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情深至极
瀑布自山崖奔流而下，撞击嶙峋怪石，溅起无数碎玉般的水珠，飞溅在空中，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姐姐，再来一次。”
青鲤从瀑布下爬起身来，水流自肩头倾泻而过，她抹了抹糊在眼前的水珠，又吸一口气，作势准备迎战。
“你倒是好气势。”
龙女笑道，又一挥手，使了七成的力，见小鱼勉强接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好了，都几个时辰了，来歇会吧。”
她替面前小姑娘抹了抹额前粘在一起的碎发。
“这几日你要么在外拼命练习，要么不见人影，我知道你不想瞧见惠岸师兄，放心，他已经不过问你啦。”
龙女悄声问道，一副了然模样，却见青鲤摇摇脑袋：“姐姐会错意了，只是眼看快到三年，我长进甚微，我估摸着三太子还是能一巴掌就拍死我。”
她这话引得龙女咯咯直笑，转而说道：“小鲤，你可知你是真当无多少天赋？”她倒也不藏着掖着：“中坛元帅乃灵珠子托生，本就天赋异禀，况且香火旺盛，元气更盛。若是你想成为哪吒那样，就算是上万年都毫无可能。”
她这话倒是叫小姑娘不意外，故此并未露出多少失落神色。
“故此，为何要和他比呢？”青鲤见面前之人笑道：“你这法力虽没法与哪吒相比，可若是留在南海，那便也足够了。”
“可是...”
“好啦，逗你呢，知道你想回去。”
青鲤抬眸，见龙女碧色衣袍在水雾中浮动，眉目沉静地望着她。良久又开口：“你可还记得师父曾问过你为何要修行？”
“我自然是记得。”
“我佛有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乃育慈伏魔之道、二者本无强弱之分...”龙女缓缓道，潺潺之音随瀑布声恍若缥缈：“既然你想跟着中坛元帅，那为何不去做一些与他相辅相成之事？”
她见小姑娘听罢只是面上泛起迷茫之色，水珠顺着鬓角滑落，低低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初次品出其中深意，还是不解其意。
龙女轻轻一笑，抬起眼睛，望向瀑布之后隐隐露出的青碧山林，目光深远。修行之事，不可点破。她只能为之指引，如作壁上观，静待其自悟。
......
午后阳光洒落在青石铺就的庭院里，照得在檐下抱着个扫帚扫地的柴童都有些懒洋洋。
妙哉妙哉。也就在元帅府他才能磨洋工，这换在这两日的星宿殿，他还不知道该理多少本命谱呢。
“小兄弟，歇会吧，元帅回来了。”
听风烈说罢，柴童抬头，只见回廊下金光穿过琉璃瓦，斑驳光影掠过少年乌发至朱红绫罗，潋滟似浮光跃金，投下几分斑驳的光影，摇曳在回廊之上。
唉哟，可真好看呐。
柴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和少司命如出一辙的藏蓝色，乌漆麻黑的，跟凡间道士也没什么两样，几个师兄也是这般。
嗨，要是师父也穿红的就好了，这样他便也能穿红的，红彤彤的多喜庆啊。
“末将见过元帅。”
风烈拉着柴童这才行礼。小童子低着脑袋眼睛却偷偷往上瞥，却见中坛元帅一双凤目瞥向他，英气面容略微露出些诧异。
“那帮手是你？”
“是，是。柴童见过中坛元帅。”
哪吒看着这个刚长过他肚脐眼高的小孩倒是有股麻利劲儿，却也没再多问，只是眼神示意风烈看赏，转身回了寝殿。
“元帅回来了，咱可以去领赏了。”
风烈笑呵呵地说道，拍拍毛孩子脑袋，带他来到库房门前。
一打开，玲珑宝器琳琅满目、琼浆玉液满载满斗、金银珠宝数之不尽。
柴童杵在外边扒拉着门框，甚至都不敢跨入门槛，只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写得满是吃惊。
“小兄弟，进去挑啊。”
风烈疑惑说道，不解地看着这小孩一副要瘫软在地的表情。
“...挑？”
“对，元帅说了，随你挑一样当作奖励。”
肥差啊！当真是肥差啊！
柴童兢兢业业地走入库房，看着这一屋子熠熠生辉的宝贝直摇头，也不知是在感叹自己师父太抠门还是中坛元帅太大方。
可这...挑什么呢？
要不扛把刀走？等他长大了也好去耍耍？
小童子走近武器架，抬头看了眼比他人还高的刀剑，只得默默转身离开。
转头间却见着其中一案上摆着数十个绣球，他走近一看，又像是个造型别致的锦囊，青红黄白各色都有。小童子眼前一亮，一眼就看中了那红的。
“风烈大哥，我拿这个行不？”
风烈见小孩手里抱着个红色的绣球，虽是怪喜庆的，却也倍感意外。别的神兵宝器不拿非拿这个，虽是模样精致，却估计连元帅本人都想不起来究竟有什么用。
“你喜欢便好。”
“你瞧，这个球下面淌着的红线像不像中坛元帅身上的红缎子？”
“元帅身上的是宝器混天绫，还有，这些红线叫流苏。”
二人回去路上，风烈默默解释道。瞧小童子把那玩具似的东西当宝似的捧手里，暗道柴童聪颖但孩子就是孩子，要他说不如挑对上好的鸳鸯剑，英姿迸发。
见到了寝宫门口，风烈正想带着小童子进去谢恩，可谁知门却“啪”地一声自动打开，吓了门口二人一激灵。
“风烈进来。”
明是少年清澈嗓音却威严不减，似还带着几多愠怒，叫身高九尺的大块头也只好低着脑袋听命进去，见里头长明灯已燃，香炉飘烟，自家元帅却背对着他，不露声色。
“案上的东西可是你动的？”
风烈听罢急忙摇头：“回元帅，末将不敢。”
“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那孩子？”
风烈听罢心中一惊，只好默默出门，看着门口抱着绣球等待的小童子，投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柴童抱着绣球，吞了口口水，蔫头蔫脑地挪进殿内。刚抬眼，便见哪吒微微偏头，眼尾一挑，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桌上的卷轴是你收拾的？”
柴童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妙，偏偏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想抵赖也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你倒是收拾得勤快，连本帅的东西也敢翻？”
“冤枉啊元帅！”柴童立刻叫屈。
哪吒却并不理会，眼神淡淡扫来：“你可看到了什么？”
柴童心头一紧，嘴上发涩，深知若是承认，十之八九得被扔出去，不承认吧，这位中坛元帅八成更要收拾他。
权衡片刻，他眼珠一转，堆起笑脸，装模作样地叹道。
“我不过无意瞥见几行字……只是这姑娘言辞情深至极，叫人看了心生感慨，一时不慎便多看了几眼，元帅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