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逃命路上的半死人

轩州近海,眼下海上盗匪横生,已经鲜少有商船往来。秋蘅略一思量,只得与秋媮一道在轩州又另寻了一家客栈暂时安歇。


第二日,秋蘅一早便去城中打听,好不容易寻到了一队去往惠州的商队,她交了些银两与商队说好,一同去往惠州。


惠州离岷州不远,只要到了惠州,再往东南两百里,就是岷州境内了。


二人又蹭着商队一道到了惠州,可再之后的路,就得她们自己走了。


从离开青州至此,已是十二月中了,过不了几日,就是年关了。许多商队都已经不再出发,都想安生在家过个年。


秋蘅别无他法,只得另购了舆图,带齐干粮一路朝着岷州前去。二人赶了两天的路,这两日还算运道好,得以借宿农家。


但第三日,便没这么好的运道了。


二人从天亮行到天黑,都没有寻到一处农家,反而是这天开始变了。


南面地气较青州暖和许多,虽是时逢天气突变,但好在这是落雨,未是落雪,不至于封了前路。


若是当真大雪几日,只怕她们便是真真要冻死在山林里了。


二人冒雨跑了一阵,见前头仿佛有一处破落屋宇,便一道躲了进去。


秋媮替秋蘅拧了拧衣服上的水,道:“姐姐,我咱们先升一堆火将衣裳烤干,免得再染了风寒。”


秋蘅亦是点头,自包裹中取出了火折子,道:“先去寻些干的木料什么的,左右升个火堆取暖才是正途。”


秋媮亦抽了怀中火折,她瞧见破屋之中有些许稻草,还有一些破坏的矮桌木片,便直接取来升了一堆火。


秋家两姐妹将身上的衣服除下一件,略拷了拷,待拷干一件之后,便除下第二件,一件件的更换上身。待将衣裳烤罢,二人腹中亦是唱起了空城计。


秋媮将包裹中的油纸打开,取了胡饼对着火仔细烘烤。秋蘅见火光已暗,便又在这破屋里找寻可以充做柴火的东西,她方掀开一块木板,便见木板之下躺了一个一身夜行衣之人。


秋蘅“呀”地叫了一声,引得秋媮也一并跑了过来。“姐姐,他不会死了吧?”


秋蘅壮着胆子上前,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待到那一声声跳动自指腹下传来,她方安了几分心。


“人还活着。”她借着火光仔细瞧了瞧,见其人身上带伤,便嘱了秋媮将伤药取来。


“姐姐,这人通身夜行衣打扮,莫不是个刺客?”秋媮很是担心。


如今她们可不是有刺史府撑腰之人了,若是再惹上官非,只怕是难以脱身干净。


“无论是谁,既遇上了,便不能见死不救。再者,咱们明日就离开了,只要不与他言说过多,当是无碍。”


秋媮见此,便也只得点头。


她接了秋蘅递过来的帕子,转身跑到屋外,借着大雨打湿了帕子,用以给男子清理伤口。


这男人许是失了太多的血,直到秋蘅将他的伤处包扎得七七八八之后,那人才睁了眼睛。


他甫一睁眼,瞧见秋蘅,将即就将左腿抽回,随后开始摸索着自己的配剑。


“郎君不必如此,我若是要害你方才就会动手了,断不会费这般力气与你上药。”


秋蘅言罢,又指了指摆到火堆旁的长剑,道:“但我始终是一介女流,面对郎君这样身量的男子,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秋蘅见那男子似是要说话,忙道:“郎君不必与我言说,我不知郎君容貌,也未曾听过郎君声音,他日就不会有可能识得郎君身份。”


虽说她不想见死不救,但也不想给自己惹来是非。


此人虽一身夜行黑行,但用的料子价值不菲,想来出身一定不简单。


如此这般人物伤重倒在此处,想是才刚历劫一场。


无论此人目的为何,是否已经达成,她都还是不要知晓的为好。


只要她一无所知,自是不会成为此人的威胁。


“我与舍妹只是途经此地,明日一早就会离开,郎君不必担忧。”


秋蘅低垂着头如是说着,随后将自己膝间那件棉制里衣又撕了几道。


“郎君腿上的伤有些重,我身上也无良药,就是些寻常伤药,只能暂时先给郎君敷上。


言罢,她身子略前倾了倾,将他腿上的伤口复包扎好。


一旁秋媮又取了水袋与胡饼来,秋蘅接过,道:“郎君才刚失了血,此时身上伤口还未尽数止血,万不可大量饮水。如若不然,神仙也救不了郎君。”


说罢,她便将水袋打开,自顾饮了一口,而后又将这水袋摆到了来人身侧。


“这水袋是在郎君当真需水之时稍稍饮罢一口的,内里并无毒物。”


秋蘅说罢,又将胡饼撕下一块当着他的面吃了。


“这饼也无毒物,郎君若是腹中空空,可以拿来裹腹。”


她将这些物件摆到那人面前,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便也不再说了,只是扯了秋媮坐回到火堆旁。


本就是两个女子孤身上路,眼下又路遇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同在一处,秋家两姐妹自是不得安寝。


二人附耳几句,便打定了主意,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就这般将就一晚先。


好在第二天一早,这雨便停了。


秋媮整理好了包裹,秋蘅又另取了些干粮还有伤药,并那一柄长剑一并抱着,站在了来人两步之地。


这个距离,那人只需稍稍挪动就能碰到这些物件,而她也能及时跳开。


“这里有些干粮,还有些伤药,我一并都留给你。山高水长,你我日后不必相见。”话毕,她将这些物件摆到地上,随即跳开,扯着秋媮一道离开了那间破屋。


二人一路小跑,待跑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她们才停下来,不住地喘着粗气。


“姐,姐姐,现下,现下安全了吧?”秋媮时不时转头,就怕那人拿了剑就跑过来杀她们。


“应,应当是了。”秋蘅亦是如此,二人稍稍顺了顺气,便打开舆图,寻着去往岷州的方向疾步离开。


岷州虽不及惠州大,但却是一个风景秀丽之所。昔年,秋蘅曾在书卷中读到过岷州的事物,书中言说岷州有个夏县,虽是个小县城,却是依山傍水,山清水秀之所。


秋蘅择了此处,一则是希望能离青州远一些,二则也是因为夏县虽小,却是大多客商会经过之所,不是穷山恶水之处。


夏县十分小,县内也就只有一处客栈。秋家姐妹先在客栈住下,随后便去寻了商号要在夏县寻一处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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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院的临街铺子。


临近年关,秋家姐妹本也不指望能早早寻到,可不想她们也是运道好,县上有一户人家急于用银钱,想要将宅子出售。


商号的伙计领着她们去看,秋蘅见这铺子正巧是在夏县最大的一条主街之上,且价格也很是便宜,便与商号购了下来。


那户人家急于用银两,商号也不知是否与夏县有司有所关系,不过两三日,就已将一切文书都过了官府。


银货两清,秋蘅便同秋媮一道提着包袱去这小院,准备在年前好生收拾一番,好好过个安生的年。


她们二人才刚行至院门前,就见一孩童正与那售出此间屋舍的男子争吵。


“你凭什么卖掉我父亲的屋子!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那孩童扯着那名男子的衣裳,怒吼道:“你这是要私吞了我父亲的产业不成!”


“呸!你也配喊他一声父亲!你又不是我大哥的种!”那来人话语何其卑劣,“你就是个父母不详的野||种,是我大哥捡来养的而已。”


“如今我大哥不在了,这产业自然是我来继承,我要卖便卖,轮得着你来骂骂咧咧?”


秋蘅听得如此言语,不免想到自己前些时日的遭遇。比起这个男孩,她已是幸运太多。


“父亲临去前明明同大家都说了,这屋子是留给我的!”


“同谁说了,你倒是喊出来啊!”此人显然是要无赖到底,“这事你就算去县官大老爷那边告,你也告不赢。我告诉你,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你的名姓也没有记入我家祖谱。”


“一个父母不详的外姓人,也敢来占我家的屋子!”那人说罢此语抬腿就是一脚,将这孩童踢倒在地。


秋蘅着实看不过眼,上前道:“这位郎君,你将这屋子售于我时,可未将这桩事说明白。”


那人见是秋蘅,随即换上一张笑脸,道:“姑娘,这有什么可说的,本就是我自家产业,我卖不卖,都与这野种无关。”


“大稽律法有言,买卖双方立下契约,便得互实方有效。若你在出售之时,将这事详尽告知,我仍旧与你立下契约,这便并无不妥。”


“可如今是你有所隐瞒,只要我请讼师写了状子递于明府,你必定败诉。”


那人不妨秋蘅一介女流竟然懂得这些,一时间也有些慌神。


坐在地上的孩童见此,便道:“这位姑娘,这屋子真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父亲离去前,叫了族中好些人来,我可以去请他们。”


那人听得孩童此语,随即笑道:“你尽管去寻人,看有谁会来当这个证人。”


秋蘅听罢大致也猜到了几分内里实情。她看着这个一身泥污的孩童,想着自己也与他一般,只因父母不详,非是一族血脉,就被如此迫害,心中总是不忍。


“他没有证人,我却是有的。”


秋蘅略抬了声音,道:“你与我的契约皆是通过商行办下,我相信这商行也是定不知你瞒下了此等事的。”


“毕竟,若然商行亦一同隐瞒,也是要吃罪的。”


“只要这位小郎君与我做证,我便能以一纸诉状将你告上府衙。旁的不说,依着律法,你至少得吃二十板子。”


那人听罢,开始仔细打量着秋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