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浮生为局我知青山乐
22. 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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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午膳已经备好了。”
两人回府已是晌午，府中的李嬷嬷见主子归府，安排下人们布菜摆箸。
贺云卿淡淡扫视一圈，入座后，几个丫鬟为她净手，个个都是生面孔。
霍砚川吃饭的教养极为得体，寝不言，饭不语，举止优雅。而她却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与军营里的将士同吃一锅饭，少有讲究。只是后来常在后宫，被一些宫里的老嬷嬷念道得耳朵都生茧子，才有所收敛。
一顿饭下来，只有偶尔竹筷轻碰的清脆声。半晌，饭菜已尽，贺云卿抿了一口茶，冷不丁问道：“彩蝶和春泽呢？
李嬷嬷上前回话，“回王妃，这两个丫头今日正在熟悉府中规矩，尚未学全，老奴便没让她们前来伺候。”
贺云卿闻言，微微颔首，“嬷嬷说得在理，无规矩不成方圆。”
“王妃说得极是。”李嬷嬷附和道，“正因如此，老奴更觉这两个丫头该多学学，免得哪日不慎冲撞了王爷、王妃，那可就是老奴的过失了。”
贺云卿看了她一眼，不再接话。
用完午膳，霍砚川被玄止匆匆叫去，似乎有什么要事，贺云卿没有过问，直径去回到院中。又吩咐彩蝶和春泽两人把府中喜字、灯笼统统都拆掉。
彩蝶摸不着头脑，嘀咕道：“姑……王妃，虽说这门喜事你也不是很欢喜，但按规矩，这喜烛和灯笼都改三日后才能拆啊。”
贺云卿充耳不闻，语气稍稍加重了些，“拆了吧，把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红色都拆了。”
两人面面相觑，只好照办。
*
暮色渐沉，天边的光线逐渐模糊。
几位穿着粗麻布衣的家仆抬着匣子，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李嬷嬷，这些都是王妃院中的银炭，还有宫中送来的贺礼，扣下来恐怕不妥吧。万一王妃查出来……”
李嬷嬷冷冷一笑，眼神带着几分轻蔑，“怕什么？那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若不是太后定下婚约，谁还愿意娶她？她不过是个只会耍几把破刀，难道你还指望她看懂账册？”
她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赶紧往外搬。”
而另一边的海棠苑，春泽见彩蝶提着空空的篮子，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去库房取炭火了吗？炭呢？”
彩蝶气得脸色通红，心头一阵愤懑，知道自家姑娘正在小憩，又不好发作，最终还是压抑着怒火，咬牙道：“春泽，翊王府的人个个都在背后议论咱们姑娘不能生，你瞧瞧，现在欺负到头上了，竟然把咱们院的银炭都扣了。”
春泽愣住，一副难以置信的摸样：“怎么可能？咱们姑娘怎么说也是堂堂翊王妃，府中的女主人，这些下人怎敢欺负到主子头上？”
彩蝶猛地把竹筐丢下，气愤道：“怎么不能！我去了好几次，每次都被那麻赖的死老太婆给挡回来。说府中资金短缺，剩下的炭都紧着王爷院子用。还有，我刚刚去库房，发现姑娘的嫁妆只有几个匣子，我怎么想也不对，当初老爷和夫人背了好几车的嫁妆，我硬是没在库房看着。”
她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我今儿非得找王爷讨个说法，一个堂堂王爷府，在这寒天腊月供不足炭！还私吞咱姑娘的嫁妆。”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推开，贺云卿未穿外衣，身形修长，“你俩随我来。”
春泽连忙取了披风为她披上，“姑娘，把你吵醒了。”
“院中这般动静，我想不醒都难。”贺云卿打着哈切，轻轻拂了拂披风，看着彩蝶，“在将军府见你骂起架来，一个顶俩，怎到这就如蔫了的菜一般？对付几个下人好用我教？”
“姑娘，这一嘴难敌众口。何况她们仗着你不能……”
彩蝶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消失。
后院仆役房内，家奴们正准备歇息。忽听王妃驾到，众人一惊，匆忙披衣起身，顾不得刺骨的寒意，迅速整理衣襟，依序而出。夜风凛冽，雪光映照下，仆役们男女分列两侧，低垂着头，静默肃立。
众人一出，便见张管家满脸是伤，跪伏在雪地里，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喘。
贺云卿端坐在雕花红木圈椅上，漫不经心地翻阅账本，指尖轻敲书页，发出细微声响。院中灯火幽暗，将她的神色映得慵懒而冷淡，静谧的院落中，唯有风雪簌簌，众人屏息以待。
李嬷嬷被春泽带着人“请”了出来。李嬷嬷年近半百，又未披袄，立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尽管如此，仍竭力维持着傲慢的仪态。
见眼前阵仗，丝毫没有慌乱，沉声道：“王妃，这是大半夜的是何意？若下人们有何过错，自该由王爷主持公道。”
贺云卿连眼皮都懒得抬，随手指向一人，冷道：“你，去请王爷。”
“是……王……王妃。”
贺云卿兀自念道起来：“十二月，府中购置银炭上等一千五百斤，中等二千五百斤，柴炭两万余斤。李嬷嬷，翊王府的人口，除了王爷院中的人不在，似乎都在这了。”
她抬眼，清眸泛着寒气，“张管家，李嬷嬷，你们来说说，凭这些人口，账本上的余炭都哪儿去了？
李嬷嬷满脸肥肉，嘴角下有颗痦子，眼角微挑，语气轻蔑极了，“王妃，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本月购炭多，是为了王爷和您的婚事准备，前几日府中宴客频繁，消耗自然大了些。眼下已接近月底，炭火所剩无几，只能紧巴着用。”
“哦？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们了？”
贺云卿翻过一页，随手一抖，账册‘啪’地落在二人面前。她目光冷锐，语气不疾不徐：“这一页，记的是本妃的嫁妆和宫中送来的贺礼礼单。李嬷嬷，账本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些东西已入库，可为何库房里却不见踪影？”
她轻嗤一声，眸光扫过两人，“是张管家老眼昏花，记错了？还是你们二人中饱私囊，竟敢打起本妃的主意？”
李嬷嬷也不急，诡辩道：“王妃，这您又冤枉了老奴了，这宫中送来，让记什么，老奴就记什么，这到底宫中有没有送来，老奴也不敢问。”
彩蝶指着她骂道，“你放屁，宫中送来的都是由内侍省清点好的，岂有你来质疑。”
李嬷嬷冷笑一声，“这王妃还得问宫里头了，是压根没想送来，还是宫里的人仗势欺人，一层层吃掉了。”
贺云卿不怒反笑，“你很懂宫里的做事方式？”
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老奴哪里懂，老奴……也是瞎猜的。”
贺云卿点点头，心里了然，又问：“那本妃的嫁妆呢？将军府陪来的嫁妆可不止这半页。”
李嬷嬷依旧趾高气昂，带着一丝不屑：“王妃您甭拿老奴开玩笑了，您娘家送来东西统统都在这了。王妃若嫌少，您自个儿该找您娘家对账才是。这账本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多一分没记，少一分也不许。”
彩蝶在一旁气得失语，直翻白眼，心中暗骂：人越老越厚脸皮，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贺云卿缓缓起身，眼神冷冷地盯着面前依旧昂首挺胸、不屈不挠的老嬷嬷。人虽已年近半百，腰板依然挺直，姿态端正得近乎不像刻意为之，像极了接受过宫中严格训练出来的。
这是她打见她第一眼，就怀疑的。
“这么说，是本妃记错了？”贺云卿合上账本，冷笑一声，缓缓站起，目光扫向众人，“这样吧，本妃记性不好，眼下有一箱银子，谁能给本妃回忆起一件事，便可取一锭银子。次数不限。”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滞。
许多婢女本就遭受李嬷嬷的压迫，此时又有银子诱人，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但没有人敢先上前。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似顶着必死的心，说道：“回王妃，奴婢是后厨丫鬟，柴炭是奴婢清点的，这月只有八千斤，根本没有两万余斤。况且后厨的炭房长久不修，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炭火。”
贺云卿微微一笑，抬手：“赏。”
小丫头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接过那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几乎沉甸甸的压在手心。她愣了片刻，终于将银子握紧。
李嬷嬷在一旁咬着牙，眼睛瞪圆了瞧着她。
贺云卿接着又轻描淡写道：“放心大胆拿，你拿两份。还有人想得起来吗？先说先拿，拿完为止。”
见有了先例，众人的眼中不再犹豫，纷纷涌向前来。
“王妃，奴婢是后房的丫鬟，后院本来取暖炭火每人每月可领两斤，可实际上只能领半斤炭火。”
“赏。”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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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知道李嬷嬷私自扣下宫里来得贺礼，私下拿出府典当。”
“赏。”
“王妃，小的是府中侍从，奴才见得李嬷嬷与张管家在王妃婚礼当日便私吞王妃的嫁妆。”
“赏。”
“王妃，奴婢是浣洗房的，冬日浣洗房的炭火应该有十几斤柴炭，可领了两斤，这寒天腊月，奴婢们只能用冰水浣衣。”
“赏。”
随着一锭又一锭银子发放出去，原本沉默的仆役们逐渐放开了心防，一个接一个地上前，说道后面似乎已经不为了银两，只是为了诉苦。
“李嬷嬷，大家记得对吗？按这个数量，你不仅私吞王府的银两，连本妃的嫁妆都敢私？”
说着她寒光扫过，“李嬷嬷私吞钱两数额庞大，拖下去，杖毙！”
“你敢，我可是……”李嬷嬷眼睛满是慌张与
“你是什么？”贺云卿紧着追问。
李嬷嬷见她动真格的，连忙跪下求饶，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王妃，您的嫁妆老奴没私藏，都锁在老奴的库房里了。老奴是帮您收着呢。”
彩蝶一把拽过钥匙，啐了一口，“呸，王妃的嫁妆用你收。”
“李嬷嬷，翊王回京有一年了吧，这宅子是皇上赐的。你这一年有没有私吞，私吞多少，我想这府中的每个人都会记得很清楚吧。”
她话刚落，院中又掀起一阵浪。
“王妃，我们都记得，李嬷嬷每月都扣下府中不少银两。”
“是的，连宫中有时送来的东西，都被她和张管家私吞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届是罪行。
贺云卿冷嗤一声，“来人，将李嬷嬷和张管家就地杖毙。”
张管家跪着匍匐到她的脚边，抓着贺云卿的裙边，哀声求道：“王妃，这都是李嬷嬷逼我做的啊，我只是听从李嬷嬷的指使。王妃你明鉴啊。”
李嬷嬷剜了地上的人一眼，故作镇定，“王妃，这府中是王爷说得算，要罚也是王爷责罚。”
“哦？是吗？”贺云卿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不如这样，就在这院子，打到王爷来为止。王爷要是来了，你俩还没有死，就饶你们一命，如何？”
李嬷嬷被人按着跪在雪地里，阴狠地盯着她，“你若杀我，宫你不会放过你的。”
“李嬷嬷好大的口气，本妃教训一个下人，还能惊扰宫中不成，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话落，几名壮丁一左一右钳住两人，就这么一下一下的，不出十几下，院中已经没有了惨叫声。
新鲜的血液带着热气，染红了地面上无暇的白，顺着流到了贺云卿的脚下。地上的人奄奄一息时，她起身将血液踩在脚下，一步一步踏在雪白的积雪上，如同一朵朵地狱的花朵在人间盛放。
她低下身子，伸手抬起李嬷嬷的头，她似乎并不嫌弃沾上血，低声道：“你想说，你是太后派来的。杀了你，太后不会放过本妃，是吗？”
“你……你是……怎么……”
看着眼下的人咽气，她缓缓起身，手上的血还在滴，她望着院中的众人，缓缓开口，“两具尸体吊在院中，三日后丢到山里喂狗。”
然后有扫视众人，“明日，院中所有掌事的女婢、侍从、统统找我结算工钱，今后府中用不了这么多人，各位另谋他生。”
从后院出来时，正好与霍砚川正面相遇。她挑了挑眉，冷笑道：：“王爷，借刀杀人玩得可以。”
霍砚川从阴影中走出，唇角微挑，笑容带着几分邪魅：“攘外必先安内。”
她若不是也无法忍受身边有个人时刻监视者她，怕坏了她事，也不会借次这个机会除掉她。府中八成人都是沈太后的眼线，见这个机会除掉，是最不易起疑心的。
她顿了顿，冷声问：“王爷，缺钱？”
贺云卿在军中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从不废话，直击痛点，“那日，信中写道的沈家藏脏地址，你没找着？”
霍砚川笑的很邪魅，在月色下，似释放了真我，“找到了，够你我潇洒几辈子，也绰绰有余。”
她冷冷一笑：“那麻烦王爷，先把我院中的炭火续上。”
一旁的玄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惊掉了下巴，“她这么大动干戈就为了炭火？”
两人回府已是晌午，府中的李嬷嬷见主子归府，安排下人们布菜摆箸。
贺云卿淡淡扫视一圈，入座后，几个丫鬟为她净手，个个都是生面孔。
霍砚川吃饭的教养极为得体，寝不言，饭不语，举止优雅。而她却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与军营里的将士同吃一锅饭，少有讲究。只是后来常在后宫，被一些宫里的老嬷嬷念道得耳朵都生茧子，才有所收敛。
一顿饭下来，只有偶尔竹筷轻碰的清脆声。半晌，饭菜已尽，贺云卿抿了一口茶，冷不丁问道：“彩蝶和春泽呢？
李嬷嬷上前回话，“回王妃，这两个丫头今日正在熟悉府中规矩，尚未学全，老奴便没让她们前来伺候。”
贺云卿闻言，微微颔首，“嬷嬷说得在理，无规矩不成方圆。”
“王妃说得极是。”李嬷嬷附和道，“正因如此，老奴更觉这两个丫头该多学学，免得哪日不慎冲撞了王爷、王妃，那可就是老奴的过失了。”
贺云卿看了她一眼，不再接话。
用完午膳，霍砚川被玄止匆匆叫去，似乎有什么要事，贺云卿没有过问，直径去回到院中。又吩咐彩蝶和春泽两人把府中喜字、灯笼统统都拆掉。
彩蝶摸不着头脑，嘀咕道：“姑……王妃，虽说这门喜事你也不是很欢喜，但按规矩，这喜烛和灯笼都改三日后才能拆啊。”
贺云卿充耳不闻，语气稍稍加重了些，“拆了吧，把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红色都拆了。”
两人面面相觑，只好照办。
*
暮色渐沉，天边的光线逐渐模糊。
几位穿着粗麻布衣的家仆抬着匣子，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李嬷嬷，这些都是王妃院中的银炭，还有宫中送来的贺礼，扣下来恐怕不妥吧。万一王妃查出来……”
李嬷嬷冷冷一笑，眼神带着几分轻蔑，“怕什么？那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若不是太后定下婚约，谁还愿意娶她？她不过是个只会耍几把破刀，难道你还指望她看懂账册？”
她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赶紧往外搬。”
而另一边的海棠苑，春泽见彩蝶提着空空的篮子，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去库房取炭火了吗？炭呢？”
彩蝶气得脸色通红，心头一阵愤懑，知道自家姑娘正在小憩，又不好发作，最终还是压抑着怒火，咬牙道：“春泽，翊王府的人个个都在背后议论咱们姑娘不能生，你瞧瞧，现在欺负到头上了，竟然把咱们院的银炭都扣了。”
春泽愣住，一副难以置信的摸样：“怎么可能？咱们姑娘怎么说也是堂堂翊王妃，府中的女主人，这些下人怎敢欺负到主子头上？”
彩蝶猛地把竹筐丢下，气愤道：“怎么不能！我去了好几次，每次都被那麻赖的死老太婆给挡回来。说府中资金短缺，剩下的炭都紧着王爷院子用。还有，我刚刚去库房，发现姑娘的嫁妆只有几个匣子，我怎么想也不对，当初老爷和夫人背了好几车的嫁妆，我硬是没在库房看着。”
她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我今儿非得找王爷讨个说法，一个堂堂王爷府，在这寒天腊月供不足炭！还私吞咱姑娘的嫁妆。”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推开，贺云卿未穿外衣，身形修长，“你俩随我来。”
春泽连忙取了披风为她披上，“姑娘，把你吵醒了。”
“院中这般动静，我想不醒都难。”贺云卿打着哈切，轻轻拂了拂披风，看着彩蝶，“在将军府见你骂起架来，一个顶俩，怎到这就如蔫了的菜一般？对付几个下人好用我教？”
“姑娘，这一嘴难敌众口。何况她们仗着你不能……”
彩蝶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消失。
后院仆役房内，家奴们正准备歇息。忽听王妃驾到，众人一惊，匆忙披衣起身，顾不得刺骨的寒意，迅速整理衣襟，依序而出。夜风凛冽，雪光映照下，仆役们男女分列两侧，低垂着头，静默肃立。
众人一出，便见张管家满脸是伤，跪伏在雪地里，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喘。
贺云卿端坐在雕花红木圈椅上，漫不经心地翻阅账本，指尖轻敲书页，发出细微声响。院中灯火幽暗，将她的神色映得慵懒而冷淡，静谧的院落中，唯有风雪簌簌，众人屏息以待。
李嬷嬷被春泽带着人“请”了出来。李嬷嬷年近半百，又未披袄，立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尽管如此，仍竭力维持着傲慢的仪态。
见眼前阵仗，丝毫没有慌乱，沉声道：“王妃，这是大半夜的是何意？若下人们有何过错，自该由王爷主持公道。”
贺云卿连眼皮都懒得抬，随手指向一人，冷道：“你，去请王爷。”
“是……王……王妃。”
贺云卿兀自念道起来：“十二月，府中购置银炭上等一千五百斤，中等二千五百斤，柴炭两万余斤。李嬷嬷，翊王府的人口，除了王爷院中的人不在，似乎都在这了。”
她抬眼，清眸泛着寒气，“张管家，李嬷嬷，你们来说说，凭这些人口，账本上的余炭都哪儿去了？
李嬷嬷满脸肥肉，嘴角下有颗痦子，眼角微挑，语气轻蔑极了，“王妃，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本月购炭多，是为了王爷和您的婚事准备，前几日府中宴客频繁，消耗自然大了些。眼下已接近月底，炭火所剩无几，只能紧巴着用。”
“哦？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们了？”
贺云卿翻过一页，随手一抖，账册‘啪’地落在二人面前。她目光冷锐，语气不疾不徐：“这一页，记的是本妃的嫁妆和宫中送来的贺礼礼单。李嬷嬷，账本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些东西已入库，可为何库房里却不见踪影？”
她轻嗤一声，眸光扫过两人，“是张管家老眼昏花，记错了？还是你们二人中饱私囊，竟敢打起本妃的主意？”
李嬷嬷也不急，诡辩道：“王妃，这您又冤枉了老奴了，这宫中送来，让记什么，老奴就记什么，这到底宫中有没有送来，老奴也不敢问。”
彩蝶指着她骂道，“你放屁，宫中送来的都是由内侍省清点好的，岂有你来质疑。”
李嬷嬷冷笑一声，“这王妃还得问宫里头了，是压根没想送来，还是宫里的人仗势欺人，一层层吃掉了。”
贺云卿不怒反笑，“你很懂宫里的做事方式？”
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老奴哪里懂，老奴……也是瞎猜的。”
贺云卿点点头，心里了然，又问：“那本妃的嫁妆呢？将军府陪来的嫁妆可不止这半页。”
李嬷嬷依旧趾高气昂，带着一丝不屑：“王妃您甭拿老奴开玩笑了，您娘家送来东西统统都在这了。王妃若嫌少，您自个儿该找您娘家对账才是。这账本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多一分没记，少一分也不许。”
彩蝶在一旁气得失语，直翻白眼，心中暗骂：人越老越厚脸皮，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贺云卿缓缓起身，眼神冷冷地盯着面前依旧昂首挺胸、不屈不挠的老嬷嬷。人虽已年近半百，腰板依然挺直，姿态端正得近乎不像刻意为之，像极了接受过宫中严格训练出来的。
这是她打见她第一眼，就怀疑的。
“这么说，是本妃记错了？”贺云卿合上账本，冷笑一声，缓缓站起，目光扫向众人，“这样吧，本妃记性不好，眼下有一箱银子，谁能给本妃回忆起一件事，便可取一锭银子。次数不限。”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滞。
许多婢女本就遭受李嬷嬷的压迫，此时又有银子诱人，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但没有人敢先上前。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似顶着必死的心，说道：“回王妃，奴婢是后厨丫鬟，柴炭是奴婢清点的，这月只有八千斤，根本没有两万余斤。况且后厨的炭房长久不修，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炭火。”
贺云卿微微一笑，抬手：“赏。”
小丫头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接过那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几乎沉甸甸的压在手心。她愣了片刻，终于将银子握紧。
李嬷嬷在一旁咬着牙，眼睛瞪圆了瞧着她。
贺云卿接着又轻描淡写道：“放心大胆拿，你拿两份。还有人想得起来吗？先说先拿，拿完为止。”
见有了先例，众人的眼中不再犹豫，纷纷涌向前来。
“王妃，奴婢是后房的丫鬟，后院本来取暖炭火每人每月可领两斤，可实际上只能领半斤炭火。”
“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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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知道李嬷嬷私自扣下宫里来得贺礼，私下拿出府典当。”
“赏。”
“王妃，小的是府中侍从，奴才见得李嬷嬷与张管家在王妃婚礼当日便私吞王妃的嫁妆。”
“赏。”
“王妃，奴婢是浣洗房的，冬日浣洗房的炭火应该有十几斤柴炭，可领了两斤，这寒天腊月，奴婢们只能用冰水浣衣。”
“赏。”
随着一锭又一锭银子发放出去，原本沉默的仆役们逐渐放开了心防，一个接一个地上前，说道后面似乎已经不为了银两，只是为了诉苦。
“李嬷嬷，大家记得对吗？按这个数量，你不仅私吞王府的银两，连本妃的嫁妆都敢私？”
说着她寒光扫过，“李嬷嬷私吞钱两数额庞大，拖下去，杖毙！”
“你敢，我可是……”李嬷嬷眼睛满是慌张与
“你是什么？”贺云卿紧着追问。
李嬷嬷见她动真格的，连忙跪下求饶，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王妃，您的嫁妆老奴没私藏，都锁在老奴的库房里了。老奴是帮您收着呢。”
彩蝶一把拽过钥匙，啐了一口，“呸，王妃的嫁妆用你收。”
“李嬷嬷，翊王回京有一年了吧，这宅子是皇上赐的。你这一年有没有私吞，私吞多少，我想这府中的每个人都会记得很清楚吧。”
她话刚落，院中又掀起一阵浪。
“王妃，我们都记得，李嬷嬷每月都扣下府中不少银两。”
“是的，连宫中有时送来的东西，都被她和张管家私吞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届是罪行。
贺云卿冷嗤一声，“来人，将李嬷嬷和张管家就地杖毙。”
张管家跪着匍匐到她的脚边，抓着贺云卿的裙边，哀声求道：“王妃，这都是李嬷嬷逼我做的啊，我只是听从李嬷嬷的指使。王妃你明鉴啊。”
李嬷嬷剜了地上的人一眼，故作镇定，“王妃，这府中是王爷说得算，要罚也是王爷责罚。”
“哦？是吗？”贺云卿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不如这样，就在这院子，打到王爷来为止。王爷要是来了，你俩还没有死，就饶你们一命，如何？”
李嬷嬷被人按着跪在雪地里，阴狠地盯着她，“你若杀我，宫你不会放过你的。”
“李嬷嬷好大的口气，本妃教训一个下人，还能惊扰宫中不成，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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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下的人咽气，她缓缓起身，手上的血还在滴，她望着院中的众人，缓缓开口，“两具尸体吊在院中，三日后丢到山里喂狗。”
然后有扫视众人，“明日，院中所有掌事的女婢、侍从、统统找我结算工钱，今后府中用不了这么多人，各位另谋他生。”
从后院出来时，正好与霍砚川正面相遇。她挑了挑眉，冷笑道：：“王爷，借刀杀人玩得可以。”
霍砚川从阴影中走出，唇角微挑，笑容带着几分邪魅：“攘外必先安内。”
她若不是也无法忍受身边有个人时刻监视者她，怕坏了她事，也不会借次这个机会除掉她。府中八成人都是沈太后的眼线，见这个机会除掉，是最不易起疑心的。
她顿了顿，冷声问：“王爷，缺钱？”
贺云卿在军中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从不废话，直击痛点，“那日，信中写道的沈家藏脏地址，你没找着？”
霍砚川笑的很邪魅，在月色下，似释放了真我，“找到了，够你我潇洒几辈子，也绰绰有余。”
她冷冷一笑：“那麻烦王爷，先把我院中的炭火续上。”
一旁的玄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惊掉了下巴，“她这么大动干戈就为了炭火？”