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烬妆辞镜照劫身
"聒噪。"
指尖轻点最近那盏宫灯,灯罩上浮凸的玉兔捣药图突然活过来。药杵敲击玉臼的叮咚声里,我望见霜魂镜的碎片正在重组——镜中倒影的唇色比三日前更艳三分,眼尾胭脂却凝着丝不祥的灰翳。
"仙尊的妆奁该添新黛了。"
白鹿化形的宫娥自月桂影中走出,鎏金托盘里盛着枚冰魄雕琢的螺子黛。她颈间新添的噬魂莲纹随呼吸明灭,恰与我腕间黑纹共鸣。我并指挑起螺黛,却在触及的刹那窥见十万月砂掩埋的真相——这枚黛石竟是用初代掌灯人的眉骨炼成!
"放肆!"
广袖翻卷间霜刃暴起,却见宫娥从容褪去人皮,露出内里冰雕玉砌的仙傀真身。她胸口的月轮镜映出我眉心血痕,那抹灰翳竟化作细小的噬魂莲芽:"仙尊可知,您每描一次眉,归墟便有一朵霜魄莲凋谢?"
月墟穹顶突然飘落朱砂雪。我踏着雪屑跃上桂树枝头,见千里冰原尽头的葬花冢正在塌陷。冢中飞出的不是残瓣,而是十万片霜魂镜残片,每片都映着我不同时辰的容颜——晨起时慵懒,盛怒时凌厉,甚至三更梦回时眼角沁着的...泪?
"本尊从不落泪。"
并指凝霜为刃劈向镜阵,却在寒光中望见骇人景象:那些镜片突然拼合成巨大的梳妆台,台前坐着个云鬓散乱的"璃月"。她颤抖的指尖蘸着心头血描眉,每画一笔,葬花冢中就有一具冰魄真身枯萎。
"看清楚,这才是你每日对镜梳妆的真相。"
宫娥的声音裹着月砂灌入耳蜗。我广寒仙衣的飘带突然缠住脖颈,将人拽向镜台。挣扎间簪环尽碎,青丝如瀑垂落,竟在镜面凝成蜿蜒的血字——【以貌饲劫,万世妆殁】。
"好个诛心局。"
我反手扯断飘带,发间银铃炸成星屑。掌心按在镜台边缘时,十万道裂痕突然绽放,每道裂痕里都爬出个梳妆的"璃月"。她们或执胭脂盒轻笑,或持妆刀剜目,最年长那个竟将整张面皮揭下,露出下方跳动的混沌核心!
"姐姐,来帮我描眉可好?"
揭面皮的"璃月"突然扑来。我旋身避开,却被她指尖甩出的胭脂迷了眼。殷红雾霭中,望见十二重妆镜拔地而起,每面镜前都站着个梳妆的囚徒——龙钺在镜中剜心取血,星骸龙女撕扯着腐烂的皮囊,连初代掌灯人都在用骨粉敷面!
"荒唐!"
震碎三重妆镜,血雾却凝成妆笔点向眉心。宫娥的笑声自月墟深处传来:"仙尊此刻的模样,倒比胭脂盒里渗血的残妆更惹人怜..."
广寒仙衣突然燃起冷焰。我扯下燃烧的披帛掷向镜阵,火舌舔舐过的镜面突然映出颠覆性的真相——那些梳妆的幻影根本不是心魔,而是被霜魂镜吞噬的历代美人!她们每抹一次胭脂,我眉心的噬魂莲纹便深一分。
"本尊的妆,何时轮到尔等品评?"
足尖踏碎最后块镜片,飞溅的琉璃凝成九尾妆梳。执梳划过青丝的刹那,月墟深处传来玉磬哀鸣。千里冰原轰然开裂,裂缝中升起的竟是用霜魄莲根编织的梳妆台,台上胭脂盒里跳动的...是我的冰魄真身!
"你拿本尊当妆奴?"
震怒之下召来太古寒潮,却在冰棱中望见宫娥怜悯的眼神。她轻抚胭脂盒上繁复的缠枝纹:"十万年前,您为保这副皮囊,将七情六欲尽数封入月墟。如今噬魂莲反噬的哪里是容貌..."鎏金指甲突然刺穿盒盖,"分明是您不敢面对的贪妄!"
盒中冰魄真身突然睁眼。我腕间黑纹化作锁链,将人拽向沸腾的胭脂池。池中浮沉着历代美人的残妆,她们腐烂的指尖抓住我逶迤的裙摆,朱唇开合间吐出带血的脂粉:"来啊...来同享这永生妆..."
"凭你们?"
并指为刃削断三丈青丝,发丝在坠落中凝成霜河剑阵。踏着剑雨跃向胭脂池中央时,冰魄真身突然裂唇而笑,她掌心托着的鎏金菱花镜里,赫然映着初代掌灯人替我描眉的画面!
"现在知道谁在执笔了?"
真身突然化作流光融入我眉心。额间莲纹暴涨的刹那,月墟穹顶降下七十二道劫雷。我在雷光中望见颠覆性的轮回——所谓霜魂镜试炼,不过是初代掌灯人为夺取美貌设的局,而每世"璃月"对镜梳妆,都是在替他修补遭天劫毁去的容颜!
"好...好得很..."
怒极反笑间扯落霞帔,月华绡在雷火中重凝成战甲。霜河剑阵倒卷成妆镜,我对着镜中染血的容颜轻笑:"既然诸天皆贪此色相..."甲胄缝隙突然绽开十万朵霜魄莲,"那便让尔等看个够!"
噬魂莲纹在此刻爬满全身。我踏碎胭脂池跃入劫云,广袖翻卷间,千里月墟每一寸冰面都映出不同的绝色姿容。当初代掌灯人的虚影自雷云现形时,对准他眉心的不是剑锋,而是鎏金菱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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