越觉得天旋地转。


沈疏香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如今自顾不暇,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怎么还有闲心去想别人的事?


“咔嚓咔嚓……”沈疏香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身边停下,可她眼皮重得甚至没有力气睁眼去看眼前人。


或许又是要给她浇冷水的人罢了。


如果真的病死在这里,会不会回到她原本的地方呢?


身边人静静站了许久,都没有动作,久到沈疏香都想要睁开眼看看眼前这人。


下一瞬间却有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带着熟悉的香味,如同暗香浮动的玉,淡淡的凉意传遍她滚烫的脸。


她无力抬眼,轻声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