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赞迪克让我处理完脏衣服后把屋内的尸体也处理了。


那具被解剖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令我心生寒意,我草草用脏床单收拢,拖出去一起烧了个干净。


赞迪克准备去那个活力之家看看,我们在此处歇息了一夜,第二天,我收拾完行李,又把这屋子里能找到的食物搜刮一遍,和赞迪克一起前往活力之家。


所谓的活力之家,不过是建在沙漠里的简陋房屋,据说是教令院所建,用来收纳沙漠里出现的魔鳞病病人。


因为这场愈发严峻的怪病,活力之家的医生逃了个差不多,如今只剩下易卜拉辛和阿毛迪两个人。


接待我们的易卜拉辛是一位年轻的医师,富有活力和责任感,与他相比,阿毛迪则已年过半百,是个性格严苛的老人家。


赞迪克向他们表明了自己想要在活力之家帮忙的意愿。


易卜拉辛很开心,他毕业后便来到活力之家,一直怀揣着要让沙漠子民也能受到医疗治疗的愿望,却苦于缺乏支持。


“太好了,这年头像你们这样愿意来照顾病人的人太少了,特别是在这个关头。”说着,易卜拉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事先确认一下,你知道魔鳞病泛滥的事吧?”


昨天才知道这件事的赞迪克:“当然,事实上,我就是为此而来。”


易卜拉辛很是惊奇:“你不害怕吗?不,我是说,很多人都因为这个病离开了,他们害怕自己也染上这种病,你知道的吧?不过我能理解,正常人都怕死。”


“那你呢?你不害怕吗?”


“我害怕,但我不能走。”年轻人憨厚地一笑:“我要照顾那些病人,这是我身为医生的职责。”


“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伪装下的赞迪克相当精通人性,夸得易卜拉辛那小麦色的脸颊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红晕。


“你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只可惜,我能力不足,没有办法治疗魔鳞病,只能让那些病人临死前体面一点。”


说到这里,年轻人的神色有些低落。


“这有何难?我能够治疗魔鳞病。”


“真的吗?!”易卜拉辛不敢相信。


我也很吃惊,要知道在昨天之前,赞迪克对于魔鳞病的认知是完完全全的“零”,只是见过一个病例之后便有了治疗的思绪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他的天赋,甚至或许已经超过了“天才”这个范畴。


显然易卜拉辛不太相信,在他看来,就算真的有这样的奇才,也不会放着好好的雨林不待,跑来沙漠受苦受难。


这位淳朴的年轻人将赞迪克的话认为是向他夸耀自己的医术水平,于是拍了拍赞迪克,道:“没事的,兄弟,我们都知道魔鳞病几乎是不可能治愈的,你也不用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我允许你留下来。”


赞迪克只是笑着躲开易卜拉欣的手。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哈哈,抱歉。”易卜拉辛并没有察觉到赞迪克对他的嫌弃,真诚地道了歉。


“现在活力之家缺人缺得紧,加上魔鳞病没有多少治疗的可能性,所以其实你只要会一些基本的医疗常识就行了。阿毛迪老师也同意让你们留下来了,别看他老人家平时不苟言笑的,还摆着一张臭脸,其实是个很好的小老头。哈哈,对了,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塔德纳克,叫我塔德纳克就行。”赞迪克似笑非笑,报上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假名。


我身子一僵,跟在赞迪克身边恨不得把耳朵都堵上。


这个恶趣味的家伙……


“哈哈,塔德纳克兄,你好。”易卜拉辛又有些犹豫地看向我:“那这位兄弟要怎么称呼?”


赞迪克的视线落到我的身上。


我不敢说话,顶着赞迪克的视线,脖子僵硬。


“他是我弟弟,天生是个哑巴,没有名字,叫他‘小狗’也行。”


这家伙为了防止我说错话,直接剥夺了我的发声系统。


“哈哈,”易卜拉辛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视线在我和赞迪克之间流转:“原来你们是兄弟吗?不过你们看起来不太像。”


何止是不太像,简直是除了都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个嘴之外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好吗!


更何况我俩还一个绿发,一个金发。


赞迪克轻笑:“重组家庭。”


易卜拉辛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亲的。不过把人当成狗好像不太好吧,他是你弟弟,会生气的吧,没有其他名字吗?”


“没有。你没叫过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生气?放心吧,他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赞迪克如此说着,朝我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戏谑地唤了一声:“小狗——”


我盯着身前的这只手,没有过多犹豫,走上前去,双手握住那只手的手腕将自己的脸贴上去。


易卜拉辛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赞迪克满意地抽出手,拍了拍我的侧脸。


“乖小狗。”


“哈哈,你们兄弟间的感情真好。”


赞迪克勾唇:“我也这么觉得。”


我垂着眼,安静地站在一旁矜矜业业地当我的“哑巴”。


虽然我此刻也很想彻底当个“聋子”。


好在易卜拉辛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哪儿哪儿都不太对的称呼,最终决定将我的称呼定为“弟弟兄”。


虽然还是很怪,但比起什么“小猫”“小狗”已经好了太多了。


赞迪克对我的戏弄到此为止,他跟着易卜拉辛进入病房,听这位年轻医师向他介绍病人的情况。


“现在活力之家还剩四个病人,哈基姆,艾文,以及年龄稍小一点的阿尔伯兹和阿巴斯。如今我负责哈基姆和艾文的治疗,阿尔伯兹和阿巴斯则是阿毛迪老师在负责。”


病房里有四张简陋的床,中间用白布隔断,哈基姆是一位中年男性,身量不矮,裸露的四肢上遍布大大小小的黑色鳞片,长期遭受病痛折磨让这个男人憔悴不堪,身形消瘦。


艾文则是一位女性,身上的鳞片和哈基姆差不多的大小数量。阿尔伯兹是一个少年,比起前两个人,他的情况要好很多,只是手臂有一些鳞片,阿巴斯是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魔鳞病也并不算特别严重。


“你刚来,我便把哈基姆划给你吧,你只需要每日记录患者的病情发展,以及监督他们按时服药就行,弟弟兄和你一起,两个人干活也好有个照应。”


“哈基姆,下午好,这位塔德纳克是你以后的新医生,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告诉他。”


这位中年人的精神状态一般,但还是坐起来和赞迪克打了个招呼。


“你好,塔德纳克医生。”


赞迪克微笑点头:“你好。”


“你们可以先聊聊,我要去准备今天的晚饭了,没办法,这里的人手太少了。弟弟兄要一起来吗?”


易卜拉辛看向我。


我看向赞迪克。


赞迪克挥了挥手:“去吧,好好干活,不要添乱。”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我明白他说“不要添乱”的意思其实是让我管好自己的嘴。


于是我跟着易卜拉辛离开病房,去了厨房。


说是厨房,不过是临时收拾出来的空闲房间,以前权当作杂物间用的,连专门的灶台也没有,便在墙上开了个洞,连着土砌的管道通烟。


角落零散着简单的食材。


“今天的晚餐是咖喱虾和绿汁脆球,请帮我把那边的虾和土豆拿过来。谢谢。对了,你会处理虾吗?”


我点点头。


“那太好了,那这些虾就交给你来处理,我去生火。”


易卜拉辛在旁边生火,我便蹲在地上处理食材,把虾线挑出来,然后清洗之后放到盆里面备用。


活力之家的膳食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不愧是教令院出资建造,我在过来之前还在墙上看到了一周的食谱,竟没有多少重复的菜。


比起死在封闭贫瘠的村中,这些逃到活力之家的人至少能够在死亡之前度过相对美好的生活。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被赞迪克解剖的那个孩子,那位老人的孙女,硬要说的话,不过和活力之家的阿尔伯兹差不多大。


女孩血肉模糊的死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我有些丧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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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咖喱汤有些提不起食欲。


病人的餐食是要专门根据每人的食量和当日的身体状态进行分配的,我和易卜拉辛拉着准备好的食物进去。


易卜拉辛问赞迪克:“和哈基姆聊得怎么样?”


赞迪克回答:“还不错。”


他们背后的哈基姆没有出声,只是坐在病床上。


我看了一眼这位病得最严重的中年人。哈基姆的眼神有些呆滞,好像瞳孔在以极小的幅度颤抖着。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我不敢再多看。


易卜拉辛很信任赞迪克,又问他哈基姆的身体情况,赞迪克说了一大堆,全是一些我没听过的医疗术语,最后说了一句“哈基姆今天的情况还不错”,是我唯一听懂的一句。


“哈哈,看来哈基姆也在为了自己的健康努力恢复呢。”易卜拉辛爽朗地笑着,“那今天的饭菜多来一点好了,来,尝尝我和弟弟兄的手艺。”


赞迪克听到我的名字,朝我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故意带着些惊讶的表情。


我低着头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我只是帮忙看了一会儿锅里的情况而已,并没有亲自上手烹饪。


“呵呵,看来你和易卜拉辛相处得很愉快。”赞迪克笑了笑,手掌覆上我的后脖颈。


我身体僵硬。


这家伙的疑心病又犯了,不过赞迪克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捏了捏我的脖子肉当作警告。


易卜拉辛这个没心眼的大块头没心没肺地接话:“弟弟兄很能干的,哈哈,多亏了他,我的工作轻松多了。以后还要多拜托弟弟兄帮忙了。”


“他恐怕没空。”赞迪克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我脖子上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他是我的助理,之后要帮我记病例,恐怕没有办法天天去帮忙做饭。”


“啊,抱歉,我忘了这个。没事,厨房那边我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易卜拉辛根本不知道因为他的一番话我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这个蠢货。


我感觉我的脖子一抽一抽地疼。


赞迪克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到底有多大,又或者他其实知道,毕竟从他那个角度一眼就能够看到我脖子的情况,现在估计已经红了一大片。


他只是故意的而已。


艾文是一位温柔的女性,见到我们的时候朝我们每个人都分别打了招呼。


即使经受魔鳞病多月的折磨,这位女性脸上依然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希冀。


“你好,艾文小姐,这是你的晚餐,今天感觉还好吗?”


易卜拉辛递过餐盒。


“感谢您的关心,也感谢您的辛劳付出,我感觉很好。以及我要感谢您带给我的鲜花,看着这些花朵鲜活的样子,我也感受到自己的活力。”


在艾文的病床床头,是一个花瓶,里面摆放着一只新鲜的须弥蔷薇,紫色的花瓣鲜活地盛开着,确实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


易卜拉辛红了红脸:“你喜欢就好,艾文小姐。”


艾文捂嘴轻笑。


最里面是阿尔伯兹和阿巴斯的床位,我们来的时候,青年正在与小孩子分享糖果。


“下午好,阿尔伯兹,以及阿巴斯。”


“下午好,易卜拉辛医生。”


“医生哥哥下午好。”


“希望你们今天也变得更健康了。这是你们的晚饭,不过还请注意不要吃太多糖果,否则晚上会不舒服的。”


阿尔伯兹有些失落,阿巴斯摸了摸小朋友的头。


“放心吧,易卜拉辛医生,我会看着小阿尔伯兹的。”


小阿尔伯兹气呼呼地挥手:“医生哥哥和阿巴斯哥哥都是会抢走糖果的大坏蛋。”


易卜拉辛和阿巴斯相视一眼,笑出声来:“哈哈哈。”


这实在是充满温馨的一幕,即使是在被魔鳞病的阴影无时不刻笼罩着的活力之家,这里的人们,无论是病人还是医生,都好像不会放弃希望。


即使那活的希望可能只是浩渺天空里最渺小的一颗星。


我有些感触,内心不由得也放松下来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