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章 那就十步
靠着洗手台，从袖口里把银针管取出来，把提取物注射到培养皿里，alha的信息素在里面扩散。
做完一切后，简逾把东西收起来。
镶嵌金边的复古油画在后墙悬挂。也许是留存时间过久，透出一种过期奶油质地的反光感，油画里的人物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像在隔着画框和简逾对视。
对于正在触碰的这片禁区，简逾同样不安，但纪赫昀这次
突然，简逾想起什么。
他慢慢摸着自已的椎骨。那片区域还是在发烫，用手指按下去，再度蜷缩起来。简逾咬着牙平复着呼吸。
自已怎么会有这么个敏感点。
简逾抬起眼睛，看到镜子里泛起红的眼尾，身形肉眼可见的僵滞了片刻。
原来刚才被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张脸。
他垂落手指。
转而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脸，重新揉了揉脸，把碎发向后捋了把，半刻后碎发遮落住眼睫。
真是狼狈，又叫人陌生。
没心思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了。
冷静下来后，简逾摸出那只监听器，按开。米歇尔和简乔的交谈声录的很清晰。
他检索着关键词信息。
米歇尔口中的“伊兰顿公学”，“渠道货”，“物色几个更好的alha”这几个信息的意思还有待探究。
在网络上搜索伊兰顿公学，往往都是一些正向积极评价。而这就需要到贵族论坛里去打听一些暗中流通的小道消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去获取真实信息。
或者，直接从学生那里获取消息。
简逾思量着，打开门。
狭长廊道的风灌进来，带来轻微刺激感。简逾对上了熟悉的黑色衣服，往上看，是纪赫昀那张挂了彩的脸。
刚才还在心里蛐蛐的对象又出现在眼前。
简逾条件反射的立刻要关上门。
很不幸，那双手预料到了他的下一步，门不紧不慢的扒开，肩膀稍侧，不见外的挤了进来。
“跟踪？”
衣服带出垂坠感的线条，那块被蹭开，简逾把衣领往前扯了一点，像在遮掩什么。
纪赫昀看着简逾瞪着眼睛，把门反关上，回复:“没有。只是觉得你会在这。”
“而且，这是公共区域。我也要处理一下伤口。”
简逾额头的青筋跳着:
“这么快就打完了？”
“嗯。”纪赫昀看他一眼，加强最后三个字语气，“我赢了。”
“谁问你了？”
简逾不耐烦:
“没有人想知道你赢了。”
纪赫昀没吭声了。他对着镜子拉下高领，露出青紫的颌角，以及带着淤血的白皙侧脸，衬得有些凄惨。
然后又拿出药膏，顺带着又开始一股脑脱下外套，在镜子中和简逾凭空对上视线。
纪赫昀看着简逾在盯着自已骇人的伤口，他道:
“不碍事。”
简逾要被他一惊一乍的弄应激了，接近爆发边缘，一字一顿:“我没有在关心你。脸呢？”
“嗯。”纪赫昀看向要往外走的简逾，“那换我关心你。”
“刚才信息素外泄，沾染上味道，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纪赫昀话题一转的说，“会被怀疑搞在了一起。”
简逾已然触到了门把手，听闻又停住。
纪赫昀用颇为正经的口吻说:“刚才我主要蹭了你的后脖子，现在要确认一下有没有残留。”
果然。
这一刻还是来了，纪赫昀下一刻可能就要质问给自已腺体上扎的什么东西。难道他是掐着点过来的。
外面还有可能围着纪赫昀的保镖，简逾慢慢松开把手。
他语气不明:“你要怎么确认？”
纪赫昀听出来，话语里有可商量余地，他滚动喉结，压平声线:
“嗅觉。”
纪赫昀拢过来。单手攥住简逾身旁的门把手，慢悠悠的把简逾半禁锢在怀里，“我的嗅觉腺比较发达。”
简逾又判断错了。
这是个纯思维跳脱的神经病。
alha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简逾后颈那块起伏椎骨。明明没有腺体，却还是那么敏感，在指尖起伏的弧度与温度像还洇在指尖。
一碰，简逾就会痉挛、整个人蜷起。
觉察到温热呼吸喷洒在颈侧。很痒，简逾面色难看到发黑。
很难想象。
有一天，他正在被另一只人类闻。不，是类似狗的一只人。
他这副样子，像对触碰上了瘾。
“你故意的。”
“打一架还不够。”简逾低垂着脖颈，看不到表情，声音凉飕飕:
“想再跟我打一架？”
纪赫昀动作一顿，从那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嘲讽来。
他选择性不回复，答非所问:
“没有什么残留。”
滚烫的手指急转收回。不动声色的擦过简逾唇侧。
“嘴唇肿的有点厉害。”
纪赫昀道，“回头可以拿冰块敷一下。”
纪赫昀不穿外套还离得很近，这副模样本来在面前晃得心烦。
现在拉开了距离，他重新拿起了外套，也不穿。转而挂另一只手臂上，像刻意挡在腰腹前，别扭的维持着一个姿势。
简逾眉心微蹙，语气很冲:
“你外套拿手里不穿当被子盖吗？老挡着肚子干什么。”
纪赫昀沉默一瞬，表情闪动，眼神向旁边撇开。接着转回来死死盯着简逾。
“你。”他薄唇抿起，高挑身躯微倾。
状似随意，而又古怪的问:
“真的想知道吗？”
简逾面无表情拒绝:
“不。”
“我只是想说。能不能穿上。”简逾冷眼道，“作为个alha整天这么放荡，显摆给谁看。”
要显摆，就不能去oga面前。
纪赫昀听闻，唇角慢慢扯出抹笑意，“我还不够明显吗。”
简逾维持着清心寡欲的平淡表情。
但好像要揍人了。
纪赫昀见好就收，慢慢转过身。冷静下去。过了一会儿才穿上衣服，他看着简逾又打算离开，明摆着不想在这浪费时间，适时开口。
“那几个保镖跟我说明情况了。”
纪赫昀用遮瑕去掩盖脸上的伤痕。透过镜子去看简逾:“除去米歇尔是新招惹来的。你跟简乔，看起来也有点过节。”
他松散的把遮瑕递过来，要分享似的询问:“你需要吗？”
简逾撇开他的手:
“少打听我的事。”
纪赫昀没受什么影响的拿回东西。从手底翻出一枚压着的白色药片，“你对酒水那么敏感，这都能觉察到不对劲。”
“伊兰顿的渠道货，专门用来毁掉清白用的。每批货次都有编号，划分靠气味、融进液体后的状态，还有具体药效。”
简逾的面色微变。
“你那杯剩了个杯底。剩下的酒水正好够检测一次。简乔手里确实存了一些货。还是个不谨慎的，贩卖交易记录还留着。”
简逾的心脏慢慢归于平静。
言简意赅:“什么交换条件。”
他的身子再度后退。
他等待着纪赫昀的询问，有关于他隐藏的东西，反正死无对证。
“被你这药一激，估计发情期要提前。考虑到时候帮衬我一下？”
纪赫昀的笑容消弭，“开玩笑。”
修长指骨握着手机扬了扬，吸引简逾分神的注意力，“加个联系方式。”
他淡淡补充:“方便转给你。”
简逾的神色绷得很紧，他的脸色很难看，在竭力的维持着最后的平衡，最终抽了抽嘴角:
“有点搞不懂。”
简逾语气晦暗，“到底你的脑子在想什么。”
纪赫昀笑起来:
“在想着，加联系方式。”
简逾审视般的目光，半晌才有些倦意的收回。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不会打扰你。”成功拿到联系方式，纪赫昀注视着简逾，继续推销一样的提议道:“我，当个吉祥物用，效果也不错的。”
简逾没有回答。
过了会儿，他拨动刘海，抚顺。
转身。
“离我远点。”
纪赫昀倚着门框边缘，听到简逾的回答，勾起唇角，问:
“要多远？”
简逾没有回头:
“十步。”
纪赫昀放下手臂:
“好。”
他的视线描摹着简逾的背影，开口。“那就十步。”
—
宴会大厅。
简乔指尖轻点着桌面，面色烦躁。不断把视线瞟到宴会厅后门。
米歇尔怎么还没来消息。
总不能是忘了，或者反悔了？说好了还要给他物色几个更好的alha，但他目前对简逾的淫乱照比较感兴趣。
简乔坐不住了。
远远的看到米歇尔被保镖从后台带进来。那保镖的肩侧戴着纪氏的标志。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简乔手哆嗦一下，很快和米歇尔对视。
米歇尔却装作没看见，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嘴角照常挂着纨绔温和的笑，一副事不关已、和他不认识的陌生模样。
“在找谁？”
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在旁边投下片影子，手臂搭在桌台。
“你怎么…”简乔死死盯着简逾。
简逾问，“我怎么？”
“喝的多了点，吹了下风，怎么这么紧张。”
看着简乔过于大的表情变化，简逾问。“我应该会发生什么吗。”
他亲眼盯着简逾喝下去的。
难不成，他在联合米歇尔做局，然后米歇尔也在哄骗他，引导他。
“你。”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简乔指甲陷进肉里，警铃大作，眼神冰凉。“你要做什么。”
纪赫昀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隔着不远不近的十步距离。这场宴会的主人待的地方，人群将会自动的让出片区域，只有通过他默认允许的人，才能踏足。
他似乎很关注这边的状态，目光有意无意的落过来，而他目光所驻足的地方，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众人暗中关注的焦点。
简乔的目光重新落到简逾似笑非笑的眼睛。
是反击吧。
难道还有纪赫昀的掺和手笔？或者他去告了状？纪赫昀怎么可能…
简逾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回去算账。”
宴会接近尾声。
灯火通明。举办宴会的庄园位于繁华地带外的一处沿海。潮起潮落，有浪声起伏，拍打着岸边的人工礁石。
在十步外的位置，简荣辉被按住肩膀，纪赫昀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借一步？您方便吗。”
简荣辉嗓音不明:
“不只是我的意思。”在落地阳台前，声音融在了浪翻滚的噪音里。“得到重视，本来就该做好相应心理准备的。”
“您的意思是。”
“似乎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简荣辉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好歹是一位父亲，简逾也是我很重视的孩子。不然怎么会上因纽顿。”他说，“也不会有见到您的机会。”
“不用解释，我不太关心别人的家事，也很冒昧。”
“我只是来表明我的态度。”纪赫昀道，“您也要清楚这么大的晋升机会，是靠谁得来的。”
简荣辉的笑容渐渐变得凝固。
“当然清楚。”
纪赫昀不置可否的道：
“该回去了。”
他温和笑道，“不耽误您去处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