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当归（宫廷复仇）墨雨轻吟
5. 血色药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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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一紧，顺着箭头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支箭正对准了玄衣男子。
义姁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银针，心中一紧。
她想到血池中的药人，恨不得男子立刻身死道消。
但理智告诉她，如果男子死了，血池的秘密就无人可问。想到这里，她再次望去时，灌木丛里的箭已经拉紧。
罢了，顾不得那么多了，义姁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银针已直直飞向暗处。
银针刺入那人手心的瞬间，那人手臂一抖，拉紧的弓弦瞬间射出，一支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玄衣男子脚边。
玄衣男子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藏箭的方向，又转头，余光正好瞥见慌忙躲到树后的义姁。
寒铁相击的铮鸣声逐渐稀落，最后一柄长刀坠入枯叶时，玄衣人指节擦过银色面具上飞剑的血痕。
他忽地侧首望向虬结老树冒出来的那一抹白色，足尖碾过满地刀刃，殷红血珠顺着刀刃蜿蜒而下，在月光里拖出银光。
义姁后背紧贴着皱裂的树皮，紧攥着银针的双手微微发抖。皂靴碾碎枯枝的脆响逐步逼近，她屏息闭目。
“当啷！”
耳边传来刀锋破空声，义姁猛然睁眼，玄衣人已经贴面而立。
不远处，蒙面人已经甩开了偷袭者的尸首，刀刃贯吼的闷响声下，那偷袭者捂着血流不止的喉咙，“扑通”一声直直地倒了下去。
义姁喉头微动，面前的玄衣人却突然踉跄着以刀拄，半边银质面具下溢出破碎喘息，血槽里躺下的温热液体正坠在她裙裾的忍冬纹上。
蒙面人箭步冲来，扶他时玄色广袖翻卷，露出腕间蜿蜒的紫黑脉络。
“让我把…”
义姁刚探出指尖，蒙面人淬毒般的目光便剜了过来。
她瞥见玄衣人脖颈处暴起的青筋竟泛着墨色，如同活物在苍白的皮肤下虬结蠕动。
蒙面人将佩刀横在两人之间，冷言道：“本该杀了你的，可你适才救了大人一命，算是抵消了。你走吧。
义姁有点发懵，尚未来得及回话，蒙面人已经扶着玄衣男子返回，缓缓挪向刚刚出来的地洞口。
****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义姁转过身，眼前是细长的林间小道，直通山下祠堂。
她正想迈开步子，可脑中却是挥之不去的玄衣男子痛苦的模样。
她摸了摸腰间还剩余的银针，叹了口气。
“罢了，算你命不该绝。”
****
地洞口渗出的阴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蒙面人扶着重伤的玄衣男子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匆匆离去。
洞内一片寂静，唯有水珠顺着洞壁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的声响清脆而单调。
萧衍蜷缩着坐在地上，十指深深陷入脚下的腐土，脖颈处的黑线已蔓延至耳后。
他低着头，视线模糊间，突然瞥见一双沾满泥泞的布鞋闯入眼帘。
他抬头之际，肩头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栽倒在了墙上。
义姁收回手臂，适才那一击下手着实有些重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发麻的手腕。
“可不是白让你先前打了我一顿。”她低声嘀咕着。
看着昏厥在地的玄衣男子，义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袖，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后，她变换了个手法，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脉象诡异至极，丝丝连连如断藕，时有时无，杂乱得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乱麻。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脉象。
男子的嘴角溢出点点黑血，义姁从腰间取下一根银针，蘸取了他嘴角的血迹。凑近一闻，眉头顿时皱起。
这不是普通的血腥味，也不是常见毒药的气味，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识过的剧毒之气。
她将沾有毒血的银针包好，放入了衣襟之内。看着男子痛苦扭曲的表情，她想起师傅教给她的独门针法，只需在腹部的相应穴位扎上银针，便可缓解因中毒而来的疼痛。
她刚要取出银针，却因男子腰间紧束的腰带而生出一丝犹豫。
虽是行医救人，但平日里她接触的多是女子，此刻望着眼前这具强健的男体，竟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尴尬。
罢了，救人要紧，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洞外，拾起一片树叶，回来后盖在了男子的面具上。
看不见脸，随便当作什么便扎了吧。
“便当是在救一只牲畜。”她低声自嘲。
蹲下身，她解开男子的腰带，一层层掀开他贴身的衣物，露出结实的胸腹。取出几根银针，她凝神回忆着师傅所授的穴位图，一一扎了下去。
片刻后，义姁取回银针，正要合上衣物，却听"扑通"一声，里衣的夹层里掉出一枚玉佩。
她下意识地捡起，入手温润，玉质浑厚精美，倒是不凡之物。
可她盯着玉佩上的金色蟠螭纹，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纹路，怎么会如此的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忆一闪而过。
三年前，义姁在长安学医期间，养父宋友善病危时，她匆匆赶回。
床榻之前，宋友善从旧铁盒中取出的那半张泛黄的查封令，角落处的半个图案，竟与这玉佩上的蟠螭纹惊人地相似。
她紧握玉佩的手不住颤抖，几欲捏碎。那张让整个义家满门抄斩的查封令，承载着她最不愿回首的记忆。
她强忍着内心的震荡，望着墙角昏厥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正要去揭开他的面具，洞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猛地收回手，将玉佩迅速藏入衣襟，转身快步离去。
****
山洞口处，刑寂抱着几株刚寻到的夜交藤匆匆而至。月光洒在他身上，在洞壁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刚要进洞，整个人却骤然僵在原地。
洞内，萧衍倚墙而坐，正专注地整理着腰间玉带，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微白的光泽。手臂上脖颈处那些狰狞的墨色青筋，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刑寂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这夜交藤...还需要吗？"
萧衍的动作一顿，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腹部，唇角勾了一下："那女子倒是有趣，区区几针，竟能让我好转许多。"
刑寂闻言一怔，“她不是走了吗？”
萧衍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腰间空荡荡的玉佩处，唇角笑意渐深："倒是精明，不白让人扎针。"
刑寂眼中寒光一闪："要不要属下去把她再抓回来？"
“不必。"
萧衍缓缓起身，月光为他修长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抬头望向洞外那轮明月，压低声音道："天亮后，就该有好戏登场了。"
****
义姁回到祠堂时，天刚蒙蒙亮，祠堂外的竹林间还笼罩着一层薄雾。露珠顺着叶片的纹路缓缓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折腾了一整晚，大多数的病患扎了针后，已经安静了下来。几个一直忙活其间的医者也累的正靠在墙边小憩。
义姁轻步走进隔间，宋昭正专注地研究着桌上的疮口图。晨光从窗棂间透进来，勾勒出他修长的侧影。
听到脚步声，宋昭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姁儿？"
义姁走近，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熬夜所致，心疼问道："兄长，你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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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眠吗？"
宋昭却已经匆匆将手中的疮口图合上，从衣袖里掏出几包药膏。层层包裹的牛油纸下，露出深紫色的膏药。
"你出去后，我一直不见你回来，便在这隔间找了找。"
他压低了声音，"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些快见底的紫云膏。"
义姁拈起一点膏药，凑近鼻尖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钻入鼻腔。
她眉头微蹙："这膏药的色泽和颗粒感都与我在院中所见到的有所不同，绝非普通的紫云膏。"
“此番带来的紫云膏颇多，堂内所用与院中所堆放的并不是同一人所负责，看来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昭沉思片刻，"看来得找刘大哥问一问了。"
义姁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怕是找不到人了。"
“姁儿何出此言？”
她的目光掠过宋昭的肩头，落在窗外的竹林上。昨夜跟踪的那个身影，还有药王庙前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触目惊心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
她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兄长，此番翠竹村的疫病绝非偶然，从火烧寺庙到污染药膏，桩桩件件都是灭口的手段。只怕这紫云膏之事，还只是个开始。”
“既如此，你我还是当小心为妙。只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始终是被动的一方。”
义姁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为医者，便没有弃病患于不顾的道理。”
闻言，宋昭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姁儿如今倒是颇有几分救世大侠的风范。"
“兄长可别拿我打趣了。”
"对了，姁儿，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一下。"宋昭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的东西，动作轻缓地打开。
里面是一块牛皮纸包裹的紫云膏，还未拆封。
义姁一眼便认出这是先前未用完的紫云膏，正想伸手去拿，宋昭却将手往后缩了缩。
"这块紫云膏可碰不得。"宋昭严肃道。
义姁不解地皱眉："兄长既说要给我看，这又是为何？"
宋昭解释道：“适才我寻得这块紫云膏时，便闻到一股腐臭味。打开外包纸后，里面的膏体又完好无损。想是这牛皮纸沾染了什么污秽，便用清水洗去表面浮尘，谁知竟发现这牛皮纸表面并沾染什么污秽。”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愈加深沉，“而是沾染的疫毒。含量不多，虽无法直接通过空气传播，但若正好碰到伤口之类的，感染也并非不可能。”
闻言，义姁心中一凛。
这块紫云膏的来历，正是宋昭他们未曾到达之前剩余的。那天夜里还少了好几块，多亏了徐徐济安白日替她找到并放回了原处。
她忽地想起那日接过水桶时，偶然瞥见的徐医师手背上的烧伤伤口，心中猛然一悟。
她先前还在奇怪为何紫云膏会突然出现在墙角，如今想来当时药物紧张，原是有人偷了药占为己。
宋昭看出了义姁心中有事，关切道：“姁儿，可是想到了什么？”
义姁沉默片刻，如实告诉了宋昭。宋昭感慨叹气一番，问她是否需要找出是何人偷药时，义姁却直接摇了摇头。
她不必知晓是其中的谁，因为人性的自私从不是一个人。那日他们将徐医师赶出门外时，她早已见识过了。人性而已，绝境面前何人不为自己着想。如今紧要关头，当属治好复发的新病状要紧。
她问道：“那位徐老先生病情如何了？”
宋昭答：“服用了药草汤，病况已逐渐转好。”
义姁点了点头，“徐老先生学富五车，精通药理知识，不妨将这污染了的紫云膏交与他一看，或许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义姁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银针，心中一紧。
她想到血池中的药人，恨不得男子立刻身死道消。
但理智告诉她，如果男子死了，血池的秘密就无人可问。想到这里，她再次望去时，灌木丛里的箭已经拉紧。
罢了，顾不得那么多了，义姁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银针已直直飞向暗处。
银针刺入那人手心的瞬间，那人手臂一抖，拉紧的弓弦瞬间射出，一支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玄衣男子脚边。
玄衣男子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藏箭的方向，又转头，余光正好瞥见慌忙躲到树后的义姁。
寒铁相击的铮鸣声逐渐稀落，最后一柄长刀坠入枯叶时，玄衣人指节擦过银色面具上飞剑的血痕。
他忽地侧首望向虬结老树冒出来的那一抹白色，足尖碾过满地刀刃，殷红血珠顺着刀刃蜿蜒而下，在月光里拖出银光。
义姁后背紧贴着皱裂的树皮，紧攥着银针的双手微微发抖。皂靴碾碎枯枝的脆响逐步逼近，她屏息闭目。
“当啷！”
耳边传来刀锋破空声，义姁猛然睁眼，玄衣人已经贴面而立。
不远处，蒙面人已经甩开了偷袭者的尸首，刀刃贯吼的闷响声下，那偷袭者捂着血流不止的喉咙，“扑通”一声直直地倒了下去。
义姁喉头微动，面前的玄衣人却突然踉跄着以刀拄，半边银质面具下溢出破碎喘息，血槽里躺下的温热液体正坠在她裙裾的忍冬纹上。
蒙面人箭步冲来，扶他时玄色广袖翻卷，露出腕间蜿蜒的紫黑脉络。
“让我把…”
义姁刚探出指尖，蒙面人淬毒般的目光便剜了过来。
她瞥见玄衣人脖颈处暴起的青筋竟泛着墨色，如同活物在苍白的皮肤下虬结蠕动。
蒙面人将佩刀横在两人之间，冷言道：“本该杀了你的，可你适才救了大人一命，算是抵消了。你走吧。
义姁有点发懵，尚未来得及回话，蒙面人已经扶着玄衣男子返回，缓缓挪向刚刚出来的地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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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树影斑驳，义姁转过身，眼前是细长的林间小道，直通山下祠堂。
她正想迈开步子，可脑中却是挥之不去的玄衣男子痛苦的模样。
她摸了摸腰间还剩余的银针，叹了口气。
“罢了，算你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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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洞口渗出的阴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蒙面人扶着重伤的玄衣男子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匆匆离去。
洞内一片寂静，唯有水珠顺着洞壁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的声响清脆而单调。
萧衍蜷缩着坐在地上，十指深深陷入脚下的腐土，脖颈处的黑线已蔓延至耳后。
他低着头，视线模糊间，突然瞥见一双沾满泥泞的布鞋闯入眼帘。
他抬头之际，肩头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栽倒在了墙上。
义姁收回手臂，适才那一击下手着实有些重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发麻的手腕。
“可不是白让你先前打了我一顿。”她低声嘀咕着。
看着昏厥在地的玄衣男子，义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袖，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后，她变换了个手法，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脉象诡异至极，丝丝连连如断藕，时有时无，杂乱得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乱麻。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脉象。
男子的嘴角溢出点点黑血，义姁从腰间取下一根银针，蘸取了他嘴角的血迹。凑近一闻，眉头顿时皱起。
这不是普通的血腥味，也不是常见毒药的气味，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识过的剧毒之气。
她将沾有毒血的银针包好，放入了衣襟之内。看着男子痛苦扭曲的表情，她想起师傅教给她的独门针法，只需在腹部的相应穴位扎上银针，便可缓解因中毒而来的疼痛。
她刚要取出银针，却因男子腰间紧束的腰带而生出一丝犹豫。
虽是行医救人，但平日里她接触的多是女子，此刻望着眼前这具强健的男体，竟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尴尬。
罢了，救人要紧，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洞外，拾起一片树叶，回来后盖在了男子的面具上。
看不见脸，随便当作什么便扎了吧。
“便当是在救一只牲畜。”她低声自嘲。
蹲下身，她解开男子的腰带，一层层掀开他贴身的衣物，露出结实的胸腹。取出几根银针，她凝神回忆着师傅所授的穴位图，一一扎了下去。
片刻后，义姁取回银针，正要合上衣物，却听"扑通"一声，里衣的夹层里掉出一枚玉佩。
她下意识地捡起，入手温润，玉质浑厚精美，倒是不凡之物。
可她盯着玉佩上的金色蟠螭纹，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纹路，怎么会如此的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忆一闪而过。
三年前，义姁在长安学医期间，养父宋友善病危时，她匆匆赶回。
床榻之前，宋友善从旧铁盒中取出的那半张泛黄的查封令，角落处的半个图案，竟与这玉佩上的蟠螭纹惊人地相似。
她紧握玉佩的手不住颤抖，几欲捏碎。那张让整个义家满门抄斩的查封令，承载着她最不愿回首的记忆。
她强忍着内心的震荡，望着墙角昏厥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正要去揭开他的面具，洞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猛地收回手，将玉佩迅速藏入衣襟，转身快步离去。
****
山洞口处，刑寂抱着几株刚寻到的夜交藤匆匆而至。月光洒在他身上，在洞壁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刚要进洞，整个人却骤然僵在原地。
洞内，萧衍倚墙而坐，正专注地整理着腰间玉带，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微白的光泽。手臂上脖颈处那些狰狞的墨色青筋，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刑寂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这夜交藤...还需要吗？"
萧衍的动作一顿，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腹部，唇角勾了一下："那女子倒是有趣，区区几针，竟能让我好转许多。"
刑寂闻言一怔，“她不是走了吗？”
萧衍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腰间空荡荡的玉佩处，唇角笑意渐深："倒是精明，不白让人扎针。"
刑寂眼中寒光一闪："要不要属下去把她再抓回来？"
“不必。"
萧衍缓缓起身，月光为他修长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抬头望向洞外那轮明月，压低声音道："天亮后，就该有好戏登场了。"
****
义姁回到祠堂时，天刚蒙蒙亮，祠堂外的竹林间还笼罩着一层薄雾。露珠顺着叶片的纹路缓缓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折腾了一整晚，大多数的病患扎了针后，已经安静了下来。几个一直忙活其间的医者也累的正靠在墙边小憩。
义姁轻步走进隔间，宋昭正专注地研究着桌上的疮口图。晨光从窗棂间透进来，勾勒出他修长的侧影。
听到脚步声，宋昭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姁儿？"
义姁走近，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熬夜所致，心疼问道："兄长，你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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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却已经匆匆将手中的疮口图合上，从衣袖里掏出几包药膏。层层包裹的牛油纸下，露出深紫色的膏药。
"你出去后，我一直不见你回来，便在这隔间找了找。"
他压低了声音，"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些快见底的紫云膏。"
义姁拈起一点膏药，凑近鼻尖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钻入鼻腔。
她眉头微蹙："这膏药的色泽和颗粒感都与我在院中所见到的有所不同，绝非普通的紫云膏。"
“此番带来的紫云膏颇多，堂内所用与院中所堆放的并不是同一人所负责，看来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昭沉思片刻，"看来得找刘大哥问一问了。"
义姁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怕是找不到人了。"
“姁儿何出此言？”
她的目光掠过宋昭的肩头，落在窗外的竹林上。昨夜跟踪的那个身影，还有药王庙前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触目惊心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
她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兄长，此番翠竹村的疫病绝非偶然，从火烧寺庙到污染药膏，桩桩件件都是灭口的手段。只怕这紫云膏之事，还只是个开始。”
“既如此，你我还是当小心为妙。只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始终是被动的一方。”
义姁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为医者，便没有弃病患于不顾的道理。”
闻言，宋昭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姁儿如今倒是颇有几分救世大侠的风范。"
“兄长可别拿我打趣了。”
"对了，姁儿，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一下。"宋昭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的东西，动作轻缓地打开。
里面是一块牛皮纸包裹的紫云膏，还未拆封。
义姁一眼便认出这是先前未用完的紫云膏，正想伸手去拿，宋昭却将手往后缩了缩。
"这块紫云膏可碰不得。"宋昭严肃道。
义姁不解地皱眉："兄长既说要给我看，这又是为何？"
宋昭解释道：“适才我寻得这块紫云膏时，便闻到一股腐臭味。打开外包纸后，里面的膏体又完好无损。想是这牛皮纸沾染了什么污秽，便用清水洗去表面浮尘，谁知竟发现这牛皮纸表面并沾染什么污秽。”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愈加深沉，“而是沾染的疫毒。含量不多，虽无法直接通过空气传播，但若正好碰到伤口之类的，感染也并非不可能。”
闻言，义姁心中一凛。
这块紫云膏的来历，正是宋昭他们未曾到达之前剩余的。那天夜里还少了好几块，多亏了徐徐济安白日替她找到并放回了原处。
她忽地想起那日接过水桶时，偶然瞥见的徐医师手背上的烧伤伤口，心中猛然一悟。
她先前还在奇怪为何紫云膏会突然出现在墙角，如今想来当时药物紧张，原是有人偷了药占为己。
宋昭看出了义姁心中有事，关切道：“姁儿，可是想到了什么？”
义姁沉默片刻，如实告诉了宋昭。宋昭感慨叹气一番，问她是否需要找出是何人偷药时，义姁却直接摇了摇头。
她不必知晓是其中的谁，因为人性的自私从不是一个人。那日他们将徐医师赶出门外时，她早已见识过了。人性而已，绝境面前何人不为自己着想。如今紧要关头，当属治好复发的新病状要紧。
她问道：“那位徐老先生病情如何了？”
宋昭答：“服用了药草汤，病况已逐渐转好。”
义姁点了点头，“徐老先生学富五车，精通药理知识，不妨将这污染了的紫云膏交与他一看，或许能看出其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