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管不住眼泪

第39章 管不住眼泪

任中易的话,让赵从雪心头一震。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她的心猛地跳了两下,想到了他走在她的前头,一直埋在南边湾佬的那块地。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任中易这么早就给自己看过阴宅。

没记错的话,那是老三给她看的地方。

虽然不怎么好,但也算家里的地风水比较好的了。

想到他老早的撇下她,赵从雪不由发问,“那,我的呢?”

任中易回头看了眼她,迅速避开视线看向地面,低声道,“你不是早就说过,死了不愿意跟我埋在一块儿吗?我给你了块更好的地方,就在湾佬那边,还有甘家坪上那里也行。”

院子里静悄悄的,睡醒的芳芳站在南屋门口,一双眼睛小心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敢出声。

老大趁机回到院子里,捡起地上的面盆往大门口走。

赵从雪心里难过,转身回到西屋,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他啥时候找人看过坟的?

想到上辈子,他们争吵过后,几十年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也没去他的坟头看过。

泪水就要溢出眼眶,跟强酸腐蚀过的一样疼。

这回,他们还会因为争吵而选择悄然离去吗?

上次去山那边找朱大夫看病,路过湾佬那块地的时候,她都不敢看那边,生怕一转眼看到,那地里其实有个坟堆,而她身边的人其实是假象。

任中易的一辈子,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在她面前没笑过,也没说过好听的话,分家的时候也没做过主。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温热的泪从脸上滑落,她听到脚步声慌乱的用双手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任中易跨进屋子,“你咋了?”

看到赵从雪抹眼泪的样子,他怔在原地,下意识的搓了搓泛黄衬衫的衣角,抿了抿嘴唇。

早知道就不说这个了。

“你别难过,我就是悄悄的让人看过。我爹妈都是四十多岁走的,我怕活不到那时候,就提前找人看过,随便说说而已,别当真。”

赵从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也的确是四十几岁走的。

若是她当初没有离开,他或许也能跟她一样,活到七八十。

他们俩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了三十几年,却比陌生人还不如,他才觉得活着还不如一了百了吧。

想到他在出租屋点燃煤气之前,还买了罐啤酒,吃了根鸡腿,赵从雪的心跟扎了刀子似的疼。

她应该对他好一点的。

但凡她说话温柔一点,但凡少记几年仇,别把他爸的错处记在他头上,能跟他说几句好话,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他也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手脚的指尖传来麻麻痛痛的感觉,赵从雪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哭声。

任中易站在门口,不知道她为何哭得这么难过。

他向前走了两步,想要伸手碰她,却怕她生气,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少说少错的好,便跟从前一样,安安静静的站着,无助的看着她越哭越伤心,前不得,后不得。

赵从雪哭了很久,因为没有放出声音,哭得也不畅快。

一抬头,任中易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她的心酸涩不已。

她伸出双臂看着他。

他没有犹豫,快步上前来到她面前。

赵从雪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两个不善言辞的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滚烫的泪水粘在他陈旧的衣衫上,任中易心里不是滋味,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她的脸贴着的腹部传遍全身,心里头杂乱的思绪被挤了出去,虽然难过,但也安心。

她没有怪他,也没有骂他,甚至愿意抱他。

这还是俩人遇到之后的头一遭,比天上下金子还新鲜。

虽然任中易觉得,他是开心的,这样好像对不住她的眼泪,但心里的乌云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他忍不住想要留住这种感觉。

下意识的,他伸出粗粝的掌心,抬手按在她的头顶,看着她曾经浓密的长发变得稀疏,想着嫁给他,赵从雪这辈子够辛苦。

她怨他,是应该的。

虽然他赚来的钱,全都给了她,但她还是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

这几次她去集市上花了从前舍不得的钱,但还是花在别人身上的多,给她扯了几尺布,到现在还没想好做成啥好。

六个娃的妈不好当,他一直都知道。

半个小时后,赵从雪安静下来。

她将脸从任中易的怀里挪开,看着他衣服上的眼泪鼻涕,还有口水,她有些难堪。

但是感觉到自己肿成水泡的眼睛,甚至能看到自己的上下眼皮子,她更是不好意思抬头。

“脱下来,我给你洗。”

一张口,她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了。

有些丢人,赵从雪上辈子很少流泪,因为那东西不值钱。

有人疼的女人才会流眼泪,没人疼没人管的女人,流了泪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但是这辈子,她却因为任中易哭了好几次。

真丢人。

任中易的手从她的头顶滑到她的后脑勺,“脱啥,一会儿就干了。”

他竟然还笑!

看她哭有啥好笑的?

赵从雪咬了咬牙想骂他,却不好意思抬头。

一个母老虎一样的女人,忽然莫名其妙的哭了半个小时,他估计要在心里笑话死她了吧。

她狠狠地掐住任中易腰间的肉,“不准笑,也不准跟人说,不然我弄死你。”

“嗯,”任中易忍着笑,“你这么狠,我哪里敢跟人说,被打被骂都是一个人悄悄的咽到肚子里。”

还笑!

赵从雪狠狠地掐住他腰两侧的软肉,“你还敢笑!”

“妈?”

芳芳忽然从门口探了探脑袋。

赵从雪推了把任中易,“出去,干活去。”

任中易捏了捏她的耳垂,用极轻的声音道,“冷水洗把脸,不丢人,我没笑话。”

“……”他这句话比笑话她还让人生气!

任中易走出屋子,对芳芳道,“走吧,咱去外面看看羊羔子,你妈羞得不敢见人。”

“……”赵从雪气得想咬死他。

“嘿嘿嘿,妈肯定是听到你看坟了难过的,”芳芳没好气道,“你们还年轻,干啥要看坟,这种事要交给儿子看,哪有人给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