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烬骨鸣霄叩天阍
"莫怕。"我并指截断一截发丝，青莲根系缠绕成摇铃。铃铛响起的刹那，河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叩击声，整条往生河像被无形巨手提起般倒悬空中。
婴孩的襁褓突然自燃。那些绣着合卺纹的布料在青焰中化作锁链，将他悬吊在倒流的河水中。我挥剑斩向锁链的瞬间，河水里浮出七百具青铜棺，每具棺盖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龙钺！"我厉喝一声，合卺剑尖挑破指尖。血珠坠向河面时，倒悬的河水突然恢复平静，那些青铜棺却悄无声息地围成星阵。婴孩突然发出笑声，他眉心的青莲印记睁开第三目，瞳孔里旋转的正是青铜棺上的咒文。
河底的叩击声愈发急促。我踏着青铜棺跃向阵眼，剑锋刺入河面的刹那，整条往生河突然凝固成琉璃体。婴孩腕间的锁链寸寸断裂，他漂浮在空中，身后展开星纹交织的羽翼——那分明是初代圣女涅盘时的凤翎。
"阿月，接住！"龙钺的声音从琉璃深处传来。我旋身避开婴孩抓来的利爪，发间的青莲子突然爆开，飞溅的汁液在虚空绘出归墟阵图。阵图中心缓缓升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中渗出淡金色的雾霭。
婴孩突然发出尖啸。他的凤翎扫过琉璃河面，划出的裂痕中涌出沸腾的铜汁。我左手结印唤出残存的九窍玲珑骨，森白的指骨插入阵眼时，七百具青铜棺同时开启，射出缠绕婚契的锁链。
"你逃不掉的。"婴孩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凤翎卷起铜汁浇向青铜棺椁。我咬牙将合卺剑刺入心口，喷涌的心头血染红阵图，那些婚契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将婴孩层层缠绕。
青铜棺椁在此刻完全开启。龙钺的元神悬浮其中，心口插着的青铜莲花突然绽放，花瓣上的星纹与我腕间灼伤完美契合。婴孩的第三目迸发强光，那些铜汁凝聚成初代圣女的法相，她指尖正捏着龙钺元神的命门。
"用...莲子..."龙钺的元神突然开口。我扯下发间所有青莲，将莲子塞进溃烂的腕骨。骨肉生长的剧痛中，新生出的手掌竟缠绕着星纹锁链，径直穿透圣女法相，握住了龙钺元神心口的青铜莲。
婴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他的凤翎片片脱落，在虚空燃起青黑色业火。我拽出青铜莲的瞬间，往生河重新流动，七百具青铜棺化作星屑融入河水。龙钺的元神突然睁眼，他握住我新生手腕的刹那，那些星纹锁链将我们与婴孩串联成三角阵型。
"赦罪！"龙钺的元神发出天道敕令。婴孩眉心的第三目渗出金血，青莲印记突然离体飞出，在空中重组成青铜钥匙。我反手将钥匙插入自己灵台，七百世前的天罚雷劫竟从钥匙孔中倾泻而出。
雷光淹没视野的刹那，我看见龙钺的元神在青铜莲中微笑。他破碎的婚契锁链缠住我的脚踝，将最后的力量渡入新生手掌。婴孩在雷劫中褪去凤翎，变回皱巴巴的婴儿模样，只是额间多了道青铜莲纹。
雷云散去时，往生河已干涸见底。河床裸露的青铜星盘上，龙钺的元神正在消散。我跪在星盘裂纹处，用合卺剑割开新生手腕，将融合星纹的金血浇灌在他透明的灵体上。
"没用的。"他的指尖抚过我眉间焦痕，"青铜莲本就是我的劫数。"消散前的最后刹那，他突然将残余元神凝成莲子，塞进婴孩啼哭的嘴里。
干涸的河床突然震动。那些星盘裂纹中伸出青铜手臂，将我怀中的婴孩拽向地底。我发间的青莲疯狂生长，根系扎入星盘追捕，却在触及婴孩襁褓时被青铜灼伤。合卺剑在此刻产生异变，剑柄处的乳牙印记脱落，化作流光没入婴孩口中。
"娘...亲..."婴孩突然发出清晰呼唤。他额间的青铜莲纹绽放，花蕊中浮现微型星宫，龙钺消散的元神竟在其中沉睡。那些青铜手臂突然软化，化作滋养星宫的灵液，托着婴孩缓缓升回地面。
我伸手接住婴孩的刹那，往生河上游传来钟鸣。焦黑的河床裂开缝隙，涌出的不是河水而是星火，每簇火苗中都包裹着半页婚契。婴孩突然伸手抓向星火，他掌心青铜莲纹产生吸力，竟将漫天星火尽数吞噬。
"龙钺留下的后手..."我抚摸着婴孩新生的龙鳞胎记，那些星火在他体内重组成微缩星盘。合卺剑突然自动归鞘，剑鞘表面浮现出青铜莲缠绕星宫的图腾，正是婴孩额间印记的放大版。
暮色降临时，第一滴往生河水重新渗出地面。我抱着熟睡的婴孩走向河源，脚下每步都生出青莲。那些莲花扎根处，干涸的星盘裂纹渐渐愈合，渗出带着淡金血丝的泉水。
子夜时分，婴孩突然在我怀中化为少年。他睁开的瞳孔里流转着完整星盘，指尖轻点虚空便召回合卺剑："娘亲，该去叩天门了。"剑锋所指处，夜空裂开青铜色缝隙，隐约可见十万天阶蜿蜒至星宫深处。
我扯断青莲根系缠住少年手腕："你究竟是谁？" 他转身时额间莲纹绽开，龙钺的虚影从花蕊中迈步而出："是劫数，也是机缘。"虚影握住我残缺的九窍玲珑骨，往生河水突然倒灌入骨缝，重铸出缠绕星纹的新生仙骨。
少年突然咳出青铜血。血珠坠地化作并蒂莲，其中一株迅速凋零成灰："时辰将至..."他拽着我踏上合卺剑，剑身裹着星火冲向青铜裂缝。十万天阶在脚下燃烧，每一级台阶都浮现出我轮回时的剜骨场景。
天门洞开的瞬间，我看到龙钺的元神高坐星宫。他脚下跪着七百个初代圣女化身，每具化身都捧着块我的碎骨。少年突然将我推下飞剑，自己化作青铜莲撞向星宫穹顶："爹爹，孩儿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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