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密道终于到了尽头，推开一扇锈蚀的铁门，我们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微微清亮，迷雾正在逐渐散去。
眼前是一片开阔地，立着数十根粗大的石柱，中央是一个凸起的石台。
石台上暗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不知浸透了多少人的鲜血。
“这里是处决之地。”江芮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依然空洞，“出卖家族、勾结外敌的族人，都会在这里被处决。”
她指向石台边缘的一圈凹槽，“血会顺着这些沟槽流下去，滋养这片土地。”
我胃部一阵翻腾。
那些凹槽里还残留着黑红色的污渍，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残酷。
“无法饶恕的罪孽之地。”楼妄轻声总结道，目光若有所思地在江芮身上停留。
迷雾越来越稀薄，似乎天也慢慢的开始变的清明。
不远处，那座白山终于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它通体雪白，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仿佛不是自然形成的山体。
我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江轻尘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那个呼唤……越来越强烈了……”
我在心中默默回应：“再坚持一下，千万别出来。”
江芮把我跟楼妄带到刑场外的一间石头垒成的小屋，屋内昏暗潮湿，但确实比暴露在开阔地要安全得多。
她对我们开口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天马上亮就迷雾散去，这里没有什么危险，我需要去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警觉地问。
“进入圣地的钥匙。”江芮的语气不容置疑，“这里我很熟悉，一个人行动更快。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这片区域，这里是安全的。”
楼妄挑了挑眉，但没有反对。
等江芮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空气里又寂静下来。
我跟楼妄在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坐下。
从进入密道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受到那双被监视的目光。
但是我坚信，肯定有什么人跟着我们进来这里了。
就是不知道，跟着我们进入这里的到底是谁。
我必须要小心，一定不能让江轻尘融魂的时候，出现任何差池才行。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楼妄却突然转向我，声音压得极低的说：“你没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
楼妄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这个江芮……有问题。”
“你看出什么了？”我压低声音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胸前的玉佩。
楼妄的目光在晨雾中闪烁不定：“希望只是我多虑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从遇到江芮开始的点点滴滴。
那些曾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拼图般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江小鱼充满恨意的眼神，那句“为什么要骗她”的质问。
还有江芮突然出手打断江小鱼说话的举动……
最让我心惊的是在密道里，江芮看向江轻尘时那种痛惜的眼神。
她对其他同族出手果决，唯独对江轻尘……那眼神里分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到底有什么问题？”我追问道，声音莫名紧张微微发颤。
楼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从进入这里后，你是不是跟她走散过？”我点头，突然想起在迷雾中与江芮失散的经历。
当时我以为只是意外。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也一样？”
“嗯。”楼妄的视线扫过四周，“我怀疑她是故意甩开我们，独自去做些什么。她对这里确实熟悉，也的确是江氏族人，但……”
他顿了顿，“她好像一直在隐瞒着什么。”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皱眉，“她是江轻尘的族人，想让他复活合情合理。况且从我们身上，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楼妄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晨雾中显得格外阴冷：“至于她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但愿是我们想多了。”我喃喃道。
“你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楼妄突然问道。
我看出去，那些高耸的石柱，中央的石台，还有地面上蜿蜒的血槽。
“这里血腥味和煞气很重，但江芮说这是处决之地，倒也解释得通。”
楼妄摇头，转而看向我声音锐利：“这些柱子，还有那个石台……这里不像是刑场。反而像是一处祭坛。”
“祭坛？”我的心都狠狠地停跳了一拍。
“看这些石柱的排列方式，还有中央石台的位置。”
楼妄指向外面，“典型的七星拱月格局，是古代祭祀常用的阵法。那些所谓的"血槽"，其实是引导祭祀能量的沟渠。”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如果这里真是祭坛，那江芮带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还有她让我们在此等候的用意！
她究竟想做什么？
楼妄见我脸色苍白，安慰我说：“我只是提醒你多留个心眼。现在戳破这层纸对我们没好处，在这个地方，没有她的指引，我们很难活着出去。”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说得对，我们已经深入江氏腹地，原路返回几乎不可能。
如果江芮真有问题，现在撕破脸只会让我们陷入绝境。
“你也小心。”我低声道，“进入江氏家族的，可能不止我们。”
楼妄点点头，掏出几块干粮递给我。
我们简单吃了些东西后，楼妄示意我先休息：“我守着，你睡会儿。”
我想拒绝，但连日的紧张和疲惫终于压垮了我。
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千万别睡得太沉……
梦境如约而至一般。
这次，我站在一片白山的溶洞里，远处是天池，湛蓝的地下泉水平静如镜。
江轻尘从池中缓缓走出，水珠顺着他苍白的皮肤滑落。
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温柔注视着我的眼睛，此刻却空洞而陌生。
“江轻尘！”我呼唤他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白山回荡。
他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江芮从身后走上前，站在了他身旁，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她亲昵地挽住江轻尘的手臂，而他就那样站着，眼神迷茫，仿佛一个失去所有记忆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