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边关焚狼烟
"凌大人!"总兵杨延昭盔甲上结着血冰,将一具鞑靼斥候的尸首掼在垛口,"俘虏临死前吐露,敌营中有汉人教他们破城之法。"他掰开尸体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是用苏州澄心堂纸写的《九边火器布防图》,纸角还钤着兵部勘合印。
林清芷蹲身以银簪挑开尸体耳后皮肤,露出靛青刺青:"是晋商常家的私兵标记。"她突然扯开尸体皮袄夹层,抖落出半截焦黑的信香,"辽东军特供的狼烟引信——上月宣府军械库失窃的三十箱,原来走的是这条道。"
远处地平线腾起滚滚烟尘。凌风眯眼望着烟柱走向,突然夺过令旗猛挥三下:"所有火炮撤下城墙!杨总兵,带你的人把粮仓的陈米搬到西瓮城,立刻!"
"敌军压境还要搬粮?"杨延昭虎目圆睁。
"看烟迹走向。"凌风剑鞘点向烟柱末端被风吹散的弧度,"西北风骤转东南,这是要火攻!鞑子骑兵必携硫磺硝石,但他们的火器射程超不过两百步——"他猛然踹开女墙边堆放的药桶,"可若有人提前在城墙夹层埋了引火物……"
话音未落,城墙根传来爆裂声。青砖缝隙里突然窜出火蛇,顺着泼过桐油的麻绳急速蔓延。林清芷疾退三步,广袖扫过灼热的墙砖,沾上的灰烬在指尖捻出晶粒:"是长芦盐场的提纯硝石!有人混在筑城民夫里动了手脚!"
杨延昭怒吼着带人扑火,却见凌风纵身跃下城墙。钩索钉入冰岩的脆响混在风嚎中,玄色大氅如鹰隼掠过正在燃烧的藏兵洞。洞内三十架新式佛郎机炮的炮管已烧得通红,他却径直冲向角落的青铜水龙——这是工部特制的防火机关,本该储满雪水的水箱此刻竟空空如也!
"林姑娘!"凌风的喊声穿透浓烟。城头的林清芷会意,反手抽出三支鸣镝射向关内。埋伏在驿站马厩的锦衣卫应声而动,二十匹战马拖着注满水的皮囊冲进火场。凌风挥剑斩断皮囊束绳,激流撞上烧红的炮管,蒸腾的白雾瞬间笼罩城墙。
鞑靼军的号角在雾中响起。先锋骑兵扛着云梯冲向看似摇摇欲坠的城墙,却突然连人带马栽进陷坑——昨日刚运到的"粮车"里装的竟是铁蒺藜!林清芷立在谯楼飞檐上,手中令旗翻飞如蝶,指挥民夫将煮沸的金汁顺着新凿的冰槽倾泻而下。被热油烫穿的盾牌后方,露出鞑靼将领惊愕的面孔——正是三年前被凌风逐出关外的瓦剌残部首领脱脱不花。
"凌大人好算计!"脱脱不花突然用汉话高喊,马鞭指向关内狼烟,"可曾想过为何各隘口烽燧同时举火?"他狞笑着抛出个黄铜圆筒,筒身密纹竟是工部军器局的流水编号,"你们皇帝老儿的八百加急,此刻正在我营中下酒呢!"
凌风瞳孔骤缩。那铜筒正是驿卒专用的密折匣,匣口火漆印却变成了兵部侍郎的私章。林清芷突然掠至身侧,将半片烧焦的鸦青信纸按在他掌心:"火场里捡的,用的是宫中内造的松烟墨。"
纸片残存着半句密文:"……腊月廿三,趁祭灶撤关防……"凌风猛然抬头望向东南方向。暮色中,本该由宣府军驻守的杀虎口隘道,竟隐约飘着鞑靼的苍狼旗!
"杨总兵,取我的蟒服来。"凌风突然解下绣春刀,"传令全军换装,打蓟州镇守备军的旗号。"他抓起把城墙灰烬抹在脸上,转头对林清芷道,"半个时辰后,劳烦姑娘在敌营东北角放三支绿色火箭。"
子时,脱脱不花的主帐突然爆出怒吼。他看着案头战报,蓟州军的玄甲骑兵竟出现在百里外的居庸关。"不可能!蓟州军明明……"话音戛然而止,帐外传来熟悉的汉话喝令:"兵部急令!蓟州镇驰援大同,遇敌皆斩!"
鞑靼骑兵慌乱迎战,却见"蓟州军"阵中突然亮出二十面铜镜。月光经镜面折射,竟将雪地照得亮如白昼——暴露在强光下的鞑靼战马受惊狂窜,将自家步兵撞得人仰马翻。脱脱不花正要下令放箭,东北角突然升起三道绿焰,紧接着震天巨响从地底传来。
"去年修缮关墙时,我在冻土层埋了三百个火药瓮。"凌风的声音穿透战场,他单骑立于山坡,身后是从火场残骸里扒出来的虎蹲炮,"杨总兵,是时候让鞑子尝尝自己的硫磺了!"
炮火映红雪夜时,一队轻骑悄然逼近脱脱不花后营。林清芷白绫卷住粮车立柱,借力腾空翻入堆满密信的木箱间。指尖掠过信笺上熟悉的笔迹,她忽然轻笑出声:"好个兵部侍郎,竟用《洪武正韵》的声律做密码——可惜你第七卷的暗码,三年前就被凌大人破译了。"
五更时分,溃散的鞑靼骑兵在戈壁滩上踩到“粮草”,炸开的却不是火药,而是混着巴豆的石灰粉。凌风拎着脱脱不花的金盔踏入关城时,晨曦正照见谯楼檐角新挂的苍鹰尸骸——那鹰爪上系着的银管里,塞着半张盖有光禄寺印的军粮调令。
"八百里加急!"驿卒的马蹄踏碎晨霜,"宣府守将王朴通敌,已被锦衣卫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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